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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道听途说(1)

进了地狱,难免会跟鬼打交道。

一整夜的身不由己,一整夜的鬼使神差,使唐龙这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因车祸的原因竟导致灵魂出窍,却压根就没有想到,会在乔路遥的魂灵的引导下,居然会不可思议地来到了地狱。

浩瀚的天空下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黑暗用在这里是再恰当不过了。地狱之光笼罩着地狱里的一切事物,显得诡异而匪夷所思。但是,越是这样神秘,他心中越是感到好奇,总觉着这次违背意愿的地狱之行的路上,竟会有震天动地的重大事件在等着他。就在这令人恐惧与可怕的地狱里,竟然有一个绝密——天堂之门隐藏其中……

山洞洞壁上面凿刻的岩石画,真实而形象地记录了地狱人对生活的追求和对光明的渴望。在这里他看到,居心叵测、胆大妄为的歹徒,为了升入天堂购买了大量的武器装备,还听到了这些狂徒所说的狂妄至极的话语。当然,还在这里遇到了跟踪而至的,自称是地狱飞鹰突击队副大队长的女子戴月,这会不会说明在这黑暗之中,一个酝酿已久的惊天大阴谋已经开始行动了?他额头冒汗,绝没有想到在阎王****管理下,还会有这等逆天而行的事情发生。他知道,接踵而来的血腥、恐怖与可怕,将会随时在他面前发生,可他却不希望看到这些。

谜一样的地狱,将会给他所谓的奇妙而浪漫的地狱之行,增加一些挥之不去的血腥、绝望和毁灭。这绝不是噩梦,一切都是真实的。

唐龙也算是一个聪慧过人的人,昨夜的偶遇,谜一样地吸引着他。戴月虚情假意的邀请正合他意,他终于接触到了地狱的执法者,也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参与到这件惊天大案中了。

这件惊天大案有着太多的诡异莫测、周密而完美,他也不知道他自己会遇到哪些麻烦事,最终还会不会回到家人身边。路自然千回百转崎岖难行,只好从头再来。他绝没有想到,陷阱正等着他呢,骇人听闻的阴谋此时已经露出了狰狞的面目——置他于死地,在这里,他第一次遇到如此严重的事态。

不过,这时的他还活得好好的,戴月已经去向上级汇报昨夜的所见所闻,而且还允许他单独外出呢。

这里的一切都感到是那么陌生,又是那么熟悉。说陌生,那是因为他从来就没有来过这里,说熟悉,那是因为这传说少说也有几百、几千年了。在这里,对于一个地球人来说,是那么恐怖而可怕,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新鲜感和一种不可理喻的冲动感。

上帝真的很伟大,地狱里山川河流树木鲜花,以及遍地翠绿,几乎与地球一般无二。似乎是上帝特意把这片大地装饰得这样具有人性化,可谓是用心良苦。目的当然是使坠入地狱的魂灵能够在这样的环境里痛改前非、脱胎换骨、重新做人,早日升入天堂。即使天上洒下地狱之光,却不能把这如此美景清晰而完美地呈现出来,可他却有一种自然的朦胧的美,同样能够使人领略到它的无与伦比的壮美的内涵,从中感受不同的心理慰藉。

这是唐龙在异域第一次看到没有太阳的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被一层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太阳应有的万丈光芒。可惜天上却没有太阳,或许是让后羿射落了吧?这让他感到那么陌生,那么别扭,看来他以后会有一段时间直面这种不习惯所带来的不适应感了。

虽说在这里看不到太阳洒下的万丈光芒,在无限厚的气体下有的只是地狱之光,在朦胧中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切美的东西存在。笔直的街道,街道两旁生长的树木,树的叶片在微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汽车在洁净的道路上有序地行驶——那是一些环保汽车;住宅区里还有很多不同建筑风格的高耸的楼房和规格划一的别墅,当然还有少的可怜的平房;他还会联想到,这里有很多的高山巍峨、壮观而气势雄伟;很多的江河或是唱着舒缓的旋律,或是高奏着汹涌澎湃的进行曲。当然,在这里还可以看到很多行路匆匆的地狱人,他们按时走进工厂、农田。在工厂里,只能看到忙碌的工人,却听不到机器的轰鸣,只能看到从纺纱、织布、裁剪到成衣,再到装进包装盒,转眼间一件件服饰就自动进入库房,原来这是一条作业自动流水线。自然,这里的所有工厂都是自动流水线式的,不管是食品加工,还是机械制造和汽车制造领域统统都是自动化。而农业方面,也具备了这些优越的条件。从耕地到选种,从播种到中耕,从撒药到灌溉,从农作物收成到进仓,一切都是机械化。

可以这样说,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为被贬入地狱的魂灵营造出了一道希望之光。而这里的一切,最终能否成功改造这些曾经在阳世大奸大恶的人,还真是个未知。

幸好融入的不是那么困难,这确实需要勇气和胆识,另外,不管作家会怎样描写,异域间的融入同时也是一种机遇。唐龙可不缺乏勇气和胆识,因为到了地狱而瞻前顾后怕这怕那,那样是会无端地陷入惶恐和岌岌不安之中的。

戴月的秀美是永恒的,这座楼房接待了他,她允许他一个人外出,这本身就象征着她;如此的迷人,如此的善良,如此的宽容。

无牵无挂,直面地狱的环境,直面生活在地狱上的人。唐龙喜欢这种近距离的接触,即使在今天一个人,在异界随心所欲地想上哪儿就上哪儿,没有人限制,也不会有人骚扰他真心地融入。今天,当他走出楼房前的庭院,黄昏前他还会回到这里,这里毕竟是戴月收留他的地方,而成为这个家庭的一分子,有条不紊地生活下去,应该会成为常态,如果一直不出意外的话,可他仍然会感到缺少点什么。此刻,这一切都不属于他,他与这一切彼此毫无关联,这一切都属于戴月,属于黑暗的地狱,而他身不由己的进入,则超越了时光的流逝。

接着,唐龙打开庭院的门,过了一条街,坐上公交车。入闹市,过黄泉路,穿鬼魂山隧道,至迷离农场,一路风景如画。

唐龙在迷离站下了公交车,这是地城郊外迷离农场所属的一个村庄。抬头一望,只见对面走来一对中年男女,勾肩搭背打情骂俏,眉宇间满是快乐和幸福。他心中不住暗问自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从他们神情间根本看不到忧伤和憔悴,他无法确定也无法解释。

哪知他还没有思考完,这一双男女已径直朝他走了过来。黄色衣衫、牛仔裤、脚登橘色高跟鞋,姿容平平的中年女人,左手挎着对方的臂弯,温柔地说:“马明我的老公,我们今天是不是出来的晚了点儿?”

“我还想在家里多呆一会儿呢。”被称作马明的男人说,他身体强壮皮肤紫黑,但棱角分明,说他俊朗潇洒也不为过,但见他轻笑道:“我的梦娇美老婆,昨天所有的地都撒灭草药了。今天的活五点之前一定会干完。你知道的,那两台新型起垄机速度非常快,到地里我们夫妻比比看。”

梦娇美笑眯眯地望着身边的马明,,他的回答即实际又贴切,还不失亲切感,而且还绘声绘色,毫无疑问他是爱她的:“收工后我们去地城看电影如何?”

马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立即被一种难言的痛苦表情所代替,他停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似乎眼睛里有股怒火在喷射:“别总是粘着我,我想去碰碰手气。”

梦娇美把头转向马明,使他惊讶的是,她非但没有生气,开口说话时,竟然还朝他微笑起来:“不单纯是去赌钱吧?我最烦美琪那个****冲你抛媚眼了,我恨不得把她那对专门勾引男人的眼睛挖出来,让她变成一个丑女人。”

马明听着这些刻薄怨恨的话,被深深地触到了痛处,他看出她发出的笑是不可原谅的冷笑,他并不想离开自己的女人。而对那个女人,只是寻求一种刺激而已,于是他警告说:“你可别冲动,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梦娇美一阵心凉,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该去工作还是转身回家,她继续朝他微笑,将自己的怨恨掩藏起来。就在这一瞬间,她转移了话题,问道:“你给我讲讲,在阳世跟你上床的那些女人,是用那些手段诱惑你的?”

马明马上做出了反应,他眼下别无选择,只有敷衍和逃避才是最好的解脱方法。他的畏畏缩缩、避重就轻,说明他已经知道错了:“别提了,那些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了。”

“我也不是什么好女人。”梦娇美低声说。她的冷笑,她的自责,却始终解不开她心中的怨恨。这时她的脸色变得有些吓人:“在阳世,我私下收了一千多万赃款,若不是这样,我哪会和你一起被贬入地狱。令我可恨的是,你包养的那几个小三,不是她们贪得无厌,也不会实名举报,让你身败名裂。这样说来,你跟我还真是绝配。答应我,别再干那种缺德带冒烟的坏事了,以后离那****远点,永远也不要离开我。”

马明的双手捧住了她的脸,珍惜般地凝视了一会儿,才慢慢地将她拉近,把自己的感激和信任通过嘴唇传递过去,用爱滋润她的心田。片刻之后,他才在声道深处发出他的忏悔:“我答应你,就让我们在这黑暗的地狱里,永远苦熬下去吧。你的要求一点儿也不过分,只有这样做,我们才能够回应我们在阳世做过的那些天理不容的坏事,这是报应。”

梦娇美沉默了片刻,马明在她专注的凝视下不安地躲闪着她的注视,她感到一阵满足,不过她不想让他表现出难堪和窘态,尽量显得大度些:“按理说,像我们这样的人,是应该被贬入十八层地狱的。如果连我们这样的人也能够升入天堂,那样的话,这世界也太不公平了。”

唐龙想了解地狱人真实的生活,想了解地狱人真实的思想动态,此时的路遇,正是他所希望的。

可是,用怎样的方式融入他们之中呢?

突然,他意识到自己该做些什么了,让眼前交流中的夫妻能够心甘情愿地接受他。

他依然站在不远处,此刻,对方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他告诉自己:“别急躁,等他们发现我再见机行事。”

“你说的没错。”果然,在马明听完梦娇美的表述后怔了怔,心中感到异样的沉重,想到夫妻二人双双被打入地狱,不禁黯然垂下头去,他语气中似乎有一种非凡的力量,就这么一句轻轻的认同,便足以证明他思想深处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只听他对她说:“在这里,到处都是无所不在的黑暗,在这种极特殊的条件下,上帝也是无所不在的。为了能够给无数的地狱人,就像我们一样的地狱人,创造出一种生存环境,他为我们送来了地狱之光。在地狱之光下,就滋生了许许多多适宜于,在这种昏暗光照下生长的众多植物。在这众多植物中,有许多种适宜于在昏暗中生长的花卉、青草和树木。当然,还有各种各样的食用农作物和适宜于地狱土壤生存的种类齐全的几百种不同的蔬菜,所有的这些都是在地狱之光的普照下,以及地狱之水的滋润下根植于广袤的大地上。令人深感惊奇的是,在我们不久前去鬼魅山一日游那次,除了看到大片的森林之外,我还在延伸下去的丘陵中看到了一些灌木丛,以及一些稀有树种,到现在有好多树种我还是认不出。在那山的峡谷上面,我们还听到哗哗的流水声呢,看到那澎湃着的流水一往无前地向东奔腾而去。

梦娇美痴痴地望着自己的爱人,脸上表露出惊讶和意外,似这样的滔滔不绝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过了半晌,她才附和着说:“不过以我这段时间的亲历,地狱并不是被无处不在的黑暗笼罩着。由于地狱本身的属性,上帝就给生活在地狱的人送来了地狱之光,借以让我们这些在阳世犯下种种罪恶的人,给死后的魂灵一个继续接受严酷惩罚的所在,在这里进行一次完全的反省和彻底重新做人的改造过程。”

马明似是受到了某种启发,此刻他的头脑绝对清醒,他所以会到这里来,绝不仅仅是报应两个字就能够掩饰过去的,这是一种必然,所以他才说:“在地狱,没有一代接一代生命的延续和魂灵的再生,只有在接受自我反省和改造中的优秀者才可以通过天堂之门升入天堂,这是唯一的轮回重生的途径。”

“我可不敢奢望。”梦娇美说。她很清楚具备哪些条件的地狱人,才有资格上得天堂。她可不想在这绝望的困境中虚度年华,她要振作起来,于是她对他说:“今后我们要老老实实地过平凡的日子,时时反省日日改造,争取早日把贪婪的心魔从灵魂里赶走。”

马明点点头表示认同,他很高兴他与她能够从阳世直至坠入地狱都在一起。但他却很想知道,假设从这黑暗的地狱升入天堂,他与她还能不能会再次成为夫妻。他实在不知道未来命运是怎样为他安排的,但他渴望有一天,他会让她成为他的妻子,但听他说:“所有的不幸与痛苦,只是为了到达天堂而为我们设置的障碍,最终不幸会远离我们,痛苦自然也会消失。天堂的光明、幸福和快乐就会降临,唯一的条件就是我们肯努力。”

梦娇美颇有感触,近距离地端详着他,她心里很感激他会这样想:“到这里之后,我们之所以没有再犯错误,这全靠上帝的恩赐,我们应该学会珍惜。”

“可爱的地狱人。”马明说,他感到自己的用词很精确,强使自己冷静下激动的情怀,他为自己,为自己的妻子的幡然醒悟感到庆幸,努力总有希望:“在我面前就有一个可爱的地狱人。”

梦娇美明知马明嘴里说的可爱的地狱人是谁,可她还是装傻卖痴:“到现在为止,我可没有看到可爱的地狱人。”

马明迎着她深情的凝视,他对她报以爱意浓浓的微笑:“你就是那个可爱的地狱人。”

“真的吗?”梦娇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她看到他的微笑一直挂在脸上,她才确定他说的是真话:“谢谢你这么说,老公,作为奖赏我允许你抱抱我。”她张开双臂准备迎接他的拥抱。

马明大喜过望,他没有想到在人来车往的公路上,她竟然想得到爱抚,他万分激动,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她:吻她的发,吻她的腮,吻她的嘴。

此时马明气喘吁吁心跳加快。就在这时,一声憋不住的笑声传了过来,梦娇美突然清醒了,用力挣脱他,秋波转处突地发现,在前方不远处有一年轻小伙子,目光流盼间没有一丝恶意。看这架式这人不但窥视到了她们夫妻两的情感冲动,甚至连他们夫妇刚刚的交流也一字不落地听去了。见此它脱口说道:“你在干什么,你不该这样做。”

唐龙的等待奏效了,紧走几步便来到这对夫妇面前。他的不卑不亢,他的友好的微笑,证明他不是拦路抢劫的强盗,只要一句话,他就可以让这对夫妇相信他的真诚:“我看到一对神仙伴侣纯真般的爱天长地久,真是令人羡慕啊。”说到这儿他停了一下,待审视过对方满意的神情后,他又接着说下去:“你们实在不该埋怨我的无礼,你们应该到没有人的地方去亲热。”

“你这小伙还真会说话。”马明说,这年轻人让他感到面熟,可就想不起在哪儿见过。既然相遇就是有缘,他又仔细看了看他,然后才问道:“你是从哪里来,又是到哪里去?”

唐龙不想隐瞒,为了表示出相见恨晚的急切心理,感情一冲动,紧紧握住马明的手,说:“我是昨夜刚刚误入地狱的地球人。”

“喔。”梦娇美显得过于惊讶,和丈夫的目光碰在了一起:“真的很可怕耶,莫不是活见鬼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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