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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站岗国门外 (13)

“拍!你让让!我拍下来!”记者示意我走远些,对着地面横竖拍了几下,这几张照片我不知道国内的人民看到了没有。当记者转过身再去拍现场时,我弯下腰捡起那截手指扔进火里,活着时已经很受罪了,死了更不要肢体不健全。我把目光投向火里面,依稀可以看到一些人的身体,有的靠在车身上,有的坐在座椅上,顺着这些燃烧的尸体我又看见不远处有一堆肉,真正地血肉模糊,像棉絮一样向外翻着,血红色的肌肉被火药和泥土熏得焦黑,我又把眼光放远了一点,几支扭曲的枪和人体器官散落在一旁,还有一个布袋子,我走过去用脚踢了一下,几张馕露了出来,这应该是一个C国男人作完工之后买点馕回去准备供全家果腹,谁知走到这里死于非命,那不远处的人头应该就是这个一家之主的了。我走过去蹲下把枪放在两膝之上,伸出戴着作战手套的右手轻轻合拢了那只还未完全闭上的眼睛:

“朋友,从地狱到天堂,你途经人间。”

我站起身穿过一堆人体器官来到记者旁边:“走吗?”

“咱们站在一边再等会,再拍几张A军过来处理现场的照片。”

“不行!”我一口回绝:“A军一过来很有可能会造成第二次爆炸。”

“你的工作是玩命,我的工作也是,咱们玩命是为了不让别人再玩命。这些照片这么有冲击力,足可以引起人们对和平的欲望,你还想再见到这种场面吗?你不想让世界了解这里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记者问我。

这两个反问句直击我内心的渴望,知音相见不需太多语言与客套,这两个反问句足矣:“好的,要是真能达到这种效果,我就是被炸死了又有什么关系?”

“好!不愧是中国特种兵!咱们就在这等着!”

我们两人把车开的很远,以防A军过来后把这辆车当做TN的汽车炸弹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片刻,一队悍马和装甲车队轰轰地到了,西合军人们非常老练地用装甲车和十二点八口径的重机枪把现场团团围住,开始警戒和灭火,火势在众多灭火器面前很快熄灭。这下终于露出了里面的真面目,我相信只要不是精神疾病患者,此刻看到这种情景都会不寒而栗。用地狱来形容简直就是美化它,满车的尸体!里面的人已经被烧成木炭,没有立体感可言,有几个烧得比较轻的也呈焦黑色,脸部只有两个黑漆漆的窟窿和一条缝,胳膊基本只剩骨头,幸存的几块肉耷拉在上面更显恐怖,烧的只剩钢架的座椅配上只剩黑骨的尸体,这简直就是来自地狱的公交车,但这辆汽车的的确确是文明世界的产物。记者正在我旁边聚精会神地拍着照,透过他拉长的镜头我又看到了刺激神经的一幕:一张被烧焦的尸体脸部特写,怎么形容啊,就是一块类似人脸得木炭,依稀可见有眼和嘴,在眼眶上挂着一串黑色的东西,末端被烧干紧贴在脸颊之上:“这是什么?眼睛吗?”我问道。

“对,这是眼球,真够惨的!”记者倒吸了一口冷气。

“把这张照片发到报纸上去吧,让别人看看战争有多恐怖。”

“不行,这些照片太血腥,根本不能往媒体上放,只能咱们看看得了。”

“那拍这些有什么用?”我反问道。

“发那些不血腥的照片,再好好写写这里的情况就行了。”记者说完放下相机。

“那人们永远看不到这些震撼力这么强的场面了?”

“对,这些场面世界上大部分人都不会想象到,更不会看到。”记者抬起头看天,不再看现场。

听完他的话我又把目光投向中央,想再仔细地看个清楚,全部烙在脑海中,他是记者,职业只允许他实事求是地报导事情,到时候人们只知道C国又发生爆炸了,死了多少人,只是知道这些而已,这能引起他们多大的和平欲望呢?没发生在自己身边谁也不会有多深的体会。回国后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把这里的一切完完全全告诉祖国的人民,让他们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一座天堂正在跌落,让他们知道我们生活的天堂,是多么地幸福。

黄城足今古,白骨乱蓬篙。回到使馆的卧室里,我在今天的日记本上写下了这么一句诗。白骨表达的是凄凉辛酸,可这里烧焦的尸体和这么恐怖的场面我该写下什么文字来表达呢?握着笔,我渐恨自己的文学功底不深。

一天后事情水落石出,TN组织趁天黑将炸弹放进C国警察班车内,第二天在闹市中引爆了炸弹,当场死亡五十六人。

这两次紧紧相跟发生在自己身边的爆炸彻底影响了我的思想结构。没事了我总爱带着壮壮和小虎在使馆散步,或坐在百年树下摸着树身里累累弹片沉思,世人总说这个世界有些人得到的太多,而有些人却一无所有。后者一无所有的前提是还有生命,况且很多人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并不真的一无所有。如果你还拥有父母,拥有生活,拥有健康的身体,拥有美好的梦想和追梦的精力,再看看相邻不远的C国人民的生活,你还会说自己一无所有吗?还是那句话,我不是超人,改变不了他们的生活,但是他们用自己的生命把一个最朴素的道理烙印在我的心里:人不过区区几十年,珍惜你该珍惜的,把握你该把握的,奋斗你该奋斗的,莫到华发满头回望时,浪费了这宝贵的一生,空悲切。要知道在这世界上还有很大一批人,正热切地渴望着能拥有像自己这样时间完整的人生。而这渴望,却是人类生存的最底限。那就是,活着。

这些思想慢慢累积,逐渐沉淀出我现在的思维脉络,任务结束时有一些记者采访我们,我对着镜头打开了自己思想的大门:

记者:通过这一年,你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我:两个。第一,军人永远是最伟大的。第二,战争永远是最残酷的。

记者:那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也是两个,第一希望和平,全世界能永远地和平。希望国家能够和谐强盛,强盛到足以替百姓挡住任何疾苦。第二是个人愿望。我想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写本书或者拍部电视电影什么的,真实反映一下战争国家人民的悲欢离合,也真正反映一下我们军人艰苦的生活和高尚的人格。因为在和平年代我们军人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但是我们所承担的责任却是无人可替代的。

顺便说一下,当我和记者拍完照片刚走进使馆大门时,远处又“轰”地一声震天撼地,我抬头望望远方,低下头卸下枪膛里的子弹,把重机枪轻轻地放回了自己床前。

⑦军人与国家的尊严

军人和外交官的尊严是世界上最宝贵的,这两个职业直接代表了一个国家的态度和尊严,尤其是在外交场合更是容不得一丁点的侵犯。可是有些人就是借着种种理由借口来践踏和侵犯这种威严,我只能说,这是任何军人都不会允许的――作者注。

在C国的日子就这么危险并着成熟地过着。在这里得到的种种灾难全部化作自己回家后好好过生活的动力,这天该轮到我上哨了,拿好武器我先去办公室给家打电话汇报平安,这样上哨时想想家的温暖才不会感觉时间过得慢。

电话是打通了,可是没有想象中的那股温暖。铁哥们苏海波大学已经毕业,现在开始到处流浪找工作。他在电话中向我诉说了种种委屈和孤独,没有朋友可以掏心,没有工作可以安家,每天像是一只流浪狗四处寻找栖身之地,在电话亭里避过雨,在自动取款机前睡过觉,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在一座大城市中漂泊,只为大学时期的一些梦想,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临时工作还经常受到欺负。“我现在只想有个家。”海波可怜地对我说。

“博,我要劝你坚强和忍耐的话,我这里有的是道理和事例,你要听吗?”

“不要,我就问你我该怎么办,现在谁都帮不了我。”

听到这话我气的想笑:“你要谁帮你?除了父母外谁会帮你?要我说,你现在先找个工作干着,等着有机会参加政府考试,你学习又不差,别那么没出息,不要去羡慕任何比你强的人,人家受罪的时候你没看见,有些职业你也不要去涉足,你玩不转,就算在里面玩的转的人他也很累,自己想开点,有些苦早吃要比晚吃好。”大学生刚毕业没有工作的这段时间,思想很容易走偏直接导致走向邪路,我怕他忍受不住理想的煎熬去铤而走险,所以这样劝导他。现在最需要一个人陪着他爱护他开导他,也就是需要一个愿意和他同甘共苦的女孩子携手相伴,海波的性格其实还是个小孩子,这一点我很不放心。假如有一天他能找到一个满意的伴侣,我会非常开心的。

带着章 体积重。就这支枪卖废铁肯定也能卖个好价钱。

“你的枪非常昂贵!”我用专业收废品的目光审查完之后对他说道。

“你的枪真漂亮,我可以拿它合张影吗?”我很欣赏西方人这种直率和不伪装。

“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

咔嚓几下,我们留下了几张合影,随后他们与我拥抱了一下便进去吃午餐。等离开之后旁边一个C国的警察过来告诉我:

“A国人,不好。”

“对,我同意你的意见。”和C国人交往时,骂A国人越狠你们之间的感情就越深,当然,外交场合不能这样。

这时门口又走来两个C国人,我戒备地望着他们。两个人还未走到跟前便主动举起双手接受安检,C国警察检查完之后我又过去检查了一遍。“这是个体育高手!”我在心里说道。因为后面这个人只穿着一件薄衣,搜他身时感觉肌肉非常结实发达,再看看面部精悍的气质更是多年练体育而得来的。在C国这种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国家谁会练体育?抱着这种疑问我问道:“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我是负责C国体育运动的,我想去香港打比赛。”他这一句愣头愣脑的话说的我没反应过来。

“您是练什么体育的?”

后面那人回答道:“我是练跆拳道的,我自己请了个H国教练专门学习,现在已经练习了十年的跆拳道,我想去香港打比赛。”

“噢,您是想办护照吧,请你在那扇门进去就可以办理。”我听懂了之后给他们指指后面那扇门。

“不是,我们想请求使馆买机票,护照我们有。”说完那人递给我一本护照。

我接过一看,这人叫尼帕伊,去年有过一次去香港的记录。他这种要求已经涉及到外交工作,我必须请示李参。李参听说后马上赶到门口,爽快地答应了对方提出的要求,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我忍不住问道:

“李参,他们去香港打比赛为什么让我们来掏钱?是邀请赛吗”

李参呵呵一笑:“不是,这你就不懂了,这个人是C国为数不多的练习跆拳道的,而且功夫非常好,经常出国打比赛。他代表了C国跆拳道的实力,明年奥运会在北京举行,他想先去中国打几场比赛热热身。C国政府不会给他掏钱,他自己也没钱,只能来找咱们大使馆。去年已经资助过他一次了,这对咱们外交工作非常有利,明白了吗?”

“明白了李参。”我点点头,没想到C国还有这般高手存在。于是在以后几天我一直等待着他到来,可能他再来的时候恰好不是我上哨,所以一直没有遇到他,再有他的消息时已经到了2008年8月份,他拿到了奥运会跆拳道奖牌。当时我不知道这些,一直希望还能见他一面请教几个腿法的问题。可是这两天等来等去却等到一个震惊世界的消息――H国几十名名人质遭到TN组织绑架。

这是今年在C国发生的最大一起绑架案,事情发生不到两天H国总统特使立马赶到C国解决这件事,绑架案与中国无关,可是这件事深深动摇了在C国工作的建筑工人们的心情,他们是来建设学校和医院的,听说了这件事之后纷纷要求回国,哪怕违背合同也要回国。

“我们每天都能看见有人在街上炸死,几乎每天晚上都有爆炸,前段时间那个爆炸就在我们门口,这些我们都能接受,可是现在TN组织绑架外国人,我们怕了,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我们不能出事!”一个工人代表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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