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驶入庐州城。
李光明兴奋的将脑袋伸出车窗,入目处是极尽繁华,这是木子村所没有的。
叫卖声不绝于耳,行人接踵而行,马车不得不走走停停,以免误伤到路人。但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按规矩行事,两匹五花马在主人的鞭笞下肆无忌惮横行在拥挤人潮里,街道上立马鸡飞狗跳狼藉一片,行人纷纷怒骂,但马匹主人却视若无睹甚至怒目相视。
两匹健壮的五花马停在了李光明与于连城的马车前,马上坐着的一男一女,男的正是江浪,女的是江霸成的孙女,江月姬。
江月姬留着短发,坐在马上有种英姿飒爽不让须眉的气势,她自小便喜欢踩着庐州城其他纨绔的后背问他们服不服,很是刁蛮任性。此次听到江浪说那于连城与一个小书生敢当面与自己爷爷顶嘴,害的爷爷气的不轻,所以便派家奴老早就在城门口守着,下定决心要帮爷爷找回场子。
断了左臂的于连城走下马车,淡然看了一眼江浪,随后与江月姬打招呼道:“月姬师妹,近来可好。”
江月姬也不下马,讥笑道:“什么近来可好?你也才离开庐州城半个月而已。我自然好的很,可看你不怎么好的样子啊!”
于连城无奈苦笑,道:“我知道我顶撞了你爷爷让你很生气,可我也只是说了几句公道话而已。如果师妹想出气,师妹只要提出,我做得到肯定不会推辞。”
江月姬也不客气,厉声道:“你这样说的话,那么我也不废话了,给我趴下!”
于连城了解江月姬习惯,知道她是想要踩着自己的后背问自己服不服。于连城不知怎的,也不生气,居然就当众趴在了大街上。围观者立马议论纷纷,连江月姬和江浪都有些搞不懂,难道就这样简单?
原本以为于连城再怎样也会反抗一下,现在却这样顺从的低了头,江月姬一时不解,但随即更加生气,以为于连城是用的苦肉计。
“你以为你手臂断了我就不敢踩你吗?装什么弱者求同情啊!”
江月姬跳下马就要一脚踩在于连城后背上。
这时,一道声音却是自于连城身后传来:“起!”
只听这一声起,那匹原本温顺的五花马忽然焦躁嘶鸣起来,更是抬起蹄子就要踢向江月姬,吓的江月姬急忙闪到一旁,那一脚自然就没来得及踩下。
李光明走下马车,冷淡看向江月姬道:“刁蛮泼妇,太过不知好歹了。”
也许在背地里有许多人会说江月姬是刁蛮泼妇,可当着江月姬的面谁不是一口一声女侠,听到李光明的那句刁蛮泼妇,江月姬自然肺都气炸了,拔剑指向李光明,道:“你说什么?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李光明自然也很是气愤,这一路来他一直给于连城打气,可这世上愿意落井下石之人众多,愿意雪中送炭的却是少之又少,连一个女子都不顾三从四德在大街上耍泼。
“你不在家好好学习女红,等着相夫教子,却跑来大街上抛头露面的逞凶,不是泼妇是什么!”
江月姬这下气的话都不说了,提着剑就要让李光明知道女侠与泼妇的区别。
可一直趴在地上的于连城却忽然站起,眼看着江月姬的剑只离李光明半丈,而李光明的出口术马上就要完成,于连城毅然伸出独臂抓向江月姬的长剑,长剑轻易刺透于连城的手掌,带起一串血花,李光明和江月姬都愣在了原地。
于连城不顾掌心疼痛,任血液沿着长剑剑身落在脚下,笑着说道:“师妹,这一剑就当师兄的赔罪,不要再为难我们可好?”
李光明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了马车里面。
江浪有些失望的看向一直掩着的车帘,那名与那书生在一起的女子自始自终都没有出现。
江月姬虽然刁蛮,但庐州纨绔都知道这大小姐的脾气,从来不敢和她真的动手,这一次拔剑刺向李光明,她也只是因为愤怒想打上一架,但却没想过真要拼个你死我活,所以长剑刺透于连城手心的那刻,她的心都颤了一下。
江月姬颤声问道:“你……你在做什么……”
于连城并没有把长剑从手掌里拔出,反而是将手掌一直往前推,直到手掌卡在剑柄处才停下,场面让人心惊肉跳,他平淡道:“你成天喊着要打打杀杀,今天我就让你打杀一回,看你还喜不喜欢四处胡闹。”
江月姬握剑的手颤抖起来,于连城被剑穿透的手就离她握剑的手只有半寸之隔,血液也已经顺着剑身流淌到了江月姬握剑的手心里,温热温热,带着股刺鼻的腥味。
“你……你这个疯子!”江月姬大叫一声,也不去管自小便喜爱的佩剑,转身就冲进人群离开了现场。
江浪冷笑一声,策马离开。
围观的人忽然纷纷鼓起掌来。
连城公子以理让江月姬屈服的事情很快在庐州传了开来,许多纨绔都目瞪口呆,心想那于连城还是天才的时候也没能搞定江月姬,现在变成废物了怎么反倒能让江月姬吃亏?
李光明靠在车壁上,若有所思问道:“你该不会是喜欢那个叫江月姬的姑娘吧?”
于连城立马涨红了脸,摇手否认道:“你……你胡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喜欢月姬师妹,就她那个脾气,我躲还来不及。”
李光明似笑非笑:“那么如果把江月姬换成江浪,你还会像刚刚那样做吗?”
于连城立马语塞,支支吾吾好久才说道:“江浪是我小师弟,性格冷静沉稳,他与我再怎么不和也不会兵戎相见的。”
李光明叹气道:“在我出门离家时,我也不信这世上有那般多是非不分和黑白颠倒,可我才离家第一天,就差点被无良道士和无知村民给活活打死。你啊,也该长个心眼,这世上太多尔虞我诈了。就拿刚刚来说,如果你不以受伤的代价阻拦江月姬,我必然会与她动手,若伤着了她,那么我可能连江家的门都进不了,更别说要看那满月井,而你也会惹得更多江家人对你不喜。而那江浪一直冷眼旁观,一看便知是他怂恿了江月姬,你还以为他会与你只是冷战却不械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