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村所生之事并不是毫无缘由,事情起因还要说到两年前,钟麻子、钟胖子以及钟二狗三人来到古塔镇,恰巧遇到人贩子手中有一姿色中等妇人,当时钟胖子与钟二狗都已成婚,钟麻子却是光棍。钟麻子想要买下妇人,却是凑上全部家当都不够,于是苦苦哀求钟胖子与钟二狗借银两于他。
钟胖子与钟二狗怎会那般傻借钱给他,那得等到何年何月才可收回?况且那妇人虽然并非完璧,但姿色中等,要比家中黄脸婆强上太多,二人想到麻子趴在妇人肚皮上捣腾那事就心中嫉妒,怎会去成人之美?
怎样哀求都借不到银两的麻子心里焦急万分,有几人能真切知晓光棍之苦?此时,麻子却忽然下了狠心,对钟胖子与钟二狗说道:“我们三人平摊银两,共享那妇人!”
就这样,三人趁夜黑将妇人藏在孤身一人的麻子家中,每天都会聚上一聚,但胖子和二狗的妻子却发现家中钱财少了很多,苦苦追问。三人心中生计,居然找来村中其他男子,要他们保守秘密,只要付少量银钱就能去与那妇人行鱼水之欢。
山野村夫大多都不懂纲常,居然答应了麻子三人,这件事情也出奇的只在村中成年男子中传了开来,可见人性本恶。而妇人长年被锁在麻子家中,每日都要受尽折腾,体质渐差,最后抑郁得病,绝食而亡。
死去妇人,怨气极大,竟然引来了一只修炼了七百年的青面鬼。这青面鬼也不知怎的受了重伤,开始时还是隔一段时间杀一人,杀了三人后应是阳气充沛,居然将清河村给整个屠戮了,唯有那叫小草根的男孩躲过一劫。
这般丑陋之事自然就此就无人再知,毕竟村中男丁心中有鬼也不敢报官,而身陷其中的李光明此时却浑浑噩噩,拿了玉镯与属于自己的银两,并简单埋葬了钟小蝶的尸体后就带着小草根离开清河村。小草根一言不语只是痛哭,也不肯将平安符还于李光明,似乎即使砍断双手也要紧紧抓住那保命符。
事情前因后果,李光明理了一遍又一遍,却是怎样都理不清。李光明总会不自觉想起钟小蝶的头颅摆放在地的场景。而白衣俏皮女孩乐青禾却变得模糊起来,如果她真的像道士所说那样是鬼的话,那么清河村惨事是她所为?
只是此时他仍然以为是乐青禾对他有一汤之恩,于是不想去怀疑乐青禾,然后便开始自责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他手无缚鸡之力,就不会救不下二狗,也不会被钟小蝶放倒给绑在树上,让那可怜姑娘回到村中惨死。
李光明回头望东,木子村离这里就一天路程,难道要回去吗?
开始便这么艰难,往后可该如何?
家中父母面孔那般清晰,若是现在就因艰难而放弃,父母肯定不会说什么,可邻里的眼光呢?
这时,李光明猛然打了个寒颤,跳脚道:“遭了!如果那凶手去木子村怎么办!我现在就要去古塔镇报官抓住那凶手才行!”
李光明自知不管那凶手是人是鬼他都对付不了,只能去古塔镇求救。
春秋无国无度,却以城作界,木子村、清河村与古塔镇便隶属于庐州城。古塔镇镇主刘天同师出于庐州城主剑侠江山白,一身追月剑术在古塔镇内无人可敌,而立之年便已是天地玄黄中的玄境,属于超出凡人之列。
天地玄黄中,黄意指炎黄子孙,代表着此境中人仍然属于凡胎。儒门在此境,手无缚鸡之力,只是饱读诗书修养浩然气,为入玄打基础。战门却是一身内力已通经络,成为常见的江湖中人。道门则是能引身周十丈天地灵气,写就黄纸符箓,专门驱鬼捉妖。佛门入此境,便意味金刚术已有小成,全身硬若磐石。
玄境,儒门已能使用出口成章术,战门能使兵刃御敌术,道门能引百丈灵气写出蓝色符箓,佛门全身硬若精铁。
而到了地境,则说明修者内力与大地想通,能做到一步十丈,可轻松虐杀玄黄两境中人。各门此境中人,已不能以常规划分。
四境中最高境天境,此境修者可以脱离地面,飞于九重天,成为真正世外之人,也便是所谓的圣仙神佛。儒门入圣,道门成仙,战门封神,释门立佛。
而妖鬼不在此列,只有三境,以岁数划分,为百年妖鬼,千年妖鬼,万年妖鬼。百年妖鬼相当于人类玄黄二境,千年则是地境,万年自然是天境。
但不论是仙圣神佛,还是万年妖鬼,都有老死的一天,于是便有传言在四境之上还有一境,为命境,命境中分长生与轮回,一个永生不老,一个六道轮回,所求不同,选择则不同。
长生者永世受人膜拜,成为天地中唯一,轮回者则是想报前世恩今生情,成为来世人。
刘天同正在接待来自泉州枪术世家王家堡堡主主幼子王子则,听到有人报案说清河村全村都被屠戮殆尽,心中一震也不敢耽误急忙接见了李光明。
王家堡作为泉州定海神针,堡主“八百枪”王起乃是与庐州城剑侠江山白齐名人物,故而王子则跟来旁听,刘天同也不好说什么。
李光明将发生之事全部说出,刘天同听完后面色凝重,说道:“如果是鬼物作祟的话,单靠我们怕是找不到那鬼物踪迹。”
旁边刘府管事却是急忙道:“老爷,我昨日与人喝酒,听说咱们镇里来了位斩妖士,兴许他能帮上忙。”
王子则嗤笑一声,道:“斩妖士?俗家道士而已!一群装神弄鬼的家伙!刘叔叔,我看根本不需要什么斩妖士,我手上这杆‘清明柳’就能让那鬼物身死道消!”
刘天同无奈苦笑,知道这些世家子弟大多都太过自傲,但抓鬼毕竟不只是打架,首先要找到鬼,于是只能委婉说道:“有个斩妖士毕竟对我们有利,找到那鬼物时一定让贤侄那杆清明柳满山栽。”
王子则毕竟是晚辈,也不好执意坚持,管事得到应许急匆匆就跑去找那斩妖士。
一间小酒家,一个踩在板凳上兴奋吆喝的背枪年轻人。
“话说,那蜘蛛精修炼了整整三百年,比你们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还要老,那一条腿就比我整个身子还要粗,冲向我的时候真是地动山摇,害得我差点从那悬崖上掉了下去。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你们猜猜发生什么了?”
一个听客知道这小子在卖乖,急忙给这小子倒了一碗酒。
年轻人哈哈一笑,一口饮尽碗中酒,理了理向后梳的头发,潇洒一跃,摆好架势就在那狭小至极的酒家里拔枪而舞。
“当时我就是这样且歌且舞,将那蜘蛛精的八条腿全部给打断了!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众人只见那杆“一剪梅”似乎无处不在,吓的纷纷远离,却发现不管退多少步,那“一剪梅”都如影随形,关键是看客们都围在四方,那年轻人却让所有人都觉得此枪是直指自己,这一手顿时让看客们觉得此行不虚。
年轻人舞毕,收功,然后如爱抚心上之人般擦拭那杆一剪梅,不复开始放荡不羁形象,而是含情脉脉说道:“师妹啊,这可是我们的定亲信物,每次摸着它,我就跟摸着你一样。”
看客们集体哄然大笑,虽然早听说这年轻斩妖士的肉麻一面,此时亲眼所见仍然觉得不堪入目。
年轻斩妖士也不在意他人嘲笑,珍而重之将一剪梅插到背上,拿起包袱抱拳道:“各位,我在古塔镇也逗留了好几日,兄弟们都很捧场,我吃喝的都很尽兴,但也是该离去的时候了。青山常在绿水长流,我诸葛长生在此祝各位四季发财长命百岁,后会有期!”
看客们集体起来鼓掌。
年轻斩妖士一脸决绝,如同要去做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般,大步离去。
诸葛长生前脚刚走,刘府管事后脚就走进酒家,当听说那年轻斩妖士已经走了之后,管事急忙去追赶,却怎么寻都寻不到那年轻斩妖士的背影了。
老管事回府将斩妖士离去的消息禀报刘天同后,刘天同无奈,只得亲自带着人马准备前去清河村。但刘天同心中知道,此次大半要无功而返,若真是妖鬼作祟,那么就得传书庐州城了。
在老管事去寻斩妖士时,小草根因为太过疲惫已经睡着,李光明发现小草根即使睡着了也仍然死死拽住那枚平安符,他于心不忍就决定将这平安符送给这苦命孩子。
王子则来到房门口靠在房门上抱胸说道:“那斩妖士不在城里,我会与镇主一起前往清河村,你不会骑马,就和我同乘一骑吧。”
看这世家子衣着作态,李光明还以为是那种目中无人之辈,没想到居然面冷心热,心中感激,李光明施了一礼。王子则只是点了点头,在前面带路,李光明也不再觉得此子太过骄傲,只想这就是王子则的处事风格。
二十轻骑出了古塔,半路上遇到一个背枪高歌一剪梅的年轻人时也未停留,只有那王子则瞥了一眼那年轻人背后的枪。
一阵阴风吹来,放荡不羁的年轻人忽然停下,眼神骤变,猛然奔跑,速度之快,不弱奔马。
“妖鬼作孽,为害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