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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家

我内心的惶恐与挣扎所造就的奋力一挥似乎并没有我所期待的效果。无尽的黑暗依旧笼罩着我,把我的记忆图片一一粉碎,黑暗中飘荡着的我的声音也渐渐消失。一切恢复如初,我发现我的努力、我的奋斗、我的希冀一切都是徒劳,在这个世界中我是那么的渺小,我什么都不能改变,我只能在这黑暗中坐以待毙。

孤独、痛苦、绝望、恐惧又一次萦绕在我的心头,内心无尽的伤却无处哭诉,周围是静谧的,可是我的耳旁仍在不断回响着那段话。

“认清你自己!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就是这无尽的黑暗……”

我开始奋力地捂着自己的耳朵,我在逃避着,逃避着这个既成的事实。

逃避着……

逃避着……

……

我从睡梦中惊醒,立马坐在床上,口中正在大口大口地呼吸,浑身都冒出了冷汗,浸湿了衣服,我刚才仿佛是窒息了一样。梦中的恐惧、孤寂、空虚并没有因为我醒来而消失,然而记忆却变得浑浊,只留下无尽寒意。

我心情无法平复,于是,我像从前一样轻轻地张开怀抱,紧紧地搂着在床上的阿斯旺。我紧紧地闭住自己的双眼,寻求着,渴望着,内心的平静。

晚风从身旁的窗户徐徐吹来,吹着我孤独的身影。窗外响着寥寥无几的车声是夜晚更显静谧。夜空的星星在天空闪烁,那一轮明月宛如一盏探照灯,照亮了我和阿斯旺。

在双层床的床铺隐约传来几声鼾声,与风声、车声相互交融,我依旧奋力地搂着阿斯旺。尽管我现在已经无法回忆起梦中的片段,可是我深刻的明白那是一个噩梦,梦中的恐怖、孤独是那么的真实,至今仍那么地让我震颤不已。

夜晚,静悄悄的,仿佛只留下皎洁无暇的月光。

慢慢地,我的内心也渐渐地平静下来。我缓缓睁开了自己的双眼,阿斯旺的轮廓在月光下映入眼帘。浅蓝色的皮肤毛茸茸的覆盖了大半个身躯,它身前肚子的毛色是白色的,胸前还有一个绅士般的领带,领带上面有一个宽大的白脸庞,在那之上还有一个乌黑的鼻子,鼻子下的白=嘴巴永远保持着属于它的微笑,鼻子后的眼睛中带着洁白与湛蓝,眼睛的两旁是垂下着的两条长长的乌黑浓密的大耳朵,它的身子背后还有一条短短的小黑尾巴,它的四肢又粗有短,活像是一只趴在地上讨人喜爱的小狗,还有它那副憨态可掬的笑容总是那么让我舒心。

其实,阿斯旺——就是一只没有生命的布偶狗,是一个每个夜晚每场噩梦都陪伴着我的布偶狗。它陪伴着我成长,在无尽的梦魇中给予我安慰,让我感受到希望,给我一种不可替代的家的温暖。在我的眼中阿斯旺早已不仅仅是一只布偶狗,它能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乐观地保持微笑,它更像是以另一种形式存在着的生命。

随着内心平静下来,我轻轻地松开了阿斯旺,从衣服的口袋中拿出了一张卡片。

我在卡片上轻轻按了一下,薄薄的卡片瞬间变成了一个薄薄的屏幕,上面显示着:

“欢迎登录第三代‘维际’系统……”

“身份确认中……”

“元遵……”

“您所处的位置是……【第三区】上层边缘【沐风街】3座302”

“系统加载中……”

我轻轻抬起头,望向窗户旁灯火通明的第三区上层中心,城市的光芒是那么耀眼,那么让人憧憬。那里是我所期待的地方,也是很多人所向往的地方,那里是一个区中最发达的地方,也是权利的中心地带,只可惜那里是有能者居之的地方。

我低下头,卡片已经进入系统了,上面显示着时间:

“科纪年415年4月11日晚上5:53”

我抬起头望向床侧的墙上那副大大的海报,嘴里喃喃自语道:“终于到今天了!”

海报上写着:

—————————————————————————————————————

【第三区】第一智院新生考试复试报名

这将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你若想留下,就用你拥有的能力去证明吧!

参赛条件:所有区拥有居民身份证的人、年龄:18岁以下、通过初赛

参赛名额:不限

录取人数:100人

考试项目:①笔试(包括:【噬界】通史、【史鉴】分析、【科学教】教义)

②体能测试(包括:长跑、游泳……)

③特殊项(包括:战术棋、机械拼装、源息技术)

④面试(内容不限)

特殊项为加分选项,可选择参加,但考试失败会扣分!

注:考试中的分数只做参考,不是录取的唯一标准。

参赛时间:科纪年415年4月11日9:00——不定

—————————————————————————————————————

智院,通常在城市的中心,是【噬界】(也称作世界)的人才选拔的重点院校,同时也被称为【噬界】的大脑。在智院里面进修或是教书的人,无不是各个领域的天才人物。那里是众多年轻人日夜拼搏要去的地方,只是那里的名额非常有限,只有极少数幸运的、有能力的人才有机会进去。

【第三区】第一智院,是【第三区】7所智院之首,是【第三区】最优秀的智院,其录取率极其低微,却仍能够吸引众多不同能力的人去参加。而其院长*仲才*乃是【噬界】大脑中枢【智团】的一号人物,10年前神秘上位,其后领导【噬界】走出粮食饥荒十年的正是他。他在这个世界很多人的心目中堪比救世主,但是其个人较为低调,很少人能一睹真容。

我的思索渐渐从脑海中回到了现实,4月春风仍在窗外哗哗地吹着。我又看了一下卡片。

“哦,6:00了”

我对那张卡片按了一下,那张卡片的屏幕消失了,随即恢复为卡片原本的模样,上面写着:【噬界】居民身份证。

我缓缓从双层床上爬下来,下层还有一个人在沉沉地睡着,他是我的弟弟,元守。我和他是双胞胎,因为相貌很像,我爸为了区分,重来都没有给我们买过一样的衣服,而且只能穿只属于自己的衣服。

我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生怕吵醒了元守。在这小小的卧室里拥挤得很,床的旁边是一张书桌和一个书柜,书桌下有一张书桌椅,要是把它拉出来坐着,连出去卧室的通道都没有了。

书柜上放满了各种类型的书,有科普书、有工具书、还有考试用到的书……

书桌上放了有一盏小台灯,台灯的周围放满了文具和纸张,台灯下面放着一本厚厚的书——【史鉴】古代文明第一册。

鼻鼾声在卧室里回荡着,我蹑手蹑脚地走到卧室门前,轻轻地打开了门。眼前是一个小小的客厅,准确的说是一个有厨房和餐桌的客厅。

客厅的右侧是厨房,里面有各种厨具,包括旧冰箱、旧电磁炉、旧餐具……

其实,我们家生活比较拮据,从小到大,我也不嫌弃它们“旧”。

客厅的左侧是餐桌,上面的天花板上有一盏旧式的吊灯,餐桌是紧贴着墙壁的,墙上有个窗户,风从客厅的左侧的窗户一直穿过厨房墙上的窗户吹着,让整个客厅通风,非常凉爽。餐桌前有我家唯一一部比较新式的电器——智能电视,电视正对着我们卧室的房门,我们的卧室旁边是爸爸的卧室,可以说他的卧室房门已经是在厨房里了。

这个房间大概是10来平米吧,我们原本是【第三区】中层的居民,能够入住上层的边缘已是很难得的了……

我轻轻地走出我的卧室,并关上了房门。餐桌上留了一张纸条,我走上前去,拿起纸条,上面写着:

—————————————————————————————————————

元遵、元守,今夜和明天,爸爸军中有紧急会议,我作为战术参谋必须参加,很遗憾,无法来看你们的选拔比赛,你们一定要争气。如果天上有天国的存在的话,你妈妈也一定会来看你们的。祝你们考试顺利!

——科纪年415年4月10日晚上1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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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唉!在智院选拔中脱颖而出是爸爸的梦想,爸爸少年时考【第一智院】5次,皆以失败告终,最后超出了年龄限制,成为他一生中第二大遗憾,因此,他从小就严格要求我们学习,我倒是无所谓,只是元守的笔试就比较……

对爸爸来说【第一智院】蕴含着太多内涵与记忆,虽然他最终没能录取进去,但是他在那里相识了我的妈妈,并且最终喜结连理。可是或许一切就像《史鉴》中说的“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不久后,我们两兄弟出生了,可是妈妈也因为我们降临而永远得离开了我们。我对妈妈并没有什么印象,但是妈妈的离开对爸爸来说是人生中最大的遗憾,他觉得自己愧对妈妈,愧对与自己。于是他下定决心,又当妈又当爹地把我们养大,希望我们能有所作为,弥补自己的遗憾。

爸爸可能是有点自私,他为了自己心中的遗憾,半带强迫地逼我们去学习,不过,即使这样的他在我的心中也是个慈祥和蔼的父亲。在我小时候,他总能逗我们开心,帮助我们学习,每次发恶梦都会想一个妈妈一样来安慰着我,让我内心回复平静,他对我来说,如同阿斯旺一样治愈我的内心,又同阿斯旺的存在不相同的存在,他为了这头家操劳太多了。而如今我已经13岁了,我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弥补他心中的遗憾……

思绪在荡漾……

在恍惚间,我看见墙上的中显示着:6:07了。

我又一次拿起了我的身份证,进入【维际】系统,对着智能电视扫描了半秒,上面显示着:

“识别成功……”

随后我的身份证屏幕变成了一个智能遥控器,它让我可以随心所欲地操纵着这台智能电视,我把电视转到了新闻频道……随后径直向厨房走去。

身份证上显示着:“您现在收看的是:【噬界】新闻——第三区”

随后,身份证上出现了和电视一样的画面……

右上侧还写着闪烁着的3秒小提示:节目6:00开播,以为你从头播放……

———————————————————————————————————————

【噬界】新闻——第三区,带你走进今日最新。

科纪年415年4月11日

新闻摘要:

①【第三区】【第一智院】新生考试复试今日开始,来自各区的人才都将涌入【第三区】,今年参赛人数预计将达数万人,为了缓解人海压力,【第一智院】的院长*仲才*已在智院内部采取学生放假等多种应急措施来预防人海。接下来,我们将独家采访【第一智院】的宣传部长*廖志广*了解详情……

②近日,【第三区】上层发生多起居民身份证恶性抢劫案件,上层居民对此人心惶惶。截止6:00消息,警方已逮捕了3名嫌疑人,但是并未透露嫌疑人的信息。

③昨天,【第三区】执行长*习政道*宣布要出席5月在【第二十七区】举行的【执行长行政会议】,届时,【第三区】与【枢政院】将由副执行长*康源*执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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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的声音在这狭窄的客厅里回荡着,我一边听着一边刷牙洗脸,天已经微微亮了,晨曦的光辉轻轻地照耀在这小小的客厅里,是那么和煦与明媚。我开始一丝不苟地用电磁炉来烧制作为早餐的面条。

我煮好了早餐,并把早餐放在餐桌上,当然也预留了弟弟元守的那一份。早餐上那热腾腾的烟在空中飞舞着,直到天花板才消逝。即便即将面临的可能是决定一生的考试,我仍坐在餐桌旁看着这热气发呆,或许人生有时也需要在绷紧的生活中发一下呆来放松一下。

卧室的门“吱嘎”一声开了,元守睡眼惺忪地从卧室里走出来。

“哦!哥,那么早就醒了,又发噩梦了?!”

“算是吧。”我含糊地回答。

“这么早醒,你不怕一会在考场上睡大觉?”元守半带开玩笑地说

“我可不像你,这么多年来,你知道的,我最恨的就是睡觉了,睡觉总是时不时地带给我不愉快的记忆,我太不喜欢这种痛苦的感觉了!”我回答着并开始吃早餐。

“嗯嗯,知道了!”元守有点不耐烦地应答一下,然后去厨房洗漱去了。

我的弟弟就是这样的人,他是一个不安分守己,生活有点邋遢的人,有时还很执拗、倔强,而且还争强好胜。小时候,他经常和我抢东西,还是个无敌破坏王。唉,本来生活拮据没多少玩具,还经常被他抢走以致最后玩坏……那时的我,总是哭着去找爸爸理论,爸爸总能把我哄开心,逗我笑,使我忘记不开心的事,宽容待人。在爸爸的教导下,我立志要做一个好哥哥,要做弟弟的榜样。所以我经常引用《史鉴》中的“退一步,海阔天空”这句话来开导自己,让着弟弟元守。随着我们年龄增长,我和他上学了,他没那么频繁抢我的东西了,可是他争强好胜的那股劲依旧没变,在学校里成为了学校的霸王,他怒起来的战斗力真不是盖的啊,我那时在学校也多受他的关照。只是他的学习也完全落下了,幸亏我的学习还行,加上爸爸强有力的威逼,总算让他补上落下的功课……

十一岁那年,爸爸用自己的能力成功把我们带到了【第三区】上层边缘【沐风街】,希望我们能接触更多的东西,学到更多的东西。我和弟弟都明白爸爸的良苦用心,为了这一天努力了两年,今天将是证明自己这两年来努力的时候,昨夜,我和弟弟约定好要全力以赴,这次一定完成爸爸的遗憾!

……

“哥,什么事这么开心?居然一个人吃着早餐窃喜!”

不知不觉中,元守已经坐在餐桌的对面,边吃着早餐边望着我。

“哦!没什么……现在几点了”我慌乱地回答了,

元守拿出他的身份证看了一下,说:“6:30了”

“快吃吧,这里离【第一智院】还有一段距离,况且,今天人可能比较多,早点去会保险一点……”

和煦的春风一如既往地从窗边吹来,新闻的响声依旧不变的回荡在这小小的客厅里,当中夹着刷面条时那响亮的声音,是那么安然。地板上晃动着我和弟弟吃面的身影,静静的,阳光下,金色的光芒笼罩着我们的影子,宛如浸泡在晶莹透彻的水中,一切显得那么祥和。

6:40,我和弟弟吃过早餐,在收拾着东西,我俩把考试用到的文具、书本放到书包里,准备出发了。

出发前,我问特意叮嘱弟弟元守:“带好身份证!没身份证是不可以考试的。”

“知道了,身份证在这里呢!在这个世界,身份证可是除了生命外最宝贵的财产,我怎么会犯忘了带这种低级错误呢?!”元守在我面前晃动着他的身份证,煞有介事地说。

随后,我和元守带上装得满满的书包,走出家门,临行前,我在家门外望着这空荡荡的狭小的客厅,两年的奋斗,两年的辛苦,两年的汗水,都化在这小小的十平米的小房子里,这就是我的家——【沐风街】3座302。

元守已在楼梯口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大声喊道:“哥,快点啊!”

我轻轻把家门关上,拿出身份证,对着家门门把放着,“滴滴”两声,门就应声锁上了。锁门声在楼梯间徘徊着,空气显得有点凝重,我向前迈出了一步,那一步里囊括着这两年间的心酸与汗水,那一步将带我进入一个全新的世界——【第三区】上层,爸爸工作的地方。

我径直向元守走去,向着这个全新的领域走去,家离我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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