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三岁入白马,入白马那日,白马主持“三步”大师递给愚人一只橘,愚人将橘皮剥下吃掉,将橘肉扔掉。三步大师觉得很有趣,又取来一大一小两橘,愚人选了小的,扔了大的。
三步大师问:“为何吃橘皮却不吃橘肉?”
愚人反问:“为何要吃橘肉却不吃橘皮?”
三步大师笑答:“因为橘肉甘甜而橘皮酸涩,故而因吃橘肉不吃橘皮。”
愚人不解:“为何只吃甘甜不吃酸涩。”
三步大师明了,再问:“为何选小橘而不选大橘?”
愚人满不在乎,答:“随手而选。”
三步大师愣了,苦笑再问:“那为何要扔了大的?”
愚人瞥了地上大橘一眼,答:“我吃不下那么多,便扔了。”
三步大师笑道:“愚人也。”
愚人嘀咕:“想吃的人可以捡起来吃。”
三步大师点头,道:“愚人不愚。”
愚人离开白马后,四处游历,行为多有古怪之处,曾光明正大推门走进妇人洗浴房间,道:“我有一戒要除,娘子可帮我除去否?”
可众人最关心的却不是愚人这些古怪之处,而是这个年纪轻轻的和尚一举入了春秋后起之秀的奇才榜,成为那榜中探花郎。
愚人此次来到骆驼山也不是偶然,他来此是为寻一人,可来此一月有余仍未寻到那人,反倒是遇到一只七百年修为的青面披发恶鬼,大打出手后,两败俱伤。那恶鬼逃走后被怨气所引去了清河村,愚人则留在这里养伤。
集诸葛长生、王子则与刘天同三人之力才杀死的恶鬼,正是愚人打伤的那只恶鬼,几人实力高低,一览无余。
而骆驼山山匪也未发现一个小和尚在山上已经蹭吃蹭喝一月有余。
陈六听到书生喊叫起火之后出来一看,见果真有烟雾缭绕,便急忙端着水就要去灭火,若是不趁早灭火,火势蔓延烧了山可就不妙了。可陈六才端水赶至,便见金光一闪,火灭,门开,一小和尚默默走出。
“南无阿弥陀佛,小僧在此吃喝一月,也算是结下香火之情。若各位不再作恶,小僧便任你等离去。”
陈六摸不准这和尚来路,看他年纪轻轻口气不小,于是道:“好,我等不再作恶就是!”
小和尚双手合十,行佛礼,道:“施主能悬崖勒马,甚好。”
李光明却是心知不妙,指着正聚拢过来的山匪们道:“他只是骗你而已,等山匪们集合后,你不一定打的过!”
小和尚摇头道:“不会的,那位施主刚刚答应我不会再作恶了。”
陈六远远看见黑狗走来,心中有了底气,对身边同伴戏谑道:“那个小和尚是傻子不成,我说什么就信什么!”
被这般嘲讽,愚人也不生气,只是平淡道:“未曾想到小僧也会被人所骗。”
有人骂骂咧咧道:“陈六,这么两个傻子你也搞不定,磨磨蹭蹭等着老子给你换尿布呢?”
陈六武艺平平,本就是山中老幺,被同伴嘲笑乃是家常便饭,此时却不忘提醒道:“我刚刚看见柴房里有金光一闪,火便灭了,那和尚没准有两下子。”
自然有人不信,拿起锤子就朝小和尚砸去,小和尚不动,人无恙,锤子碎了。
陈六拍掌道:“我就说他有两下子吧!”
黑狗拿着双板斧走了过来,狠狠瞧了小和尚几眼,瓮声瓮气道:“小和尚,这里没你什么事,下山去吧。”
小和尚抬头看了看天,道:“上山后我每日念佛,已念了一月有余,你们却仍是烧杀劫掠,这叫我如何能够放心下山?念佛若不行,那便只能请佛了。”
黑狗冷哼一声,第一斧飞出,风沙裹挟,地面裂出半丈沟壑,小和尚纹丝不动。
佛修金刚。
第二斧飞出,漫天都是斧影,只听叮叮当当,也不知小和尚已被劈了多少斧,却依然纹丝不动。
黑狗脸色难看,招来双斧,斧柄相连成为旋风双刃斧,再飞出时宛若奔雷。
小和尚这次却没有继续站在原地,而是冲了上去,小指无名指并拢成一爪,中指食指并拢成一爪,大拇指单独成一爪,三爪弯曲,龙爪手!
嘣的一声,旋风双刃斧被一爪抓碎,但小和尚手指间也开始往外淌出鲜血。
黑狗冷笑一声,一挥手,兵器库里又飞来两把斧子。
“小和尚,这么斗下去对你不利,毕竟我还有这么多兄弟,劝你还是别管闲事。”
小和尚继续向前,双板斧飞出。
有人悄悄绕后冲向李光明,小和尚默不作声闪身到李光明身前,龙爪出,头骨裂。
“你这可是犯了杀戒,哪里还有半点和尚的模样,跟我们又有什么区别?”黑狗大喝道。
小和尚面色悲苦,冲向匪群,轻易又掐碎几人头骨。
李光明看着那小和尚背影,心中升起一股疲惫,这便是现实吗?要想锄强扶弱,便只能以暴制暴吗?他逼着小和尚去救人,人还没救到,倒是先杀了许多人。
生存规则是什么?
杀?还是被杀?
李光明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在有生之年找到答案。
小和尚一口气杀了十几人,山匪终于胆寒,黑狗咬牙切齿道:“你要怎样才肯住手?难道要和老子同归于尽吗?”
小和尚看向李光明。
李光明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放了黑狗然后带着蜻儿离开?
可这样做的话,祸源仍在,他能侥幸遇到小和尚,其他人呢?
斩草除根?可出力的一直是小和尚,他只不过是被救者,怎么能要求小和尚与黑狗同归于尽?
小和尚却好似已经明白了李光明的想法,继续向山匪们走去。
黑狗咆哮一声,发狂般冲向小和尚,那对板斧疯狂劈砍在小和尚身上。
金刚身,龙爪手,小和尚漠然抵抗,终于,黑狗发出一声惨叫,肩胛骨被整个抓裂,血流不止。而小和尚身上也布满纵横交错伤口,再拼下去,同归于尽的可能性极大。
“都给老子上啊!宰了这秃驴!”黑狗怒吼道。
陈六咽了咽口水,站了出来,道:“这和尚快不行了,我们这么多人,一起上,耗也能耗死他!”
山匪们互相看了看,硬着头皮就要冲上来。
小和尚却忽然坐下,笑道:“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