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我的世界便没有一丝颜色。
母妃总说,乾儿,你的名字,远远尊贵过其他皇子之名。
乾。
这一字,确是远远尊贵于他人之名。
可是那又如何,我自己看得真切,论治国之能,我远不如太子容渊。母妃总认为容渊胜过我的地方,仅为他是嫡长子,而我,是庶次子。
母妃是个普通的后宫女人。难免会有所自欺欺人。
是的,我看得真切。这世间的一切,对我而言都惨淡无色。
只因为,我看得真切。
我本以为温良子会是我无趣人生中唯一的例外,却不想她的心里,住着容渊。
她及笄那日,与容渊互赠信物,而我,躲在花园的树后,看着他们眼中对彼此才有的温柔,第一次学会心痛。
该怎么办才好,容渊又一次胜过了我。
可我半点不曾妒恨于他。
我看得真切。妒恨于我,与国,于尘世,皆是没有用的。
但是我却从未想过,我会那般对待良子。
大难当前,命悬一线。山贼无故拦路,定是与叛贼有所盟约。容渊重伤昏迷,我成了军中唯一可以做主之人。
我答应了山贼的要求。
我将良子推入了地狱。
我拿走容渊身上他们彼时交换的玉佩,以此为凭,让良子心死。
我看得真切,我如此了解良子,即便以良子的聪慧不相信是容渊所下的旨意,但是凭这一枚玉佩,也足够让良子配合。
无论如何,出面做恶人的是我。
容渊与良子,许还有机会。
无人可以理解,在看到良子心如死灰那刻,我心中我感受。我知道她多少都一定有所误会,但是,我没得选择。
大难当前,命悬一线,这是我唯一的路。
我不后悔。
我们顺利抵达都城,容渊顺利继位。待一切尘埃落定,我才将良子所在告诉于他。
我看到,一向如君子谦谦的容渊,在瞬间猩红了眼,他毫不留情,给了我一拳。
我低低笑,拭去唇角的鲜血。
我不后悔。
良子回来了。可是她快死了。
我早该想到,骄傲如良子,绝不会苟且偷生。
可容渊并没打算让她就这样离开。他居然想启用“慕浮华”。
慕浮华是什么东西,没有谁比我们皇室之人更加了解。说是皇室密宝,实则不过是移命的祸药。
慕浮华分为两物,一者惜慕,二者浮华。惜慕乃一朵纯白色的花,浮华则是一枚纯白药丸
若要启用慕浮华,需给伤者服下浮华,称为命人。然后必有皇室中人,每月取心头血滋养惜慕,称为引人。
惜慕只有月月沐浴皇室鲜血才能开得灿烂,而只有惜慕灿烂,命人才得以续命。
命人每得一月寿命,引人便失一月寿命。
我知道,容渊想让良子成为命人,而自己做那引人。
可我不容许。
他容渊身系天下,又是难得的帝王之才,不能因此寿命折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