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皓，我好冷，我好冷……”另一边，张皓怀中的林小蝶痛苦的睁开眼喃喃道，声音小得可怜。
“不冷，不冷，我在这呢。”张皓心痛万分，用力抱紧了怀中的少女。
林小蝶勉强的挤出一丝微笑，“张皓，我顶不了多久了，你快点逃吧，我不要回家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会带你回家的，我会带你回家。”张皓颤声道，左边的血眸慢慢变为黑色，然后流出了泪水。
林小蝶虚弱的笑道：“张皓，我好困，好想真正的睡一觉啊。我能睡吗？”
“你要是敢睡，我就一剑抹了自己脖子。”张皓失声道。
林小蝶无奈一笑，道：“那我闭一下眼好吗，你快点，我真的好困啊。”
说罢，林小蝶又闭上了眼睛。
张皓温柔的抚了抚林小蝶的脸庞，然后抬起头，望着黄将军。
黄将军对视着他，神情凝重，心中突然有些不安。
那边的张皓突然站起了身，左臂长出肉芽，飞速的长出一条手臂。
唰的一声清响，夜痕再次血光大现，一声清啸，便飞回张皓的右手。
那个张皓抬起头，与本尊张皓同样看着黄将军。
“你杀不死我。”他淡淡的道。
“至少我可以阻止你过去。”黄将军回道。
“呵呵，是嘛？”那个张皓冷笑。
黄将军闻言眉尖一挑，脸色有些难看。
那个张皓冷冷一笑，然后一步一步走向黄将军。
黄将军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士兵们也看着他，目光充满了好奇。
便是这样，那个张皓很轻松的走到了黄将军面前。然后他举起了夜痕，一剑砍下。
黄将军对此有些无语，心想这算什么攻击方法？走到别人面前去砍一下别人？
“可笑！”黄将军对那攻击不以为然，虽然那把剑是夜痕，但他完全可以先一剑撩飞张皓。
于是，他扬起剑，向张皓左胸刺去。
嘶的一声轻响，长剑轻松穿透了张皓的左胸，穿透了心脏。
但张皓神情不变，手中的夜痕依旧在落下。
黄将军有些惊讶，但夜痕已经落下，他不得不抽出长剑去抵挡。
铛的一声脆响，两剑相撞。
咔嚓的一声刺响，有一把剑被砍断，而那把剑，自然不会是夜痕。
黄将军怔住，有些不相信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断剑。
夜痕依旧在落下，落到了他的脖子上。
“你赢了。”黄将军很快缓过神，看着张皓苦笑道。
张皓本尊抱着林小蝶走了过去，将那个张皓吸回身体，让夜痕在后面盘旋，抬起头看着黄将军道：“我可以过去了吗？”
“抱歉，除非我死了，不然你不可能过去。”黄将军正色道。
张皓低下头，沉默不语。
“我答应过她，做回人，所以我不会杀人。”他看着怀中的林小蝶喃喃道。
黄将军听着有些不解，但没有说话。
“我不会再当魔，所以，你给我过去，好吗？”张皓看着黄将军说。
“军中无戏言，我把你的话转到梁将军那，你这认为他会信吗？”
“不会。”
“所以，我不能因为你的一句保证便让你过去。”
“我没打算用一句话就可以过去。”
黄将军听着有些不明白，不知道说什么，看着张皓。
张皓抬起手，然后做出了所有人都石化的举动。
只见张皓将手放到了右眼处，然后，用力一扎，锋利的指甲全部陷入眼里，整个右眼顿时变得血肉模糊。
他拿出眼睛，眼皮因痛苦紧紧的闭着。
啪的一声，那只眼睛便被捏碎。
“这样可以了吗？”张皓用剩下的黑色左眼看着黄将军道。
黄将军缓过神，苦笑道：“手臂你都可以长回来，眼睛你就不能长回来吗？”
“能。”
“那你还说。”
“我只是想让你看到我的决心而已。”
“决心这种东西有时候不值钱。”
“但有时候它很值钱。”
黄将军闻言沉默了会，道：“你赢了。过去吧。”
“谢谢。”
张皓又长出一只右眼，低头看着怀中的少女道：“小蝶，我们回家。”
黄将军让了路，道：“祝你顺利。”
张皓没有回应，继续踏着雪，迈起沉重的步伐。
看着少年沉重的背影，黄将军拿起传音玉，接通梁老将军的传音玉。
“梁将军，他过去了。”黄将军语气复杂的道。
“怎么，你让他过去的？”那一边，梁老将军淡淡的问。
“是的。”
“你什么时候会可怜魔族了？”
“他不是魔族。”
“可笑！”
“至少我这么认为。”
梁老将军听着，望向天空中的离殇雪蝶，沉默不语。
……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暗土城那被已经撞坏的城门四周，本应该是寂静，却出现了脚步声。
一个少年横抱着一个少女，出现在出城道口上。
“小蝶，看，我们快要出城了，快可以回家了。”
少年看着怀中的少女轻声说。
少女艰难的睁开眼睛，看着少年责怪似道：“都说我不要回家了，你偏不信，现在受了一身伤。”
“没事，我是打不死的。”张皓淡淡的说。
“你真敢回家？我怕泪儿看见你这样，她会伤心的。”林小蝶担心道。
“那我们不回家便是，去破晓崖。”张皓温柔着说。
“我怕我们去不成了，你还是快跑吧。”
“为什么？”
“看那里。”林小蝶指了指城门。
张皓抬起头，望向城门。
那里站着一个六旬老人，面带慈祥的微笑，就像一个和蔼的老爷爷。
但张皓不会觉得那老人和蔼，因为那老人院拿着长剑。
张皓眉头皱了下，林小蝶神情变得痛苦，不是因为伤口的痛苦，而是因为心中的痛苦。
此刻的暗土城里，有三个人是最强的，第一是梁老将军，第二是夜歌张皓，第三是梁老将军的副将，黄将军。所以那老人，自然便是此次攻占暗土城的主策划人，梁老将军。
“快点逃吧，张皓，我不要回什么家了，我只要你活着，我只要你活着……”林小蝶再也无法保持平静，眼泪唰唰的流了出来，用着全部力气哭喊着乞求道。
“傻丫头，你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张皓微笑着温柔的擦干林小蝶的眼泪。
三年来，他能在孤独中活到现在，只因为三个人，一是他舅舅林东辉，二是他妹妹林泪儿，三自然是他怀中的少女，他的未婚妻，林小蝶。
如果这三人死了其中一个，他就可以找到一个可以死亡的理由。
“你还有我爹，你还有泪儿……”林小蝶低声哭泣道。
张皓不在说话，低头吻了一下林小蝶的额头，然后抬起头看着站在城门外的梁老将军道：“梁老将军，能让我过去吗？”
“不能！”梁老将军坚决的道，苍老的脸上挂满着不容置疑。
“为什么？”张皓认真地问。
“不要问这么无聊幼稚的话题！”梁老将军冷喝道。
听着梁老将军的骂声，张皓苍白的脸庞没有一丝变化，沉默不语。
林小蝶突然痛哼一声，小脸上满是痛苦，显然是伤口又开始裂开了。
天上的离殇雪蝶突然散开，躁动不安起来，无数双翅膀同时挥动，扇出今人忐忑不安的声音。
天色黯淡了起来，寒风变得刺骨，花儿开始枯黄……
看着痛苦的少女，张皓不由有些生气的烦燥，加上魔化未退，更是暴躁愤怒。
他忍不住抬起头，看着梁老将军，左眼从黑变红，血色双眸里充满了冰寒到极点的杀气。
“不要！”
林小蝶用尽全力低呼一声，小手紧紧捉着张皓的手臂。
感觉着少女温软的小手的触感，张皓左眼顿时便变回了黑色，恢复了刚才的那般温柔，看着少女。
“你不是梁老将军的对手，就算魔化加上夜痕也不是，他已经是帝道境九品。”林小蝶看着梁老将军，认真的说。
“那怎么办？”张皓问。
“那是你的事了，总之，要么你扔下我马上跑，反正我也活不过今天，要么你就跟梁老将军拼命，然后自己也死，和我一起下黄泉，做对鬼夫妻。”林小蝶勉强陈述道。
“快点逃吧，好吗？”林小蝶神色一变，乞求着说道。
张皓不理她，看着她微笑道：“魔族是下不了黄泉的。”
林小蝶听不明白，只能泪眼汪汪的看着张皓。
“所以我们做不成鬼夫妻。”
林小蝶听着，眼泪又流了出来。
张皓伸手擦着她泪，笑道：“命运是个很强大的敌人，但我不怕。它不让我们在一起，我就偏偏要和你在一起。”
说罢，张皓的左眼又流出了泪水：“三年前前的婚礼，今天，必须要结了。小蝶，你别想跑。”
林小蝶失声痛哭了起来。她好后悔，后悔为什么救了张皓本打算马上离开，而却因为不舍而没有离开，以致到了这个地步。要是不见，那还会继续做着梦，虽然痛苦，但至少做着梦。而现在相见了，梦，自然便碎了。
“小蝶，我们回家。”
林小蝶此时也说不了什么，只能闭上眼睛。
张皓抬起头，看着梁老将军道：“梁老将军，可以让我过去吗？算我求你了。”
梁老将军冷哼一声，寒声道：“你们魔族所谓的求人只不过是演戏，然后找机会再下手。”
“我已经不是魔族。”张皓认真的道。
“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些问题。”梁老将军寒声道。
张皓无话可说，沉默不语。
“梁老将军，我真的想过去，让开，好吗？”张皓乞求着道。
梁老将军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啪的一声脆响，少年的膝盖微弯，竟跪了下去！
“让我过去，好吗？”
林小蝶惊讶了下，然后看着张皓坚定的脸庞，眼中一片柔情。
梁老将军错愕在那，看着张皓，脸上寒霜渐化，神情复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