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初刚想说话，雅淑已经端了一盘水果出来，都是早上新鲜刚买的，橘子橙黄，苹果清香，梨子甜脆，一瓣瓣切好，还插上小牙签，端端正正地摆在了周母面前：“外婆，请慢用。”
她抬头，坐在周母旁边的女子已经一声惊呼：“雅淑，是你吗？”
“凌华？”雅淑吃惊地连连眨着大眼睛，“你怎么会来这里呢？”
“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呢。”凌华忘形地跳了起来，握住了雅淑冰凉的小手，“哇，你的手好冰。你什么时候给人家兼职当保姆了？”
这话一出，慕初的脸色变了。
他沉声道：“她不是什么保姆，她是我的妻子。”
慕次瞥了他一眼，凌华吐了吐舌头：“我还以为……”
雅淑有些尴尬：“呃，我来帮忙而已，不是保姆。”
凌华嘿嘿一笑：“这样啊，我也去帮忙吧？”
周母一把拉住了她：“你的不用啦。你可是我孙媳妇。坐吧坐吧，活，让其他人去干就可以了。”
凌华眨眨眼，想问，这里到底是什么状况的时候，慕次已经握住了她的手，在她手心挠了挠，示意她不要多口。
雅淑恨不得有条地缝可以让自己钻进去，在多年好友面前，这样厚此薄彼的对待，让她有说不出的难堪。
周母随手一挥：“还愣着干什么？去厨房干活啊。”
雅淑赶紧应了，匆匆跑回厨房继续剥虾。
慕初隐忍不下，冷冷道：“外婆，雅淑不是保姆，她也是你的孙媳妇，这样不好吧？”
周母好整以暇地叠起双手：“是你说的，让她来帮忙，还说就算她当我的保姆也没问题。怎么？坚持不了？”她老神在在地笑了，“孙媳妇这个名头，也得有人认才成啊。”
她转向了凌华，已是满脸笑容：“快吃吧，孩子。”
她变脸速度之快，吓得凌华不由退了半分，才勉强僵着笑容道：“外婆，您吃，您吃。”
“外婆不能吃太多水果，你吃吧。吃多点，年底进门，好给我我们家添个金曾孙啊。”
慕初哼了一声：“年底进门，就能生？”他朝慕次挤了挤眼，“哥，你有没有先用过功？”
凌华脸都红透了。
不是吧？她对自己的眼光是有信心的，可是，她实在对雅淑的眼光不敢恭维。
之前挑的那几个，于晨她认识，杨竞杰她也认识，都给雅淑一个什么好结果了？
好吧，现在眼前的这个人，说雅淑是她老婆，可是这阵仗……
别说这眼前的外婆对她是冷嘲热讽的，就是挑的这个老公，也没有自己的阿次那么沉静稳重，瞧，说得什么话啊？
慕次不动声色地瞟了他一眼：“是啊。娶了，不是就一定能生的。”他朝厨房努了努嘴，“你努力过了没有？”
慕初反瞪着他，鼻翼微翘：“哼，这个不用你担心，我自己会加倍努力的。”
够了啦，这两兄弟！
凌华不适地动了动身子，那酡红的脸蛋看得周母一阵欣喜。
太好了，这么清纯的女孩子，现在是不多见了。哪像厨房里面的那个，不识大体，不知廉耻地勾引别人的未婚夫？
厨房里一阵油烟滋滋声响了起来。
周母大喊了一声：“把厨房门关上，油烟真大，都熏到我们了。”
雅淑赶紧把身后的门一关，自己被熏得咳了一下。
慕初忍无可忍了，他想站起来，慕次悄悄地按住了他，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慕初咬唇哑忍，坐在沙发上，却也是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熬到吃饭。
雅淑替大家把菜端了出来，慕初已经迎上前去帮忙添饭。
周母轻唤道：“阿初，你去把我房里的酒拿出来，你陪你哥你嫂嫂喝一杯。”
慕初只得放下了手中的碗，回身去拿酒杯和酒瓶。
雅淑擦了擦额头的汗，把饭添好，送到了每个人面前。
“我不吃那么多饭的。”老人把碗一推，“你想让我血糖爆表？”
雅淑不知所措的，慕次已经站了起来，接过了碗：“我来吧。我外婆血糖高，米饭是不能吃太多的。”
雅淑连连点头，委屈的感觉哽住了喉咙，她半句话都说不出。她低头坐了下来，拿起筷子，慕初从房里出来，倒好了酒，就径直坐在了她身边。
见她低头不说话，他低声问：“怎么了？”
她连连摇头，可是眼眶里的泪水就快要忍不住了。
她端起碗，往嘴里扒了大大的一口饭，和着那委屈，一同无声咽下，才能转向慕初，微笑道：“没什么。吃饭吧。”
慕初吐了口气：“吃饭吧，吃完，我们就走。”
老人那边挑了挑菜，有点嫌弃地道：“放得太油了吧？”
吃了口肉：“太咸了，要低钠，不晓得吗？”
鱼用筷子挑了一下：“这鱼新鲜吗？熟了没有？”
凌华皱着眉头看着老人鸡蛋里挑骨头。她和雅淑多年好友，对方的厨艺多棒她也不是第一天见识到了。这挑剔的老太婆，这样都能嫌弃，按自己那能吃死人的厨艺，不是纯粹找抽吗？
再说了，这可是自己多年的好友，看她这么委曲求全，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啊。
“会吗？”她故意道，“比我做得好吃多了。”她甜甜一笑，“如果您试过我的手艺，那才叫吓人。”
慕次在台下踢了她一下。
周母嘿嘿一笑：“那不同。你是来做孙媳妇的。”
慕初夹了一筷子菜，闷闷道：“没关系，不认也行。没有下次的了。”
周母敏感地眉一皱：“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他回头柔声催着雅淑，“快点吃，吃完，我们回家。”
老人脸色变了，忍住没有说话，雅淑为难地在老人和慕初间来回看了几眼，还是说道：“没关系的。反正周末也没事。你留在这陪外婆多会吧？”
慕初故意道：“你也需要我陪嘛。”他心里够窝火的，“别人不疼你，我疼你。”
慕次不太赞同地摇了摇头，慕初却不管了，吃完，把碗收到厨房，就挽起袖子，洗起了碗。
雅淑根本也吃不下什么，她跑到厨房，夺下他手中的碗，心疼道：“我来洗，很快就好了。”天那么冷，她心疼他的手要浸在满是洗洁精的冷水里，“你坐着去。”
他站定了，就是不动。他侧过脸来看着她，目光坚定：“我陪你一起。你心疼我，我何尝不心疼你？雅淑，今天我们来这，是来错了。我不该让你来这里受委屈。”
她鼻端酸楚，但仍道：“阿初，你外婆本意就是想让我知难而退。我相信，她原本并不是这样的，更重要的是，她现在身体不好，这种时候，你不能随便再惹她生气了。”她靠近了他，轻轻把头靠在他肩上，“至于我，你有一辈子的时间来让我欺负，我不介意你今后补偿我的。”
他的心疼极了，一手揽住了她：“傻丫头。你可让我心疼死了。”他亲了亲她清香的秀发，“你最乖了。我就听你的。不过，我一定要帮你洗完碗才出去。”
两人相视一笑。
慕次看着小两口一起甜蜜蜜地洗起了碗，也不由莞尔。
“你还笑！”周母压低了声音，“瞧瞧，现在都带上门来了，我给她点苦头吃，那傻小子心疼成那模样！”
慕次叹了口气：“您放心好了，过了这次，阿初不会再带她来了。”
他绝对相信，如果不是慕初对外婆确实是很有孝心，刚才他就已经翻脸了，对那个女人，他的维护显而易见。虽然自己并不喜欢她，但是看着外婆刁难她的时候，莫名的，替自己的弟弟隐隐有些心疼。
这样难走的一条路，这两个人，如此执着，为的是什么？
厨房里的两个人，一边洗着碗，一边用泡泡抹上对方的手，趁着别人不注意，慕初低头，亲了雅淑一下。
这番场景，不知道为什么，慕次这个旁观者忽然心酸了起来。
希望，他们此刻的幸福，能一直维持下去吧。
如果过了10年，20年，甚至50年，他们都能不后悔此刻的选择，那才是真正的幸福啊。
“喂，你迟到了，喝酒吧！”
一踏进包厢的大门，梁启超就嚷嚷了起来，把酒杯推到慕初面前：“快喝，自罚三杯！”
慕初歉意地笑着，一边落座，一边把酒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行。我迟到，抱歉。”今晚陪一个客户敲定了企划案，这可是一大帮同事加班了几天的结果，本来他们都去聚餐庆祝了，他挂心着答应了这帮老同事的聚会，只喝了几杯酒，就又跑过来了。
冷风一吹，他都有些昏呼呼的了。
“现在到公司里，果然不一般啊，这酒量！”梁启超赞叹了一声，朝竞杰挤挤眼。
竞杰但笑不语，默默地替他把杯又再斟满。
慕初认命地又一杯见底：“今晚你们找我来，就是为了给我灌酒？”
“当然不是了。”竞杰坏坏一笑，“今晚我们是准备来灌梁启超这个新郎官的酒滴！！”
梁启超的脸一下红到脖子跟：“够啦哈，今晚我一定会喝的。只是你们下手别太狠。”
慕初扑哧一笑：“不狠。我们打算等你大婚当天再来猛灌一通。今天，不过是个序曲。”
竞杰拍了拍他的肩：“你啊，最近没有来这边溜达，你都不知道，梁启超这个家伙，居然玩带球跑！哎，我这个大老早就恋爱的人，落伍了，现在晓沫都还没答应嫁给我，你看他！找个那么年轻的嫩模，还把人家肚子搞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