石魄16
两条更换了面皮的狗，面部肿胀，溃烂，扩展到躯体、四肢。其中一条逐渐好转，活了下来，另外一条雄狗更换上去的面皮完全腐烂，露出下面的骨头，侍卫狗儿只得结果了它的性命。
侍卫狗儿自己的面皮也开始红肿发胀，全身痒痒难耐，眼睛只能睁开一条缝。
你是怎么回事？伊隆基问。
侍卫狗儿心中一惊。伊隆基的目光犀利，哪里有老年痴呆的样子？
你对醉妃怎么看？
侍卫狗儿跪下，脸与地面平行。奴才……不敢看醉妃。
是吗？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我怎么觉得……伊隆基说起了那个梦。梦中他看到水桶里另有一个男人和醉妃在一起，却无法看清那人的面孔。他已经记不清做那个梦的时间，地点了。
那个水桶里的那个男人是谁？
那当然——是陛下自己。
我倒希望那是真的。伊隆基用手抬起侍卫狗儿的下巴，这样两张脸就近距离的相对了。只是从角度来看，一个俯视，一个处于被俯视地位。
我还有一个梦。梦中有一条狗。那条狗浑身黑色，四肢粗壮。不知为什么却有一张白色的脸。脸上不断的流出脓液……
侍卫狗儿心脏似乎被一只手捏住，他红肿的脸变得惨白。
会有这样的事？他有气无力地说。
伊隆基拍打侍卫狗儿的面颊。你这张脸的情形和我梦中看到的那条狗的脸情形很像啊。
陛下真风趣。
那条狗，后来怎么样了？伊隆基低声问。
奴才怎么知道。脸颊抽动着。
你不知道？只是不想说吧？
你知道我做了这个梦后怎么样了？伊隆基又问。
摇头。他确实不知道。
我突然产生了一个灵感。我很久没有灵感了。我老了，痴呆了，是不是？
侍卫狗儿眼睛不动的看着伊隆基。这可不是一个侍卫看自己主人的目光。他在看自己的另外一张脸，看另外一个自己。那张脸皮肉松弛，眼神浑浊。切割起来不会费什么力，只是更换面皮并没有多少成功的把握。用来进行实验的两条狗只有一条活下来，他还需要时间，继续进行实验，直到完全掌握更换技术。可是看起来时间不允许了。
想不想知道我的灵感？
侍卫狗儿点头又摇头。他一动不动的盯着伊隆基，只是由于眼睛严重的肿胀，眼神倒也没有透露出去。
我突然想到，如果我像那只狗一样，更换一张面皮会是什么情形。
不要，不要！
侍卫狗儿惊心动魄的叫喊。他已经预感到将要发生的事情了。他进行过痛苦训练，熬过了那些痛苦，这时完全不管用了。
不要，什么不要？伊隆基更近的俯视他，呼出的气喷射到他肿胀的脸上。
不要更换面皮。
为什么。你看，我这张脸已经老朽了，如果更换一张年轻的脸，不是很有意思吗？突然之间，康乐国的国王变了一张面孔，所有的臣子都不知所措……还有那些嫔妃，她们会不会重新来了精神？你说，你说！
他摇头。摇头。他的精神一点点被抽走，骁勇的气质不再。他使劲捂住自己的脸。当然，那不会有什么保护作用。
你怎么说的？不要更换，是吧。风险太大，是不是？那只更换了面皮的狗面皮坏死，对了，它的皮毛也发生了脱落，一块一块的，腹部位置最为严重，完全腐烂，肠子，脖子从腐烂的地方挤出来……
是啊。他有气无力地应道。
从技术上来说，更换面皮并不成熟，因此……
对呀，更换技术并不成熟，根本没有成功的把握。他精神振奋地说。
因此，我决定——
不要更换。
不更换了，风险太大，确实太大。我可不愿意像梦中那条雄狗一样，死得那么难看。
这就对了。
我应该想点别的办法，达到和更换面皮同样的效果。那个梦中有一个声音也这样提醒过我。可不可以想点别的办法，比如说——面具。那个声音是这样说的吧？
你是人还是鬼？侍卫狗儿想大声叫喊。没有叫喊出来。他吓坏了，他的一举一动都被这个人知晓。
我决定尝试一下别的办法——制作一个面具。要用时候就戴上，不用的时候就摘下，更方便，是不是？
侍卫狗儿瘫坐到地下。从头顶掉下一个笼子，罩住他。他跑不了了。
不要。他哀求道。
面具的风险是多大呢？伊隆基隔着笼子对他说。几乎算不上风险。风险由别的家伙承担了，我最大的风险，就是损失一张一个面具。
你看，我这张脸，根本不适合制作面具，肿胀着呢。
所以呢，我只是用来进行实验，失败了也没有什么，能行的话，我就得到一个不错的玩具。好玩不好玩？
笼子开始收拢。原来这是一个精巧的机械，由伊隆基的御用机构巧思局专门制作。收拢后的笼子紧紧固定住侍卫狗儿的身体，只将他的面部露出来，整个情形和侍卫狗儿切割两条狗时非常相似。
笼子的设计制作以及使用人员都在一个房间里待命，还有一些其它的巧思人员也在待命中。他们纷纷请求效劳，对笼子里面的生物进行切割。从技术上看，他们可能能够做得更好，更能达到伊隆基的要求。
但是伊隆基更愿意亲自动手。亲自制作一个自己使用的人皮面具，是他年迈生活是出现的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何况这个人还和他有千丝万缕的关连。
唯一不够满意的是，侍卫狗儿的面部有那么明显的肿胀，很可能会影响到人皮的质量。推迟剥皮也考虑过了。否定了。否定的理由是：会不会这张脸像那一条雄狗的面皮一样完全溃烂。有那么的风险，趁着肿胀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程度，进行切割，也许是比较有效的选择。
伊隆基的手艺真的有点生疏了。握切割工具的手也不怎么有力。这让侍卫狗儿吃了更多的苦头。
这也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侍卫狗儿在极度的痛苦中，肌体调动了全部的能量，对抗痛苦，这激活了他面部细胞组织，使其具有更强大的更神秘的能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