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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画中魂(2)

转又是一年之春,万物皆是生机。我思念着大石头从十六岁迈入十七岁,也许是他听见了我日日同样的心愿,今日一早便听见言景来拜访师父的消息,我开心的直奔拂云阁,在门外守着,偶尔偷偷的往里面瞄几眼,只是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却听不见他们在谈什么,最后干脆来回的走来走去,荡来荡去。终于,门开了。

“大石头,你眼疾已好?”我已数月未见他,他的眼疾早应该好了,只是久别再见总要聊些什么。看见他的脸没有面具遮挡我心情就如沐春风,更别说藏在身体里的心,简直乐得要飞天。

“阿楹,好久不见。”笑颜依旧让人踏实。

“你是来游仙山见我的吗?”

“阿楹,你进来!”屋内师父唤我。

“你等等我,我马上回来。”我暂时和他别过,进了屋内,时不时还回头留恋的看他,百看不厌。

“阿楹,你师姐同师兄已前往凉墨山,暂时不会回来。为师要你单独下山一趟,前往华国旷城近郊的逸闲山庄找一个主顾裘清清,记住,入梦时切勿动容。”

“楹儿知道!”

“你去准备准备,明日一早启辰。”

“是,师父。”受了师命,我便走出拂云阁,见到大石头还在那里等候,不管他答不答应拉着他游遍我长大的地方。

他脾气倒好,明明一脸倦容却依旧挂着笑容。

牵着他的手,领他走下九十九级台阶,落定到最后一步,我放开他的手回身开心的笑道,一切都在我掌握中成了定局,“大石头,我刚刚领你走过了这九十九级台阶,你可知其中意义?”

“九九一数不过百,双数已毕,进则重生。”

“原来还有这层含义。”我点点头算是认同,可是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大石头,你可听说过,踏过游仙九九阶,梦魇心结事事卸?”

“略有所闻。”

“所以,你有何心结梦魇?”他来到游仙山第一个拜见的是师父,定有事求,“我可是师父坐下弟子,定帮你完成。”

“阿楹,你多想了。”他摸了摸我的头,笑容温若玉,“我只是答应过你,来游仙山拜访。”

“仅此而已?”我歪歪脑袋问着。

“仅此而已。”他非常肯定的回答。

“好吧!”我点头同意了大石头的话,既然大石头不想说,我也不好继续纠缠,他有他的考量,“大石头,你可知九九之音还有何意?”

“何意?”他露出疑色看着我。

我回身继续走了几步,一本正经说,“我们游仙山人若要嫁娶,成亲那天新郎要将新娘抱起走上这九九台阶,意味情牵久久,一对璧人再牵手走下这台阶意味长相厮守。”我害羞的低下头,拨弄着手指,心跳好快呀,快到要飞出来了,“大石头,刚刚我已经牵你的手走下了这九十九个台阶,何时……”轻咬下唇,我深呼吸问,“你抱我上这九九台阶?”咦?回身时,大石头没有跟在我身后。原本激动的心瞬间冷却,“大石头?”我往回小跑了几步,发现他走到路侧小径,呆呆的盯着路旁开得正好的昙花,花香浓烈扑鼻。

“方才闻到了浓香四溢,没想是这昙花盛开,正巧。”大石头见我走到身边,笑说,“你怎么了?”肯定是见到我的臭脸,他疑惑问着。

你倒好,撞见昙花是开了,却撞不见我心中的桃花正开。我瘪嘴气而不说,转身离开。

“阿楹!你为何生气?方才和我说什么了?”

我顿了两步脚,回身站定在他面前,见到他一脸无辜样,我又无法任性说他,只好软下口气问,“你是和我去我最喜欢的地方,还是继续在这里看昙花一现?”

“我第一次来游仙山,你若不带我四处看看,我想必会迷路吧!”我像是赢得胜利般鄙夷了不远处的昙花,昙花啊昙花,谁让你和我抢大石头,你就在那里静静开静静谢吧!

这是我十六年来最喜欢呆的地方,有山有水有桃花林,如今,还有大石头。

“那~”正逢桃花盛开之际,我在花丛中转了几圈,裙摆随风飘扬,“漂亮吗?我一到这里心情就会变得平静。”我压低花枝,仰头闻了闻花香,不似昙花那么浓烈,就如一杯淡茶刚刚好。

桃花林的尽头是高入天际的瀑布,站在近旁还能感受到飞流直下的磅礴气势,溅起的水雾扑面而来,“大石头,你喜欢这里吗?”

“嗯!”他看着远处的瀑布,轻声答我。

“大石头,我带你到了我的秘密之地,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如何?”

“哦?”他回头望着我。

我走近他,抓起他的手,让他摸着我眉梢的那颗红痣,“这颗红痣是从我骨头里长出来的,你见过骨头里长出的红痣吗?”他在我的允许下两指用了些力摸了摸红痣,觉得不可思议,“师父说,我这辈子肯定是为了等一个人,怕他不记得我所以从骨子里长出个红痣,定要他记起我。”那个人是我面前的你吗?他没说话,只是微微而笑。当年少年浩眼清波,动了我一生的牵挂;如今少年颜堪桃花,勾了我一世的温柔。

我蹦蹦跳跳坐在矮坡前,四周是盛开的桃花,“大石头,快过来。”我向他招了招手后,大字摊躺在那儿,听着水流声,晒着微醺的阳光,用尽全身力气伸着懒腰,“我有时候啊一偷懒就跑到这里来躺着,春夏之季这里景色最美。”大石头缓缓走来,曲身坐在不远处,“冬季之景有沉醉之美,至于秋季嘛~太过荒凉,我不喜欢。你运气好,春天来到这里。”我坐起身来,执意将要他躺下,“你快躺下,躺下啊!”敌不过我的强烈要求,他伸直身子躺下。我跟着躺下,缓缓说到,“无论外面乱世有多纷扰,在这里便是长安太平。我有时候调皮,师父会骂我会责罚我,我一个人生气一个人哭,就会在这里听听水声,看看美景。若是天气也好就能睡上一觉,我睡过最长的一段时间是从午后到次日清晨。这里仿佛有灵气一样,让我的精力生生不息。春夏天我还喜欢把脚丫子搁到水里去,可舒服了,大石头……”我翻侧身子面对大石头,他好像睡着了,呼吸均匀面若盛开的桃花,“大石头?”我轻声唤了句,他没有回我,确定是睡了。从一早见到他,他便是疲惫的模样,能撑到这里已经不易。

侧颜也是这样好看。我单臂垫着自己的头,缓缓的挪近了些看他。此时此刻,我对他亦如初见。看着他双目微动,发现是阳光惊扰了他的梦,赶忙抬手借他一点阴凉,找个适合的角度正好手掌替他遮住双眼阳光。这便是幸福,守护想要守护的人。

大石头,你的梦是怎样的?梦里面有没有我?看着他我也不知道何时睡去。

昨天我醒来时,大石头还在近旁,只不过他站在不远处低头闻着桃花,看似桃花花不娇,原是人面胜桃花。后面我们踏着月光而归,大石头告诉我,他接下来要去华国见一位故人,居然可以同路前去,这一路定不会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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