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有种奇怪的感觉,胸中闷着一股热流,催促着我眼泪落下。
迟尉珩并未多说话,只是躬身默默的收拾着孤冢,还不忘答我话,“这个坟头葬着两个不能留名的人,只有我师父同我每年会来拜祭,后来师父走了,交待遗愿给我,为了师父的遗愿,我行走于江湖。而这孤坟就没人来拜祭了,师父交代过坟头不能焚香祭拜,你就磕几个头吧!”
“我?”
“拜吧!”他停住忙碌,回身望着我点头。
难道……难道……难道迟尉珩知道什么,难道这墓里藏葬着我父亲和母亲,我已经顾不了我此刻是多么惊讶,“迟尉珩,墓里是不是凌……”
“嘘~我让你拜就拜,废话少说!”
我热泪盈眶,端正身子,规规矩矩磕着头心里默念,“父亲,母亲,女儿来看你们了!”
在我懂事的时候,我曾想过我从何而来,也抱怨过我父母为什么要遗弃我,更幻想过我会在怎样的情境之下见到父母。没想,那仅仅是幻想。眼前的无名孤冢,荒草丛生,无墓志无碑无名,远远看去只是个小丘土堆。
我父亲测算出的天机,害我成了孤儿,害我父母死后也是如此荒凉,即便认祖归宗好像都被阻止着。天下,在野心人的眼中,那是权利那是荣华富贵,可是在普通百姓的眼中,他们更希望天下太平,家人团聚而已。
“阿楹,该走了!”迟尉珩扶起我,小心翼翼的,还不忘观察周围的风吹草动。
我擦了擦脸颊的泪痕,扯了扯迟尉珩的衣袖,“你还知道什么?”
他捂住我的嘴,严肃摇头,轻言,“你是追梦人,入我梦你便知道了,有些事不能说,而且你一辈子都别说出口,知道吗?”
见他如此谨慎,我点头答应。
繁星胧月,我同迟尉珩在半山腰下歇脚。烧得旺盛的火堆照耀我们各自心思的脸。
玄武,到底是什么?上古有四神兽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难道是神兽玄武?若是同我想的一样简单,那我父母何必死于非命,岳霆飒何苦牺牲他孩子还我平安?父亲,你当初是怎样测算出此天机的?我将双腿抱成一团,望向孤寂明月。
我已经做好不回游仙山的准备了,若无法得知真相,我此生不歇。
“喂,大骗子!”我望向他,他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呃?”
“你曾经……要找的那个人,是我吗?”
“嗯!”他没有否认,“这一切,等你入我梦你就会知道了。不过……”他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土,走向我,“不是现在。”他缓缓蹲在面前,只手摸了摸我有些冰凉的脸,手指传递来的温度有些不一样,像是亲人的温暖,或许,他将是这世上仅唯一的了解我的人,“我答应过师父,即便拼尽性命也要护你安全。”
泪,被他沉重的承诺熏了出来。
“呵~这是被我吓着了吗?怎么哭了?”他干脆肆无忌惮的双手托上我两颊帮我擦眼泪,“那个承诺是师父临终前委托,我也是随便答应的,要命的事我可不做,我还没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呢。”
“噗呲~”明明刚才还那么煽情,此刻又成了那个不务正业的迟尉珩,害我破涕而笑,“说得好像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后,你就可以去死一样。”
“呸呸呸!你这小嘴吐不出象牙呢。”随后他狠狠的捏着我脸颊。
“痛!”被捏痛的我没命的挣脱他,怒目圆睁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我双手揉脸想要缓和那抹疼痛。
“好啦,好啦。我帮你吹吹。”
“走开!”我现在恨不得踹他几下,捏的我脸都感觉麻了,下手真狠。
“有人来了!”迟尉珩警觉的看向一侧,我顺着他目光看了过去。
等身影在火光照耀下渐渐清晰,我听见我心碎一地的声音。翩翩君子和纤纤少女并肩而行,光看身影就如天作之合。等到容貌浮现,绝配到没人愿意去拆散他们。纤纤少女正是让我看不懂的尉云姑娘,而翩翩公子正是我明恋暗恋多时的大石头,然而,我又懂他多少?
我缓缓起身,收拾满肚子的猜测,向他们大方的打招呼,“你们怎么来莽山了?”
“我们正在赶路,见此有火光想来打扰一番,没想是你们。”大石头答完我,看了眼对他充满芥蒂的迟尉珩。
“岳楹姑娘,许久不见。”
“尉云姑娘,你更漂亮了。”我晕,我怎么能灭自己威风涨情敌志气。
“岳楹姑娘别拿我开玩笑了,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她好像发现了什么,好像又误会了什么,“我们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是!”迟尉珩掷地有声一字简答,明显不欢迎他们。
“喂!”被他越抹越黑,我清白不就在心上人面前全无了,我赶忙解释,“不是那样的。”等等,我解释什么呀,反正大石头又不是我的谁,“哎呀,反正你们留下来就是啦。”我的脸在发烫,因为心虚。
我偷偷瞄了眼大石头,却捕捉到他细微的一个表情,一个我从未见过我的表情,视乎是失落,但是很快他的表情被微笑掩盖。
这下倒好,四个人围着火堆坐,气氛尴尬到如同寒冬冰雪,迟尉珩那要用目光杀了大石头的表情是怎么回事?眼里就这么容不下他。
我看了看对面的大石头,他似乎陷入自己的沉思中,我决定打破这沉默,忙提高分贝问着一侧的尉云,“对了,尉云姑娘,你们赶路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只是言公子来忘忧楼多日,让我同他去一个地方,我见他日日来打扰,最终还是同他去一趟,不然我躲到天涯海角他都会追来的。”
我晕,早知道还不如不问,我宁愿不知道答案。
“呵~原来这世上还有像尉云姑娘这样高风亮节的人。”我听到迟尉珩言语里的讽刺,“有些人死皮赖脸都追不到,亏有一张漂亮的皮,不是所有人都稀罕的。”
我随手拾起一个小石头丢到他面前,对他挤眉弄眼碎碎念。他方才那些话言下之意说我肤浅咯?
大石头并没将他话放心上,只是默默起身背光而去,想必是要远离这是非之地。
“你干嘛呀!他招你惹你了呀?”见他走远,我急忙起身,路过迟尉珩身边抱怨了句,“给我好好呆着,照顾好尉云姑娘。”
哎~我这一辈子想必被大石头吃定了,见他受委屈,我还是不忍心,哪怕他喜欢的不是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喜欢过。
我连走带跑追至林子边,他正仰望星河,月光洒落在他白衣上散发出银白雾光,未束的发却整齐的散在身后,恍若他非凡人。我配不上的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