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落叶被他来回踩得，发出沙沙的声响。
“回老主，少主又去了寒忧阁。已经有一会了，听哪里的护院说，少主最近时常去哪里。”
古月向来报的人摆摆手，又将手中的棋子落下。朝着对面一脸平静的赵姜笑到，“你说这允儿，还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只是，我们这一辈的事情，哪里是他能懂的。”
赵姜将他的白棋紧挨着古月的黑棋落下，似笑非笑道，“老主，就怎知道少主一定是去为了您的呢？”
古月拿手指了指赵姜，得意道，“呵呵，你这是嫉妒，允儿关心我，你就嫉妒是不是。呵呵，早就听说你让允儿拜你为师，可他偏生就对歧黄之术一点都不感兴趣。”
赵姜浅笑着，伸出手指在棋盘上敲了两下，“该你了，小心被我吃的一颗都不剩，现如今你可不是病人了。我可不会让着你了，你个老东西，下不过我竟在这里扯些不想干的事情。你家允儿好，关我何事？在我心里，他不就是个白面书生而已。光有一章俊美的脸。”
古月瘪嘴，然后落下棋子。
“你个匹夫，越发的没规矩了。高兴了就叫声老主，不高兴了就骂人。你就是嫉妒我而已，我大人有大量，也就不与你计较了。”古月倒是自我陶醉，完全没有在意赵姜越发凝重的神色。
赵姜自打第一眼见到月璃，就很惊呆了。这个女子与当年去世的南楼主母简直是一个样子，这不得不让他怀疑这个女子的身份。随后他有知道，苏倾城与月璃竟然都是月轻音的弟子，他心中就有七分肯定了。他也想与古月说来，可是，古月灭了月玄门，这可是死结。
他也有与公子允一样的顾虑，要知道，那毒药可是他亲自调配的。不然，就凭月轻音的道行，一般的毒怎么会把毒倒。说到底，他还是帮凶了，想着死去的那些女子，都是一些从小没了亲人的孤苦孩子。因为古月的一念之差，就成了冤死鬼。
那些毫无还手之力的女子，在火海中痛苦的惨叫声，如今想来。还历历在耳，想想都觉得心痛。可是，一切都太晚了。做过的事情永远都没有办法挽回了，犯下的错也永远不能弥补了。真是应了那一句，一失足成千古恨。
“喂，我说你个老东西，再想什么呢？别想了，允儿是不会认你做师傅的。要认你做了师傅，岂不是抬高了你的辈分，就你个老东西怎么能与我相提并论呢？”古月见赵姜迟迟没有落子，不觉打趣一番。
赵姜赔笑道。“老主，所言甚是，我怎么能与您相提并论呢？”说着随便落下一子。
“我说你个老东西，想什么呢？你这样落子，不是羊入虎口吗？这摆明的故意的，是怎么回事，料定我会输吗？”古月以为赵姜是在故意让着他，当即有些赌气的冲着赵姜直嚷嚷。
终于，月轻音的声音自堂内传出，“好侄徒，既然来了，就进来吧！难不成师叔我还要吃了你不成。要你在门外徘徊这么久。”
公子允见月轻音已经发话了，就正了正身子，信步上前，推门而入。
公子允见月轻音这回倒是没有背对着她，反而有些不习惯了。只半低着头，不敢正视月轻音。
“师叔好。”半响才冒出这样一句来。
“说吧，你此次来是为何事。还在为月璃的事情，我上次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月璃的父亲早就死了，死了。你又何苦再来问呢？如果你还可怜我，就让我再去见见我两位可怜的徒儿吧！也不枉我们师徒一场。说到底都是我这个做师傅的无能，连累了她们。”
月轻音声线很细，言语间流露出的是忧伤。却在公子允眼里是残忍的伪装，明明月璃就有救。可是，她却为了一己私仇，不顾自己徒弟的生死，还在哪了可怜兮兮的装着有情。要真是对月璃有情，也不会见死不救，让她们父母咫尺间不得相认。这果真是天下最毒的师傅才会做出的事情。
“师叔，月姑娘的父亲当真就早早死掉了吗？难道，您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爱徒，死在自己面前吗？”
公子允的一连串反问，让月轻音的心不小心抖动了一下。她是那样的舍不得让月璃去死，可是，她一想到古月所做的一切，就没有办法放下仇恨。他觉得用月璃的死去惩罚古月，这是最毒的了。比起她月玄门那么多无辜的徒弟，他古月失女之痛又算的了什么。
她还清楚的记得，她的徒儿们在大火中，无力的惨叫声。和拼命的求救声，“师傅救我……”
那些孩子都是没有亲人的孩子，本就十分可怜。可是，古月却因为与她的一点私仇，就将她月玄门几百弟子的性命葬送在火海。她怎么能原谅呢？怎么可以原谅，这等薄情寡义，泯灭人性之人。活该招到报应，他的女儿就是他最好的报应。
“你且回去吧！说了死了，就是死了。你这在这里纠缠不休，休怪师叔我不客气。就冲着你这一声师叔，我也不想与你为难，凡是都要有个度。别把我惹毛了，小心讨打。”月轻音喝令到。
公子允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生出一股子愤恨，冷冷的道，“师叔，你就这么的恨我的师傅吗？您别忘了，月姑娘也是您一手养大的孩子。你与她难道就仅仅只有师徒之情吗？就没有一丁点儿的母女之情吗？”
月轻音手中的佛珠，忽的散落了一地。打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叮咛声，好像有人在她耳畔说了一些什么。她忽的站起，脸色顷刻间变得难看起来。
“你……休要再言，快快离去。我这里不欢迎你，走！”
月轻音怒气的言语，并没有喝退公子允，他仍旧挺直的立在。这时，他直直的与月轻音对视，他再也不惧怕了。他定是要好生的看看这个女人的心是什么做的，当真是会弃月璃的生死不顾吗？
“当年，我以为您是以为有情有义之人，将自己恩人的女儿从天牢中冒着生命危险救出。如今，您却连自己一手带大的徒儿都能弃之不顾，我当真觉得不可相信。”
月轻音一怔，直直的瞪着公子允，眼前这个小生似乎认识她一般。
她下意识的问到，“你是谁？”
“我是当年和你一起救倾城的那个小娃，我的父亲是陈国公。”
月轻音一愣，努力的回忆起当年的事情。
那夜她要去救困在天牢中的苏将军一家，哪知，在半路上却杀出一个小男孩。说自己是苏倾城的未婚夫，一定要去救自己的未婚妻。月轻音当时也没在意，只觉这个孩子有情有义，没有让他去冒险。让他在外面把风，等到救出苏倾城时。他果真还守在外面，月轻音对这个孩子是有影响的。没想到，如今眼前这个后生就是当年的小娃。
“你，你就是当年那个小娃，这变化太大了。我都认不出来，如此，我倒是明白你对我家倾城的一片心意了。”月轻音似乎有着一丝的喜色，事实证明这个孩子，是有情有义的。这么多年了，一直还惦念着苏倾城，这份情是难能可贵的。
“古月那样的薄情郎，真不配有你这般有情有义的徒儿。孩子，您拜在古月门下，当真是委屈你了。”
“师叔，还请不要侮辱我的师傅。这世上没人有师傅对我好了，当年要不是师傅，我早就被饿死了。哪里还有今天。”
“怎么回事，你可是贵族之后。莫不是……”月轻音猜测道。
“正是，苏家灭门，我陈家岂可独善。在苏家灭门不久，我陈家也遭到见人所害。父亲拼死才保住我，我本想去月玄门找你们的，奈何，根本不知道路途。饥饿难耐之时，幸亏遇上师傅。他将我带到南门。教我武功，苦心栽培我。如今还把整个南楼交给我。”
月轻音冷哼一声，“是啊！好生栽培你，就是为了灭我满门。”
公子允脸色瞬间暗了下来，他最怕的事情就是提起，月玄门的灭门之事。这就像是所有事情的缺口般，奈何，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就连始作俑者的师傅，也在那天不住的问他，“真的都死了吗？死了吗？”
公子允想，自己的师傅又何尝不是心生愧疚呢？那些都是无辜的妙龄少女啊！他们仅仅是一群孩子而已！可是，师傅放不下对杀女之仇。
似乎冥冥之中早已有安排，自己的师傅为了杀女之仇报复月轻音。没想到，如今倒要用他另外一个女儿的生命来偿还。真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因果循环。报应啊！报应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