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冥起得身来,就要往前厅走去。
“铁手来找你,会是什么事呢?”爰仪叫住慕容冥,跟着站起身,故作轻松地看向他,希望能减轻一些慕容冥心里的负担。
慕容冥停下脚步,拉过爰仪的手紧紧握住,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爰仪会意,微微一笑。
两人未言只字片语,就已心意相通。
爰仪和慕容冥跟着浅墨来到前厅,见了面前的情景,顿时愣住。
原本清幽典雅的前厅此时已经遍地狼藉,青花瓷的花瓶碎了一地,桌椅都被砸得稀巴烂。躲在墙角哆哆嗦嗦着的清茗忽然看见爰仪他们进来,急急忙忙地就跑到了爰仪跟前。
柴茜馨则站在一把紫檀木圈椅上。整个前厅,也只有那把椅子是完好的。
柴茜馨今日的装扮,也极为奇怪。没有身着华贵的郡主服,只是穿了一身橙红色的袄裙,若非爰仪和慕容冥知晓她的身份,怕是要将她当作是一般的平民百姓了。
前厅的中间站着一个身着青色布衣的青年男子,手上拿着一柄剑,暗沉的剑锋上没有一丝亮光,但剑柄上镶嵌着的红宝石却引起了慕容冥的注意。
那,就是传说中的轩辕剑吗?几千几百年过去,这柄剑的光泽已经被岁月消磨殆尽,但轩辕剑的威力,是没有锐减的。慕容冥深深知道这一点。
铁手的对面,还站着两个人,慕容洵和慕容钊。
慕容冥的堂弟。
慕容冥的目光越过铁手,看见了那两个人,心猛地一沉。
他的父亲,就一定非要要置他于死不可吗?
“姐姐,刚刚没有这么多人,前厅也还好好的……”浅墨跟在爰仪身后,小声喃喃道,唯唯诺诺的样子好似是她做错了事。
爰仪回身看了浅墨一眼,示意她别再说什么。
“慕容冥,你总算肯出来了。”柴茜馨凌厉的目光紧紧盯住慕容冥身边的爰仪,“你果然娶了这个风尘女子。这般恩爱的样子,好生让我羡慕呀!”
柴茜馨的凌厉之下,隐隐透着嫉妒和恨意。爰仪的心,莫名地被她的话激得跳了一下。
“洵弟、钊弟……”慕容冥皱了皱眉,没有理会柴茜馨,而是看着慕容洵和慕容钊。
“大哥,你好生惬意啊!”慕容洵恶狠狠地说。
“是我爹,让你们来的吧?”慕容冥面无表情。
“哈哈哈哈哈……”慕容洵和慕容钊的胸腔里,同时迸发出一阵厉声的尖笑,使得他们整个人都在这笑声中颤抖着。
慕容冥一怔,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笑话,让他们俩感觉到如此的好笑。他寻思着回头去看爰仪。
爰仪茫然地摇了摇头,悄声去问站在浅墨旁边的清茗,问她铁手和柴茜馨是怎么回事。
清茗看看爰仪,又看看前厅里那四个针锋相对的人,脖子缩了缩,一脸害怕的神情:“铁……铁手和柴郡主是来找姐夫的,另外那两个公子也是来找姐夫的,他们一语不和,就……就打了起来……”
原来柴郡主也会武功?!
爰仪和慕容冥都一脸惊诧。
抬起眼,爰仪不由地向着柴茜馨看过去,只见柴茜馨一脸漠然,单脚在圈椅的椅背上立定了身形。
“林爰仪,你……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柴茜馨居高临下,看着爰仪的眼光渐渐冰冷,“慕容冥,曾经是我派来要杀你的!”
爰仪被这句话惊得后退一步,浅墨急忙扶住她。
待站稳脚步,爰仪清冷的目光里充满着疑惑,她看向了慕容冥,低呼出声:“冥……”
“你说过无论如何,都只会相信我的!”慕容冥从浅墨身边扶过爰仪。
“你确实应该相信他!他是真的爱上了你,为了你,连和我的‘交易’都背叛了。”柴茜馨惋惜地说着,“我给了他高出数倍的价钱取你性命,可是他把钱都还给了我。我父王本来默许了我和他的婚事,可惜他的心,都在你身上……”
闻言,爰仪看着慕容冥的眼光转为了欣慰。慕容冥也轻轻点下了头。
“今天我来这里,和他们都没有关系。”柴茜馨的手指了指前厅中间站定的三个人,其中也包括了铁手。
“不错,我不是护卫柴郡主来的,而是遵从慕容老爷的意思,来取慕容冥的性命!”铁手此时才开口冷冷说道,“我来,也和慕容洵、慕容钊没有关系。”
原来,他们是分成了三伙来的。
半个多月以前,慕容府众人还在商议如何杀了轩辕剑传人,半个多月后的今天,轩辕剑的传人就变成了要来取慕容冥性命的人。这个世道可真是讽刺。
而慕容洵和慕容钊却也不是奉慕容天寒的命令来的,他们来找慕容冥的目的,是将邪剑。只有拿到了将邪剑,他们才能由堂亲转变成为慕容府真正当家的主人!
柴茜馨的目的最为简单,就是要好好教训慕容冥一番。
这三个人,虽然各怀鬼胎,但他们的目标都是慕容冥!
可惜,如此不和谐的三伙人,怎么能轻易杀了他?慕容冥从心底不禁讽笑。
“我不是来杀人的,我是来讨个公道!”柴茜馨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剑光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直直击向慕容冥!
慕容冥功力没有恢复,又有爰仪在身边,擅用的将邪剑又不好出手,这一激之下,心下一横,欲要伸手去挡那如蛇一般就要缠绕上来的软剑。
千钧一发之际,叮铃清响,一道寒光从旁飞射而来,点在软剑上,使得柴茜馨的力道锐减,剑刃偏离了慕容冥,直直缠上了一边的梁柱,梁柱被剑锋割过,棕褐色的漆料龟裂脱落。
慕容洵手里拿着几柄小飞刀,对着柴茜馨一声咆哮。
柴茜馨只觉身子一阵不稳,脚下的紫檀木圈椅震荡出一阵波浪。她已经被刚才打在她剑刃上的飞刀击成了内伤,只得收了手,捂着胸口瘫坐到圈椅上。
慕容洵运起功力,正准备要将手里那几把飞刀往柴茜馨身上射去。
见此情形,慕容冥急忙将身边的爰仪推开到墙角,冲上前去怒吼出声:“洵弟!住手!”
慕容洵怒目一扫,落在慕容冥的身上:“大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再怎么样,她都是柴王府的郡主!慕容家不能和朝廷为敌!”慕容冥厉声道。
“原来大哥心里,还有慕容家啊?”慕容钊手持一把柳月长刀走上了前。
刀风划开,炽烈的刀光压到了慕容冥的头顶,向着慕容冥的脖颈处飞了过来。
慕容冥面无惧色。
蓦地,阖眼,睁眼。
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便捻住了柳月刀的刀锋。
“碰铛——”一声,慕容冥松手,柳月刀便掉到了地上,摔成两段。
慕容钊陡然一惊。
“钊弟,还要再试试吗?”慕容冥脸上都是倦懒之态,他沉抑的声音响在慕容钊的耳边,“你练功不精,还想拿大哥开刀吗?”
慕容钊的脸色变了又变。他实在没有想到,重伤在身、功力尚未复原的慕容冥居然可以如此轻松就挡过了他的刀,并且能够轻松地用内力就将柳月刀断成两截。
他实在低估了慕容冥!
看来,要杀了慕容冥,抢到他身上的将邪剑,从此做慕容家的主人,并非是件易事。
此时,柴茜馨、慕容洵、慕容钊都各怀心事,兀自住了手、敛了口。
慕容冥沉稳的脚步走向一直沉默观看着这番情形的铁手,神情复杂,看向铁手彰显着刚毅的脸:“该你了。”
铁手抬头,不解地看着面前的男子。
轩辕剑,真的可以赢了现在的他吗?他功力耗损过半,不用将邪剑,就轻而易举地打败了慕容钊,慕容冥的武功到底有多高?他伤重未愈,如果此时轩辕剑出手,就算赢了,怕也是胜之不武。
慕容冥不再说话,而是迈开脚步,朝着画堂春那尚算宽敞的庭院走去。
他,不能伤了书儿。
对付铁手,不能不用到将邪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