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之前。
容渊踏雪归来。
数天不休,接连赶了许久的路。他着陆那刻,竟感觉恍如隔世。
“太子殿下,怎的前线要事还尚未处理完全,就赶着回来了?”容乾眸色带笑,缓步走近他。
容渊微怔,片刻才反省到这“太子”的称呼是故意喊来戏谑自己的玩忽职守,不由失笑。
“阿乾,你是什么时候学来了这套?今日是良丫头的生辰,我自是要回来的。”
“皇兄…”容乾似是略有踌躇,“今日良子及笈。你们以后…怕是不能同从前亲密了。”
容渊仍旧浅笑,如平日一般温润模样:“我…知道。”
他,素来知道。
容乾颔首:“可是即刻便去温府了?听闻良子这刻正忙。京中更是有许多大家已在准备聘礼了。”
“嗯。”容渊道,“我稍等便去。”
他说罢翻身上马,奔去一去。
他袭起的滚滚尘埃,迷蒙了身后容乾的眼。
容乾微叹。“太子皇兄…为何我们都可以看清的事情,你与良子却都看不透呢…”
“太子皇兄…为何我们都可以看清的事情,你与良子却都看不透呢…”
容渊下马时,望到前方梅花正旺。
昔年她说,她最爱梅花。
昔年他笑,偷偷为她种了这处满地的梅花。
当她发现这里,感动到泪盈了眶,他却说——
“梅花亦是渊所爱之花呢。不料良丫头也心之甚喜。此处的梅是昔日渊种来赏用的,良丫头可是喜欢?”
言下之意,建这梅林,因由非她。
这便是他,容渊。当今太子,谦谦如玉。
众人都说他对每人都一样有礼,自是所言非虚。不论男子女子,他都待以谦心。
而他的她,温良子,左相之女,容色倾城,多才多艺。
他她虽青梅竹马,众人却不见他们有多亲密。
公子容渊待温良子,于其他女子似是无异,仍是谦和有礼。
却是几乎无人想到,温良子,是容渊心底,最深的秘密。
容渊在梅林站了片刻,后拿出一支玉笛。
他轻轻闭眸,奏出一曲。他的白衣近乎与雪景融为一物。寒风卷袭,翻飞的是衣袍,翻飞的是心绪。
满心专注的容渊,并未看到不远处的一棵梅树后,立着他的心头朱砂,刚刚及笈的温良子。
温良子已是泪流满面,却仍捂着自己的口鼻不敢发声。
他…回来了。
去了前线半年…终是回来了。
在她及笈的这日…回来了。
只是…
温良子的眸光暗下去。
他归来…并没有先去找她呢。
温良子咬唇,提起裙摆,悄悄退出了梅林。
她原以为他不会在今日赶回,便来了竹林,欲将相思遥寄。可他来了…却不去找她——在这样特殊的日子里。
“他大抵…并不喜欢我罢。”
温良子轻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