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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上升的雨

白日与夜晚的交割点,城市的侧面一般都会飘着被斜下的阳光映的火烧般的云。

女人穿着火红色的大衣学着另外几名‘同行’的样子乖巧的站在路旁,就像是一颗摆在市场地摊的白菜。

她微微抬起头,看着美好的夕阳,这美丽的景色,带着些许的不自然,露出了平淡的笑。

火焰般的云,恰好吹来的温和的风,或许这一切真的很让人感到放松,对于她这种人来说也是一样的。

夜食街,在女人对面的街角,那绿色的牌子上面的符号清楚的告诉其他人属于这里的名字。

凡是来到这个城市的人基本都会对这条街有些许印象,甚至不少男人会专门来到这个城市仅仅是想感受一下他们心里好奇的地方。

这里叫做‘夜食街’,闯出偌大名头的却不是这里的美食,真正吸引人的是跟那穿着火红色大衣女人一样的等待买主上门的人。

这里是寻欢作乐者的天堂,前提是你荷包里那些满是铜臭的纸足够打动对方,让她愿意与你共度良宵。

穿着火红色大衣的女人并不想来这里,她看着那些从她身边穿过对她抱以一种打量商品目光的人们心中有着反感,可惜的是她不能就此离去,她在这个城市里活得很累,她真的不想再那样累下去了。

女人是这个城市里最底层的人,这个城市不会像其他城市一样是一只温顺的绵羊,它是真的会吃人,毕竟这里连杀人,抢劫都是十分平常的,像她这样的女人,或许连真正安稳的生活都不会得到。

女人在心头叹了口气,又有一个男人走过来与她讨价还价着。

女人很在意自己的第一次把价钱抬得很高,那个男人则是皱着眉头不断摇头最终还是离开了。

这是第三位因为商谈不恰从她这里离开的客人,女人还是选择站在那,她想寻觅一位真的能打动她的金主。

很常见的一幕,生活在这个城市里的人已经见惯了像女人一样对生活妥协的人,这个城市的游戏规则就是没有规则。

没有规则的地方就像是关着肉食动物与草食动物的草原,弱者的数量只会越来越多,强者会更加享受弱者给自己带来的权益。

这就是‘罪都’!一个以罪为名的地方。

靠着这个世界上金字塔最顶尖的人们,构建的玩乐天堂。

女人,金钱,权利!

无论你是在豪门赌场里一下子翻上数十,上百倍的身价,还是走出家门被路过的强盗捅了一刀,这些都只是稀松平常的小事。

这个叫做‘罪都’的地方,人命是最奢侈的也是最廉价的。

虽然罪都上层的那些大人物明确在城市内行凶的人会受到各势力的追杀,可到了真正关键的时候没人会吝啬自己手中的刀。

就像那些黑势力,这些家伙完全有可能因为双方的几句口角掏出自己别在腰间的手枪。

火并对这些人来说只是小菜,三天两头死上几个人让那些收拾残局的环卫工人都会觉得厌烦。

对于这里的人来说‘罪都’真的是‘罪都’,只不过罪恶也仅仅不过是罪恶罢了。

远离市区,某栋老旧的住宅楼里。

天色有些暗,这户人家已经点开了灯,只是因为供电线路的老化,灯光忽闪忽灭,那种气氛感觉起来有些阴森。

屋子里,厨房的水槽浸泡着未洗的碗筷,关不紧的水龙头不时有水珠落在里面,寂静的房中,除了这清晰的水珠滴落声,也夹杂着另一道很粗的喘气声。

小男孩的眼睛有些红,身上有些痛,心里有些愤怒以及惊慌。

江北昼,这是他的名字,如果他自己没有记错大概还有13天他就要度过自己11岁的生日。

也就是这属于男孩满11周岁生日的头13天,他拿着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画面成为了无法磨灭的回忆。

刀是水果刀,男孩下手的却不是好吃的水果。

他杀人了,在他未满11周岁的时候。

倒在他面前,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脸上还留着未死前的扭曲的面容,那种无比恐惧与不可置信的神情完全落在了江北昼的眼里。

血从被刀刃撕开的地方流出来,像欢快的溪流,直到那血流到男孩的脚边,他才猛地惊醒。

手里得到落在地上发出轻脆的声响,他的呼吸声在房子里清楚的吓人,恶心的感觉从胸口涌了上来。

江北昼在地上蜷缩起来,那恶心的感觉随着那女人倒下去的画面越来越强烈,他的牙齿在上下碰撞,因他自己的身体……颤抖的厉害。

或许他有许多理由刺下去自己手中的刀,可在今天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真的有杀人的勇气,更何况他的体内流着那女人遗传下来的血。

今夜过后他在世上真的再无亲人了。

哦,似乎还会有一个不知在何方的父亲,可惜他们之前根本不会有任何瓜葛,因为那女人的职业。

他只不过是夜食街里最意外的产物,若不是那女人再怀上他很长时间都没有发觉,他恐怕都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虽然从未来过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讲有时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在今天未入夜时,他杀了自己的母亲,亲手!

虽然算不上是预谋好的,但他已经幻想过无数次这样的情节,所以也谈不上意外。

拥有这样的母亲他心里怀着恨,如果不是对门那对和蔼的夫妇偶尔收留他,给他一些食物,可能他也活不到现在吧!

那对夫妇,是他在‘罪都’里唯一的温暖了。

男孩没有什么力量能让他离开这座城市,他还需要生活在这里。

11岁不到的他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他蹲在那,带着迷茫与害怕。

若果那女人今天没有喝醉,没有打他,或许一切还会与往常一样,可惜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他的命运已经改变了,

卫生间的柜子里好像还有几个比较大的编织袋,应该可以装下女人的尸体。

‘罪都’每日都在死人,但大人物说不能乱破坏秩序就是给他们这些小人物定的,不是谁都可以破坏的,他没有办法离开这里,所以他要掩盖女人的死。

深夜,不算健壮的男孩骑着比他还要高的人力车,车上似乎放了什么东西,男孩顺着一条小路出了城市。

在那个方向有一处乱坟岗。

等到明天,夜食街上会不会发现有人发现,经常站在街头等待客人的女人中少了一名呢?

……

罪都很大,人也很多。

墓地那高昂的价格不是每一个生活在这里的人在死后都有权享用那几平方的净土。

大多数人都很普通,而那些无人打理的乱坟岗大抵上就是贫穷人最后的家。

对于这一点,‘罪都’的管理者们也是保持默许的态度。

这里每天都要死很多的人,有的甚至连身份都查询不清,如果不划出这样的几个地方,恐怕会给城市的正常运行带来不小的麻烦吧。

夜很静,静的吓人!乱坟岗很少有人打理,杂乱的草让这里更显荒凉。

路很崎岖,因为他走的是小路,避免被其他人看见。

虽然他年纪很小,但生活在罪都的孩子早就习惯了谨慎。

车被他藏在了路边,毕竟走小路的麻烦就是只能靠步行,人力车是骑不上去的。

他费力的拖着麻袋向着乱坟岗里面走,阴森的地方……好似不归之路。

江北昼的额头上渗出一些汗珠,又立刻被微凉的晚风吹干。

流汗是因为有些累,另外的一个原因是因为有些害怕。

他警惕的盯着四周。

自己身上有刀!他这样安慰着自己,毕竟他只是一个孩子,胆子再大,在晚上来这种地方而且还拖着一具尸体。

沙……沙……

风吹着树叶,似乎还夹杂着其他的声音。

江北昼停下脚步,拿出了怀中的刀,紧紧地握在了手里,看向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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