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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债台高筑

债台高筑

任何一个国家,由于各种原因,都会有一定数量的国家债务,美国也不例外,这并不奇怪,问题是这个债务要控制在一定的水平上。欧洲货币联盟签订的《马斯特里赫特条约》规定,这一比率应不高于60%。美国自立国以来已有国债。在独立战争时期,美国于1791年1月1日募得国债7,546万美元。美国南北战争时期国债剧增,在1860年时仅为6,500万美元,但在1863年已超过10亿美元,战后更增至27亿美元。1920年由于参与第一次世界大战使国债增长至220亿美元。1940年因参与第二次世界大战,使国债由510亿美元提升至战后的2,600亿美元。从20世纪80年代起,国债开始迅速增加,至1990年债务增加了两倍多,达到3.23万亿美元。

美国是世界首富,又能印刷美元,怎么会沦落到借债度日的境地呢?这要从里根总统说起。

“伟大的”里根

财政的主要来源是税收。美国的税收制度与中国有很大的不同。中国的税收主要是企业税,而美国的税收则主要靠个人税,包括联邦税、州税、地方税等,要占财政总收入的70%,而企业税只占6%左右。在美国有个说法:人的一生有三件事是逃不脱的:出生,死亡和纳税。美国人纳税一定要通过会计师事务所。个税每月在工资中由单位代扣代缴。每年4月15日之前,个人要向会计师事务所申报收入情况,事务所按税法要求核实后向税务局报税,多退少补。

税收是调节二次分配的最主要手段。二战期间,由于战争的需要,美国的税收最高的边际税率高达90%多。二战后到70年代初期,由于国家经济发展,人民生活富裕,财政收支平衡,当时的边际税率降到50%左右。肯尼迪总统时代,政府的年度财政预算只有1,000多亿美元,赤字只有30多亿美元。到七十年代中期,由于越南战争严重消耗了美国国力,第四次中东战争和两伊战争造成石油危机,使石油产量锐减,价格骤升,对美国经济造成很大冲击。美国出现了“滞胀”,即经济发展停滞,而通货膨胀却居高不下。战后长期被西方国家奉为经典的凯恩斯的经济理论也失效了。如何医治滞胀这个恶疾,便成为西方经济学家研究的重点,于是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经济理论,“货币学派”和“供给学派”是其中最有代表性的理论。

“货币学派”是由芝加哥大学著名经济学家,诺贝尔经济奖获得者米尔顿·弗里德曼创立的。货币学派的基本主张有两点:一是坚持经济自由主义,反对国家干预。他们坚持认为市场和自由竞争是资源和收入合理分配的最有效的方法,强烈反对凯恩斯主义主张国家干预的政策。众所周知,凯恩斯主义在西方创造了战后30年的经济繁荣;二是认为一切经济变量的变化都与货币有关,而货币推动力最重要的测量指标就是货币供应量。因而主张实行“单一规则”的货币政策,这就是把货币存量作为唯一的政策工具。

“供给学派”的代表人物之一,是美国南加州大学经济学家阿瑟·拉弗。他认为,美国发生通货膨胀和严重失业的主要原因是供给不足,税收负担过重,政府开支过大,这些政策打击了人们增加供给的积极性,从而形成经济滞胀的局面。1974年他提出了著名的“拉弗曲线”,并逐渐形成所谓供给经济学派。拉弗曲线描绘了政府的税收收入与税率之间的关系,当税率在一定的限度以下时,提高税率能增加政府税收收入,但超过这一的限度时,再提高税率反而导致政府税收收入减少。所以“供给学派”的主要思想,一是由强调刺激需求改变为强调刺激供给;二是由强调实行“收入再分配”改变为强调工作效率和扩大收入差距;三是由强调政府干预经济改变为强调市场机制,缩小政府的经济职能。

“货币学派”和“供应学派”统称为“新自由主义”经济学派。

1981年里根总统上任时,通货膨胀达到两位数,全国有800万人失业。为了走出困境,里根采用了供给经济学派的理论,聘请拉弗为总统经济顾问,并接受弗里德曼的货币学派的主张,提出了一系列政策措施,被称为“里根经济学”。

“里根经济学”的财政政策的主要观点,一是实行自由市场经济,反对政府干预。他大骂政府邪恶,说:“政府不能解决问题,政府本身就是问题”,要求减少政府对市场的干预和对企业的监管;二是减少税收。里根认为减税会增加积累,刺激投资,增加消费,而不会增加财政赤字;三是主张减少政府预算,主要是减少社会福利开支;四是通过提高利率控制货币发行量,以降低通货膨胀。里根和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遥相呼应,大力推行私有化和自由市场经济,作为保守的新自由主义经济的代表,成为那个时代的风云人物。

里根在执政后立即提出大规模减税计划,将个人所得税率不分收入等级,一律在三年内减少30%,三年后个人所得税的税级还要随物价指数的变化加以调整。里根把美国联邦个人所得税的最高边际税率从过去的50%降低到28%,公司所得税从过去的最高税率46%降低到34%。把资本利得税分期从28%减到20%,成为美国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减税行动。美国也成为西方工业国家中个税税率最低的国家。由于减税实际上就是把政府财政收入的一部分转移给企业和个人,因此在实践过程中造成政府财政赤字的不断增加。

与此同时,里根却提出“星球大战”计划,与苏联大搞军备竞赛,不断扩大军费开支。减少税收和增加开支,导致财政赤字大幅度升高,不断打破历史纪录。1979年财政赤字仅为400亿美元,1983年财政赤字达到2,080亿美元,占GDP的6.2%。为了弥补财政赤缺口,里根政府不断扩大发行国债。1979年的国债为8,000亿美元,占GDP的34%。而1983年国债已达到1.38万亿美元,占GDP的50%。1985年国债达1.83万亿美元,美国从最大的债权国变成最大的债务国。为了抑制通胀,里根政府鼓励大量进口国外的廉价商品,结果打击了国内工业,贸易赤字随之上升,美国从最大的出口国变为最大的进口国。

新自由主义经济理论与20年的的“老自由主义”经济理论一脉相承。老自由主义主张对企业的垄断行为不加干预;对制度创新的风险不加监督;使得分配过度向大资本和企业高管倾斜,丧失社会公正;放纵金融投机,不为实体经济服务;让金融资本自我膨胀,导致金融灾难。老自由主义的盛行,导致1929-1933年的大萧条,使美国经济发展倒退了10年。

里根执行新自由主义经济理论的结果是:

第一,由于减少税收,增加支出,使联邦预算的财政赤字急剧增加,累计达到1.3万亿美元,相当于历届总统赤字之和。更为严重的是里根的赤字财政政策削弱了美国经济,造成服务业快速发展,而制造业却步履维艰;

第二,由于奉行自由市场经济,包括对外汇市场不干预政策,使美元快速升值,严重削弱了美国出口的竞争力,造成巨大的贸易逆差;

第三,由于对金融市场放任自流,造成严重的经济危机,使楼市和储蓄受到沉重打击。里根政府透支未来的短视政策,只发挥了短期效应。由于对市场放松管制,很多预防措施都被废除了,为以后的经济危机和金融危机埋下了隐患。1987年10月19日,纽约股市崩盘,道琼斯指数暴跌508点,下降25%,造成了著名的黑色星期一,迫使美联储紧急降息;

第四,里根的政策是“劫贫济富”,其后果是扩大了收入差距,造成严重的贫富不均。因为里根主要是为富人减税,穷人和中产阶级获益甚少。由于削减开支,减少社会福利计划,减少对未成年儿童家庭的福利支持,减少了食品券方面的财政支出,减少了医疗补助、失业救济金、教育经费等,加剧了普通百姓,尤其是下层民众的贫困,而造成贫富悬殊,加剧了社会的分裂,严重影响了社会的稳定。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保罗·克鲁格曼在一篇专栏文章《这是里根干的》中说:“里根开启了一个少数人暴富而工薪阶层收入微薄的时代”。

里根执政时期是美国近代史上的转折点。也可以说是美国由盛转衰的转折点。对里根的经济政策,历来褒贬不一。在他执政的8年中,美国短期摆脱了滞胀,经济获得了一定的发展,所以有人说他是个伟大的总统。但更多的人认为,里根的经济政策造成了财政和贸易双赤字模式的出现,使美国陷入大麻烦之中。以至他的继任者老布什总统把供给学派的理论称为“巫毒经济学”,哈佛大学教授格利高里·曼昆也把供给学派称为江湖骗子。其实,里根号称反对政府干预经济,只是为了给富人减税,让企业躲避监管寻找借口。他大幅度减税,控制货币发行,扩大军费开支,难道不正是最大的政府干预的行为吗?

在老布什执政的4年中,他还是没有使经济好转过来。到1992年预算赤字达2,900亿美元,债务达到4万亿美元,占GDP的67%。在1992年的大选中,他败给了名不见经传的阿肯色州长克林顿。要知道,老布什在1991年刚刚赢得了海湾战争的胜利,那是美国在二战后打赢的第一场战争,他的民众支持率高达87%。可是他却在竞选中败北。克林顿说了一句名言:“关键是经济,笨蛋!”。老布什正是输在经济上,这就是里根的遗产。1991年春天,我们到阿肯色州首府小石城访问,在拜访州政府时,看到挂在墙上的克林顿州长的大幅照片,年轻帅气,英姿勃发,我们还得到了一份他亲笔签名的荣誉市民证书。但谁也没料到,一年之后,他竟登上了总统宝座,并且成为20世纪美国最成功的总统之一。

克林顿从1992年到2000年的8年任期中,调整产业结构,对富人增税,刺激储蓄和投资,1993年提出建设信息高速公路计划,推动以信息产业为代表的高科技产业迅猛发展,为美国经济注入活力。20世纪90年代美国涌现了如微软,苹果,因特尔,亚马逊,谷歌,雅虎一大批具有世界竞争力的企业。同时克林顿通过增加税收,减少赤字,使美国经济保持了连续8年的繁荣。在2000年卸任时,已成功地消灭了财政赤字,并有了3,000多亿美元的盈余。这是30年来美国财政第一次出现盈余。

败家的小布什

2000年小布什参加总统竞选,由于计票有争议,经过美国最高法院裁定,以5:4一票之差战胜戈尔,当选美国第43届总统。布什家族是美国的名门望族,祖上靠石油起家。小布什的曾祖父是制造业大亨,祖母出身于金融寡头之家。布什家族的产业已遍及石油,银行及军工企业。在得克萨斯号称“布什帝国”。而布什父子也是继开国元勋亚当斯父子之后的又一对父子总统。

但小布什上台后,却完全继承了被他老爸骂作“巫毒经济学”的衣钵,并把它演绎到极致。小布什就像一个“富二代”,违背常规,把为富人减税作为其经济政策的核心。为了兑现他竞选时的承诺,大幅度降低富人的税赋。从2001年到2008年,小布什四次减税,提出10年减税1.95万亿美元的目标。把个人所得税从5档变为4档,最高档从39.5%降到35%,最低档从15%降到10%,把投资利得税从35%降低到15%,甚至提出要取消遗产税的极端措施。使美国的个税总税率降到只有29.6%,远低于欧洲40--50%的水平,在西方国家中是最低的。小布什的减税主要给了富人更多的好处。据统计,减税的59.4%的好处落入占家庭总数的10%的富人家庭,平均减免6,410美元;而60%的家庭只获得减税额的12.6%,平均只减免227美元。利得税降低57%以上,而只有富人的投资红利收入占比例最大,因而享受的减免也最多。

然而,小布什在花钱上可毫不手软。“9·11”事件发生后,布什签署《国防拨款法案》,向国防部提供3,127亿美元的资金,用于国家安全计划。2004年度美国军事开支达到3,800亿美元。2001年和2003年小布什连续发动了阿富汗和伊拉克两场战争,仅伊拉克战争,就花掉了7,000亿美元,这只是官方数字。而按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斯蒂格利茨和哈佛大学教授比而米斯的核算,两场战争的花费高达3万亿美元。大部分军费是靠发行国债筹集的,因而造成巨大的财政赤字。在第一任期结束的2004年,年度财政赤字已达4,800亿美元。2008年爆发经济危机,政府出手救市,又投入7,000亿美元。在小布什统治时期,美国政府财政赤字累计达2.5万亿美元。这是什概念呢?这比建国200多年的所有国债总和还要多,相当于当年GDP的20%,比印度的经济总量的2倍还要大。为了弥补财政赤字,政府大量发行国债,使美国国债数额大增,2008年9月30日,国债首破10万亿美元大关,为GDP的73%。各州和地方政府的债务达2.2万亿美元,号称世界第七大经济体的加州财政赤字220多亿美元,已经借贷无门,濒于破产。全美公司债务达10.1万亿美元,债务与净资产的比例超过60%。2007年,房地产泡沫破裂,造成股市和债市崩盘,爆发了次贷危机,几乎让美国经济一起覆灭。

小布什一方面大肆发行债券,一方面在社会领域大幅削减开支,压缩教育、社会福利和医疗经费。2009年我听说过一个真实的故事:由于财政拮据,美国加州的一所公立小学,为了节省开支,学校不仅精简教师,而且减少教师工作时间,竟把一,二年级的学生合成一个班上课,这听起来象是中国贫困的山村小学。学校还经常用各种方式要求家长对学校进行赞助,这有点象中国人熟知的教育乱收费。小布什政府还挪用社保和医保的盈余来弥补财政赤字,动摇了由国家,企业和个人三方组成的“三柱体”养老模式。小布什的税收政策,以牺牲公共利益为代价给超级富豪们以最大的优惠,损害了社会和经济。

小布什的模式,不仅继承了里根的"减税--赤字--借贷"的衣钵,而且“用穷人的高利贷取代国家福利”,“以信贷消费代替劳动生产率的改善”,实践证明这是完全失败的。

外行的******

2008年美国伊利诺伊州参议员******赢得大选,入主白宫,成为美国第一位黑人总统。******是哈佛大学的法学博士,他最大的优势是擅长演讲。美国总统竞选在很大程度上依靠宣传,而美国人崇拜精英,口才特好的******在电视上,在群众集会中,风度翩翩,极具个人魅力。他的上佳表演,为他争得了许多选票,使他成为一个传奇。然而,与他的前辈们相比,他有一个很大的劣势,就是他几乎没有任何从政经验。不像尼克松,老布什是职业政客,里根,克林顿都当过多年州长,而******只做过半届联邦参议员,他领导的参议院阿富汗委员会在3年中连一次会都没开过。一位著名的美国记者,畅销书作家爱德华·克莱茵写了一本书,名字叫《门外汉》,作者引用克林顿的话说:******是个门外汉,他的确不是个政治家。

从******执政7年的表现,我们也似乎看出一些端倪。******上台,接了小布什留下的的乱摊子。面对金融危机所造成的经济萎靡不振,失业率居高不下,******采用了美联储主席伯南克的建议:“从直升飞机上撒钱”,也就是实行“量化宽松”政策。“量化宽松”说得好听点,是实行宽松的货币政策,说得不好听,就是开动印刷机印钞票。量化宽松,简称QE,是央行以近乎零利率,向市场发行国债等长期债券,增加基础货币供给。这是一剂猛药,是在使用一般的利率等调节手段无效的情况下,采用的一种极端措施。

迄今为止,美联储已经搞了四次QE。QE1是从2008年11月到2010年10月,共执行1.725万亿美元,用来购买房利美,房地美等房地产抵押债券等有毒资产。QE2是从2010年11月到2011年6月,共执行6,000亿美元,主要是用来购买美国国债,以解决政府的财政危机。QE3是从2012年9月15日开始,每月400亿美元购买抵押贷款支持证券(MBS)。QE4是从2012年12月开始,每月购买450亿美元的国债。这样,到2014年底,美联储共执行4.465万亿美元,其中2.685万亿用于购买金融机构的有毒资产,1.94万亿用于购买国债。

在花钱上,******比起他的前任布什二世毫不逊色,甚至有增无减。首先他启动一系列增支计划,用来刺激陷于严重衰退的美国经济。******上任不到一个月,就快速签署了7,870亿美元的《美国复苏与再投资法案》,主要是刺激消费,基础设施建设和新能源投入;然后开始一揽子减税计划,延长布什政府的减税计划和失业保险的享受期限,该法案涉及8,580亿美元。

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斯蒂格利茨把量化宽松政策斥为“以邻为壑的货币贬值战略”。美国用“债务货币化”的方法,大量发行美元,刺激经济增长。这一政策给美国带来的影响是美元贬值、出口增长、股市上扬、利率下降,而对其他国家则是倒逼它们货币升值、利率上升、热钱涌入、通货膨胀压力加大。给经济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

错误的政策

经济危机爆发后,小布什和******政府花了几万亿美元来救助金融机构。首先是政府出资购买金融机构的不良资产,把房地美和房利美公司国有化,把私人部门的有毒资产向政府部门的转移;其次是美联储以极低的利息向金融机构提供贷款,小布什政府用了7,000亿美元巨资拯救银行,美其名曰“问题资产拯救计划”;第三是通过直接向有问题的金融机构注资,实施“国有化”控股。而理应给予房屋所有者急需的的救助却微不足道,完全不理会上百万即将丧失房产的房主。如同向濒危的病人大量输血,却不顾病人体内正在出血。

美国政府的救市基本上是牺牲公众的利益来维护金融资本家的利益。政府用财政资金救助银行,其实是用纳税人的钱去帮助富人。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斯蒂格利茨认为,政府的救助政策完全搞错了方向。特别在这财政紧张的时期,财政拨款应投向贫穷的美国人和基础设施建设;应该把更多的资金投入到有较高回报的高科技部门,创造新的商业机会,扩大原有的生意;投入到重建国家经济、支持充满活力的企业。但财政转移支付用错了地方,政府给予了银行很多免费的援助,持续地支持这些麻烦制造者,而对经济复苏却无能为力。

布什政府在经济危机的日子里,却使大金融公司的福利创造历史新高。大量的救助使得银行的高管们有机会为自己史无前例的亏损发放巨额奖金,金融机构的分红持续不断,覆盖了从商业银行到投资银行、保险公司,甚至那些自己不交风险金,而且设法逃税的公司。政府和美联储的纵容使银行变得更加无所顾忌,因为银行知道他们出现问题时,会有人救助。他们能生存下来是因为大规模的政府干预,这里面隐藏着前所未有的道德风险。

讽刺的是,小布什口里喊着让政府在经济中的作用最小化,但实际上政府却在最广泛的领域中发挥着前所未有的作用,美国政府成为世界上最大的房地产公司,最大的汽车厂商,最大的保险公司和最大的银行。

这些金融援助计划,使美国财政赤字大幅增加。2009财年赤字为1.41万亿美元,2010年为1.3万亿美元,2011年为1.65万亿美元。赤字的增加导致国债的大幅度上升。2010年5月,美国的债务上限已达14.294万亿美元,占GDP的92.1%。2010年8月5日,美国三大评级公司之一的标准普尔公司,把美国主权信用评级由AAA级下调至AA+。这是美国主权信用第一次掉出3A级。2013年,美国的债务上限达到16.9万亿美元,达到GDP的115%,等于美国货币流通量的6倍。平均每天新增债务16.8亿美元。2014年11月的最后一个工作日,美国公共债务总额首次超过18万亿美元,到年底预计为18.4万亿美元,2015年预计达到19.6万亿美元。美国国会从1917年开始建立债务上限,至今已调过80多次,在过去10年就上调过10次,几成儿戏。包括社保,医疗,养老金在内,美国负债总额已达到62万亿美元。每个美国人平均承担的总债务达20万美元。

美国有个“国债时钟”,“挂”在纽约曼哈顿时代广场第六大道1133号墙上。这是地产商西莫·德斯特1989年发明的,它用电子显示器实时显示国家负债总额,它每一秒都在变化,时钟显示的另外一个数值是代表家庭要承担的国家负债份额。两行数据都是鲜红色的,非常醒目。1989年刚出现“国债钟”时的数额是2.7万亿美元,现在已是当时的6倍多了。

债台高筑的恶果

国家债务对美国的政治、经济和社会究竟有哪些影响呢?

第一,随着债务的不断增加,需要支付的债务利息支出将大幅上升,推动财政支出增长。2010年美国全部国债利息为4,139亿美元,成为仅次于国防和社保的第三大支出。2011年美国的国债利息达4,540亿美元,占联邦全部财政收入的20%。如此巨大的利息支出将导致每年增发国债近5,000亿美元。2000-2010年国债利率平均达到5%,未来国债利息可能上升,因为随着国债总量的增加,其风险水平也在上升。那些持有美国债券的国家,如中国,日本和海湾国家政府和持有债券的美国公众自然要求国债利率上升,以抵御风险,美联储也将不得不提高利率以吸引贷款人。而这将造成未来赤字和债务的刚性增长。政府债务筹资成本也随之上升,一旦这种恶性循环开始,美国的债务利息将成为联邦预算中的最大项目。有人测算,到2023年,美国政府的财政收入将全部用来偿还利息。如果经济增长率持续低迷,2050年美国债务率可能上升到GDP的296%。高额利息将使美国经济陷入衰退。即将爆炸的债务炸弹,将彻底摧毁美国。

第二,大幅减税造成政府的贫困。现在美国基础设施落后,作为一个超级大国,却只有第三世界的水平。根据美国工程师协会调查,美国国内1/4的桥梁有结构缺陷,1/3的主要道路处于糟糕或低劣状态。政府缺少对公共交通的投入,主干道多年没有增加,美国人平均一年在交通上花费42亿小时,造成每年780亿美元的经济损失。对道路的零散修补,成本是每年670亿美元,这不过是杯水车薪。国家的供水管道系统非常陈旧,且很少维修,以至于每天有70亿加仑(约等于2,800万吨)的清洁饮用水白白漏掉。美国的港口,尤其是国际港口年久失修,在过去的20年中,美国仅增加了一个出口港口。沿着美国内河水道航行,就像时光倒流的旅行,许多河堤年久失修,河流上的船闸都严重老化。在257个船闸中,有1/3多超过设计寿命10年。在过去20年间,美国的电力需求增加了25%,但电力基础设施没有更新以满足需求,电网陈旧不堪。2003年纽约大面积停电,整个东北部电网陷于瘫痪。一个月后,龙卷风使首都华盛顿电网停摆,造成重大损失。

2005年8月29日,卡特琳娜飓风袭击美国南部城市新奥尔良,年久失修的海堤不堪一击,瞬间被飓风卷起的海浪冲垮,出现20多个溃口,海水在龙卷风的裹挟下,冲入市区,造成1,800多人死亡,30,000所房屋被毁。城市中百万人撤离,数十万人流离失所。墨西哥湾附近三分之一以上油田被迫关闭。七座炼油厂和一座美国重要原油出口设施也不得不暂时停工。经济损失高达1,500亿美元。纽约商品交易所原油价格8月29日开盘时每桶飙升4.67美元,达70.8美元。新奥尔良是个美丽的海滨城市,我在1990年曾造访过那里,可是飓风过后,整个城市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2007年发生了另外一场悲剧,明尼苏达州一座洲际公路桥梁垮塌,造成13人死亡,超过145人受伤。美国政府只把预算的2%用于基础设施,仅高速公路和桥梁的欠债达1.6万亿美元,政府连维护基础设施的钱都拿不出来。宽带因特网是美国发明的,但现在美国在质量、速度和技术应用上落后于其他国家。布坎南感叹道:美国在过去30年中没有建过一座核电站,而中国有十几座核电站在建设中。

按美国工程师协会的资料,美国的基础设施分为四级,A级最高,D级最低。目前的状况是:公交,垃圾再生和桥梁为C级,能源设施为D+级,特种垃圾,运河为D+级,水库设备为D级。公办学校校舍为D级,航空,饮水,污水处理行业为D级。

第三,由于美国国债大都是以美元计价,理论上美国可以通过发行货币偿还债务,把债务转为货币发行,叫做“债务货币化”。债务不断高涨表示货币发行量大幅度上升。随着财政赤字的持续增加,货币发行将完全受制于财政债务变化。历史经验表明,这种财政透支的结果将使货币发行量背离实体经济的支撑,导致通货膨胀。有人预测,当美国国债上升到GDP的150%时,美国会发生恶性通货膨胀。由于美国国债剧增,全世界都担心通货膨胀。

债务货币化除了将加大通货膨胀风险外,反过来还会制约财政政策的使用空间和货币政策的有效性,从而必然增加宏观经济的不确定性。2010--2019年财政累计赤字将超过7.1万亿美元。大量预算赤字将降低国内储蓄,导致更多的海外借款,降低国内投资,影响美国经济增长速度和水平,美国未来财政将面临巨大挑战。

第四,婴儿潮引发的“银发海啸”绑架美国财政

1945年二战结束,世界实现了和平,美国也进入生育高峰期。从1946年-1964年,美国新出生人口达到7,000万人,史称“婴儿潮”。如今婴儿潮时代出生的人已进入老年,老龄人口急剧增加。预计2030年上升到7,000万人,老年医保开支将由每年5,000亿美元激增到2020年的9,290亿美元。

现在社会保障资金盈余要购买国债以实现保值,实际是为美国财政赤字融资,时间长达30年。随着人口老龄化的到来,社会保障税收将急剧减少,而支出会急剧增加,财政必须增加国债发行来赎回社会保障资金购买的国债,结果财政赤字将快速上升,财政收支矛盾将更加突出。

美国国民卫生医疗体系是世界上最昂贵的医疗体系。1990年代中期,我认识的一位中国留学生因急性肠炎住院两天,其花费竞高达2万美元,如果不是买了医疗保险,后果不堪设想。由于医疗卫生服务和产品日益昂贵,三大公共医疗保健计划开支膨胀过快。美国国民卫生支出的激增,给个人、家庭、企业或机构都带来了沉重的财务负担。1999年-2009年间,保险费总水平上涨了131%。更为尴尬的是,在国民卫生支出高企的同时,公共财政却捉襟见肘,债台高筑,难以为继。

第五,美国这个世界最富有的国家生活在透支状态中,美国和世界经济都依赖于这种透支消费。借贷人可以继续消费狂欢,贷款人可以通过收取服务费而享受利润。全球经济增长都需要消费的持续增长,但当大多数美国人的收入已停止增长时,消费的增长就成为不可能。美国人的平均储蓄率接近于零,且负担大量债务。当危机来临时,银行系统赖以生存的基础--信用和自信消失了,银行之间拒绝互相借贷。当信用市场萎缩,需求下降时,这将导致制造业的崩溃。

放松管制的年代带来了世界经济高速增长,这些增长是建立在巨额债务上的,基础是不稳固的,20世纪90年代,阿根廷被吹嘘成拉美的典型,它的增长同美国一样,建立在不可持续的巨额负债消费的基础上。最终2001年12月,这个国家因为负债过多而经济崩溃。美国也将要滑入这种衰退。

债务成了美国的"毒品",越陷越深,欲罢不能。美国人民的子孙后代成为今日巨额债务的抵押品,美国的外债也使外国债权人成为被美国经济劫持的“人质”,有人测算,美国的总负债已超过总资产,作为一个经济体,已经资不抵债,这个经济体已经破产,作为它的CEO,美国总统应被送进监狱。

有人质疑,美国欠了这么多债务,它能够偿还吗?它有能力偿还吗?它愿意偿还吗?它想偿还吗?

美国从1791年就开始发行国债,200多年来从未发生过违约,没有发生过不按期支付本息的情况,从这个意义上讲,美国国债是稳定可靠的金融产品。但一位美国财经作者比尔·巴拿却认为,今天的美国国债是世界上最大的“庞氏骗局”。因为美国国债的发行是以美国财政部为后盾的,而财政部的收入主要是税收,但美国从1980年至2014年的35个财政年度里,仅在克林顿执政的后4个年度里有少量财政盈余,其余31个财政年度都是赤字,2009年更是达到了1.4万亿美元的惊人高度。按照美国国会的财政计划,从2010年至2019年10个财政年度还会赤字运行。如果把美国财政部比作一个金融机构,那么它在40年的时间里,90%的时间在亏损,而且亏损巨大,其亏损额(财政赤字)完全靠发新债来弥补。从这点上看,美国国债与“庞氏骗局”并无二致。到2014年底止,美国国债总额超过18万亿美元,其中,美国欠外国政府的国债总额为5.96万亿美元,中国持有的美国国债为1.26万亿美元。(见附表2)。如果美国不想拿国家所拥有的资产来担保和偿还国家债务,只依靠税收来偿还,那么按照现在这种财政入不敷出的状况来看,毫无疑问,美国国债就是一个巨无霸式的超级“庞氏骗局”。

所谓“庞氏骗局”,说通俗点就是我们中国人说的“非法集资”。集资者编造一套谎言诱惑别人来投资,然后用后面投资者的钱来支付前面投资者的利息,一旦资金链断裂,骗局就会原形毕露。美国国债就是用新债还旧债,不断提高债务上限,而这种债务上限不可能无限提高。当人们感到美国国债越来越危险的时候,便不会再来购买,那么总有一天,美国会出现债务违约。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将会“天下大乱”,美元的崩溃将会导致所有货币和世界经济的崩溃。投资大师罗杰斯早就警示称,在庞大的债务问题重压下,美国面临着比2008年金融海啸还要严重的一场危机,受美国债务及美联储持续的宽松货币政策影响,美元将成为彻头彻尾的灾难。罗杰斯的警告并非耸人听闻,正如美国前财长盖特纳警告所说,一旦美国国债形成违约,将导致国际金融市场的大混乱,整个美国乃至全球经济将遭受灾难性的损害。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美国人不仅没有能力偿还他们所欠的债务,而且他们根本就没打算还钱。一位法国经济学家,法国高等商学院教授爱德华·泰托说,2010年他在纽约的一次会议上遇到了著名的美国经济学家,供给学派的创始人拉弗。拉弗主张取消任何税收,泰托问拉弗先生,如果取消税收,美国将如何偿还外债?拉弗竟然回答说:“为什么您想要我们还钱?···我们美国和美国人向来如此”。看起来,美国人对债务满不在乎,债务似乎不是美国的问题,而是债权人的问题。

当然,目前这两种情况的可能性都不大,至少在近期还不会发生。但现在每天都在发生的是美国开动印刷机印钞票。从1971年以来,美元在全球的流通量已经增加了21倍,而同期美国的GDP增加了不到7倍。通过贬值和通胀来减少美国的债务压力,这就是所谓的“软性违约”。如果采取缓慢的通胀方式,比如一年6%,那么经过10年,债务价值就会被侵蚀掉2/3。有人计算过,如果你在1986年买了1美元美国国债,那么到2012年,就只剩下46美分了。换言之,美国要借助通货膨胀和货币贬值来抹掉它的债务,或者说,美国要靠它最大的“新兴产业”--印刷美元来振兴。

美国的贸易和财政赤字有着深刻的制度根源。著名的投资家巴菲特说:上市公司有三种,第一种是没有控股股东的公司,第二种是控股股东也是经理的公司,第三种是有控股股东但老板不参加管理的公司。巴菲特指出:第一种公司中滥用权力导致财务危机的问题最为严重。美国的两党轮流坐庄的选举制,正是这种容易滥用权力,导致严重财务问题的“没有控股股东的公司”。因为政府是“公共物品”,轮流执政使执政者没有长期责任心,导致短期行为。比如,从2005年到2010年,收入超过15万美元的联邦政府工作人员的数量猛增了10倍,在******执政的头两年就翻了一番,2009年政府工作人员的工资和福利平均达到12.3万美元,远远高于而私营企业员工的报酬。这个政府正在无休无止地扩大,消耗掉美国经济的四分之一。这就是“没有控股股东的公司”造成的结果。

布坎南说:“中国的外汇储备已超过3万亿美元,而我们却向欧洲借钱保卫欧洲,向海湾国家借钱保卫海湾国家,向日本借钱保卫日本,向世界借钱保卫世界,这难道不是衰落的征兆吗?”。我还应该再加上一句:向中国借钱围堵中国。

******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他说:“我们累积的长期赤字和债务不可能持续下去我们不能再继续向中国和其它国家借债了,我们必须为这些债务付利息,而这表明我们正抵押我们孩子的未来。若继续向外国举债度日,利率势必飞升,何况中国和其它国家总有停止购买美国债券的时候。”这种饮鸩止渴的自杀行为应该走到了尽头。

附表2:各国持有美国国债情况

单位:10亿美元

国家/地区2014年4月2014年3月2014年2月2014年1月2013年12月2013年11月

中国大陆1263.21272.11272.91275.612701316.7

日本1209.71200.21210.81201.41182.51186.4

比利时366.4381.4341.2310.3256.8200.6

加勒比中心银行308.4312.5301298.2295.3290.9

石油输出国组织255.5247.4243.8246.5238.3236.2

巴西245.8245.3243.9246245.4246.9

英国185.5176.4175.6163.1163.6161.5

瑞士177.6175.8168.2173.8176.7176.6

台湾175.7176.4180179.1182.2183.7

香港155.1155.7160.4160.3158.8141.7

卢森堡141.3145.1136.8135.4134.4130.4

俄罗斯116.4100.4126.2131.8138.6139.9

爱尔兰112.1113.3112.3109.8125.4116.9

新加坡93.191.387.485.986.287.2

挪威85.688.289.788.287.382.3

墨西哥70.668.968.967.265.159.5

印度68.770.26768.168.563.9

德国636361.363.967.364.3

法国62.357.154.957.553.851.6

加拿大60.56059.255.355.857

韩国55.352.756.755.65446.4

土耳其50.550.949.648.952.253.4

泰国46.948.147.447.851.749.8

荷兰36.235.133.232.33729.9

瑞典3534.834.434.933.933.6

菲律宾33.938.639.538.740.240

哥伦比亚32.932.930.532.93334

巴基斯坦32.730.830.329.829.229.1

意大利323130.830.430.330.2

澳大利亚31.231.831.73133.833.7

波兰30.530.330.731.230.931.4

智利26.428.527.927.126.125.9

以色列26.126.22624.223.720

西班牙22.322.923.123.22322.8

丹麦15.314.413.814.114.512.6

越南14.213.410.410.610.29.8

南非14.214.611.411.511.311.7

秘鲁1313.313.313.814.814.2

其他195.9198.8187.7185.8191.2194

合计5960.95949.55890.15841.35793.1571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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