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虚终究还是让赵七月伤心了,叶晓晨后悔自己没有从一开始就阻止他靠近赵七月,他把这一切都当成是自己的过错。当他看见赵七月独自一人在湖边徘徊的时候,他的心随着她的脚步跌入湖底,污垢和泥淖压抑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看着赵七月木讷的在湖边走来走去,夜晚的湖面只有浅浅波光,幽暗的路灯照的她的脸也昏昏黄黄。她看起来格外瘦弱,在月光朗照下像个傻子一样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忽而,她蹲下,过了半分钟左右,传来细微的哭声,在黑夜里,从她颤抖瘦小的身体里发出,连哭声都是压抑的。
叶晓晨怔在原地,心片刻凉成一片,然后撕心裂肺的冷痛感传来,立刻千穿百孔。他错愕的看着赵七月蹲下的瘦小身影,她比他想象的脆弱很多,那一刻他恨不得自己代替她难过,他恨不得冲过去抱住她,给她一个怀抱,让她看起来不要那么孤单。可是他什么也不能做,他躲在比她更黑暗的地方,除了远远地看着她,他什么也不能做。
直到许久之后,另一个女孩儿走来,在寂静的湖边,她蹲下来抱住蹲在地上的赵七月。她说:“七月,你别难过,我永远都在你身边陪着你。”
叶晓晨后来才知道,那是赵七月的朋友,大概是唯一的朋友,她叫黎萧,又是个爱笑爱闹聒噪的朋友。
叶晓晨不喜欢聒噪的人,但她是赵七月的朋友,能给她带来快乐,这比什么都足够。
叶晓晨后来常常能看见赵七月和黎萧一起吃饭,可除了吃饭,大多数时候她还是一个人静静的呆在图书馆尽头的角落里,仿佛那才是属于她的地方,永远宁静,与世无争。
孤独落寞的女孩儿,寂静的能开出花儿来,他看着她静静的发呆,眼眶渐渐湿润,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然后从思绪中收回,忽而低下头,掩去一切情绪,仿佛害怕别人发现似的。叶晓晨隔着书架的空隙,窥探她的面容,勾画她的脸,连此时此刻看着她都成了一种思念,渗入心肺,毒入骨髓。
如果你试过要命的思念一个人,就会知道叶晓晨的感受,他活在一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世界里,而她从不曾知晓。
子虚在男孩儿堆里开玩笑说:“你们知道吗?那女的就是个超级强迫症,有病你们知道吗?而且无聊透顶,每天就是图书馆图书馆,一点儿情趣都没有,我后来看看,也就那样,脸和僵尸似的,笑都不会笑。又一次我约她去······”
“砰”叶晓晨扑到子虚的身上,跌落的凳子和一地的杂物。拳头重重的落在子虚的脸上,在那之前他们是最要好的兄弟,很少为任何事争执。
“你干什么?你疯了?”子虚惊讶的看着他,思绪和反应都未及跟上。他说的没错,叶晓晨也觉得自己疯了,他们扭打在一起,没人能阻止发狂的叶晓晨,包括他自己。
坐在黄昏的操场楼梯道上,子虚递给叶晓晨一罐啤酒,叶晓晨接过,他听见自己说:“我喜欢她,赵七月。”对他,也是对自己。
这起初并不算个秘密,可是后来成为了一个秘密,可是以后他不想在让它继续是个秘密。
后来子虚守在午后无人的宿舍楼下,赵七月很久才下来。
她冷漠的看着他,听他说对不起,叶晓晨永远记得那天赵七月说的话。她说我不是为你伤心,我只是觉得很脏。
赵七月期待一个美好而纯粹的世界,叶晓晨想要帮她守护,他想要帮她守护,那个美好而纯粹的世界。
叶晓晨曾无数次的站在图书馆的最后一排书架前,隔着狭小的缝隙,去看一个人,站一个下午也不觉得累,直到想起来才挪动一下步子,迈不动自己酸涩发麻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