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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步履红尘 入世修心

常记云亭江波上,一抹浩渺渔光。

轻舟几度衣飞扬,

红霞满天处,花雨暖云裳。

十几年华空度影,玉瑾老却青芒。

原是瑶池逗影旁,

倦鸟早归去,空留几彷徨。

——临江仙

世人总道春闺梦里人,抑或者温柔乡里佳人笑,说这两者全是人生美事,惹人流连。此际宁远之对此却是有了真实感受。整日里四人聚在一处,吟诗作赋,歌舞琴棋,抑或者棹舟而行,浴晚而归,都是极其自在,极其轻松的事情。尤其是四人中尚有媚玲珑这等绝尘的惊艳,当真是人生幸事,夫复何求。

如此光阴似箭,一晃便是半年。得到媚玲珑的指点,宁远之于朱雀八音上已经全部习得精髓,只差鸿蒙谱没有修习,否则便完成了朱雀九音的全部归集。而经历半年玲珑宝地的灵气熏陶,宁远之的武修也是青云直上,一举踏上了圣阶九阶。云涛说玄天经在圣阶九阶的时候便很难突破,于是宁远之改习了云涛传授的化水诀。顺便将凌虚步也练到了小成。

这化水诀深奥玄妙,修习起来却是不如玄天经来的容易。好在宁远之武修禀赋也是极好,加上媚玲珑在旁边指点,竟也是顺风顺水,一路高歌猛进。原来媚玲珑自身修习的便是化水诀和凌虚步。而且媚玲珑的传承要比云涛的来得更早更完整,有她的指导,却是弥补了这化水诀中的许多不足,使宁远之少走了许多弯路。同时宁远之的凌虚步也进一步改善和提升,到了渡水不波,缩地成寸的境界。而媚玲珑在宁远之的影响下,琴艺上更兼了百家之长,她天资聪颖,一学便会,半年来竟是将宁远之的三千琴曲尽数学去,两人朝夕相处,情意早生,竟是因此又作出许多上等的曲子,常常引得两兽赞叹。而桂明与元顶天在他们两人的影响下,琴艺武修也是扶摇而上。两人同时修习了化水诀,加上两人体内罡气本就浑厚无比,半年时间他们的化水诀竟是比宁远之还要精进。

这一天天朗气清,四人正端坐在云亭之中,把酒言诗,纵情品乐。却听得洞府之外一阵嘈杂,江边芦苇飒飒风响,传来一阵风铃声响。

“有人在闯洞外的迷石八卦阵。”媚玲珑脸色一变,站起身来。

“哼,什么人这么大胆?”元顶天也站了起来。

“我出去看看。”却是桂明站起身直接走了出去。

宁远之紧走两步跟上去,媚玲珑和元顶天一看,也快步追了上去。这玲珑宝地实是一处独立的空间,乃是当年云凌虚自己开创的洞天福地,其中山水花鸟自成体系,各种稀少植被都是云凌虚四处搜寻移栽而成,而这洞口的石林与阵法,也是云凌虚早年留下。石林取自远古一处隐秘之地,而阵法是采用了八卦之理,暗含八阵之威,每一阵都是极其威猛的所在。除了各代掌门能通过掌门印记直接进入之外,其他人却是找不到出迷阵的法门。

此时四人刚到洞口,便听得外面一阵嘈杂,人声鼎沸,似是有很多人正在闯阵。

宁远之顺着洞口往外望去,只见十几个人正分成几部分东冲西撞,却是找不到阵门,不能往前一步。而阵中央却是端坐着三人,雷打不动,静若古水。宁远之心里一惊,却是他认出了这三人中的两人,正是师祖云玄和娥皇器灵。此时云玄神色平静,脸色微红,显是体内罡气受伤运行受阻造成。而娥皇器灵也是脸色微红,坐在那里身形微微发抖。

当下宁远之也不再等,飞身越出,出现在大阵中央。朝着云玄便是一拜。

“师祖,前辈,你们怎么到了这里?”宁远之问。

“啊,”云玄惊醒,看到是宁远之当下脸上一喜,急忙站起来,却是一股血气上涌将脸憋得更红了。

“远之,你没事?”云玄问。

“徒孙安好无恙,却是让师祖操心了。”宁远之一听便想到定是自己进入这玲珑空间半年不出,师祖几个放心不下,所以才亲自寻来了。心里当下便是一暖,眼眶一热险些流出泪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云玄紧紧拉住宁远之道。

此时旁边的娥皇器灵和另一个灰衣老人也站了起来。那灰衣人正是六合琴云机。

“你这小子,难为你师祖为你操心上火,差点困死在这八卦阵中,原来你却是躲在这温柔乡里,乐不思蜀了。”云机看见跟着宁远之飞身出来的媚玲珑道。

“这……”宁远之一阵脸红,却是说不出话来。

“师伯息怒,”云玄忙向云机道:“远之没事,便是万事大吉。想来远之定是有难言之隐吧。”他一直宠爱宁远之,当下一边向云机表示歉意,一边朝宁远之眨眼睛。

宁远之何等聪明,一听云玄口中称呼师伯,当下便是一拜道:“徒孙不孝,累师祖受罪,愿受师祖责罚。还望师祖不要生气。”说着转头看向身后的媚玲珑道:“玲珑,快见过师祖。”

媚玲珑当下也要拜下去,却听得身后有人道:“玲珑,按辈分,他们都该是你的孙子辈,这一拜就免了吧。”却是桂明和元顶天此时也飞身出来,幻化人形,正是两个老头模样,站立在宁远之和媚玲珑身后。

“恩?”云机一听心里一阵惊讶,同时泛起一阵不高兴。

云玄看出此中定有隐情,当下看向宁远之。

“远之,这三位是?”云机问道,语气之中隐含这一股威严。

宁远之闪身指着媚玲珑道:“这是上古朱雀的传人,媚玲珑。是徒孙新识的妹妹。”说完脸色一红。云玄看在眼里,心里吃惊但是也是一阵喜悦。

“这位是第六道守护神器辨月的器灵,桂明前辈,乃是上古龟甲神兽魂魄所化。”宁远之指着桂明道。桂明微微施礼,这边三人也是一阵惊讶。

“这位是第七道守护神器冰简的器灵,元顶天前辈,乃是上古金猿神兽魂魄所化。”宁远之跟着又指向了元顶天。元顶天微微一动,却是很是傲气。

众人心中一阵惊讶,因为他们眼中看到的是实实在在的人形,一个魂魄修到化形并且具有人类一样的血肉之躯,修为之高却至少是娥皇器灵一样。云机当下看了眼娥皇器灵,娥皇器灵用神识传音道:“这两位的修为高深莫测,却不是奴婢能够比拟的。”云机心里惊讶更甚。想那娥皇器灵便是帝级的修为,却仍然看不透着两人的实力,那这两人的实力却至少都是帝级顶峰的存在,更有可能是半皇的修为。当下深情中的气愤也是收敛一些。

“哦,竟然是三位上古人物,弟子云玄这边有理了。”云玄说着竟是一拜。宁远之一看,忙伸手拦住。

“这两位前辈都是徒孙的忘年之交,平日里我们都以兄弟相称。如今我这两位哥哥都居在云淡风轻里,暂时充当云淡风轻的器灵。”宁远之道。当下里却是一一为几人做了引介。

众人一听又是一惊。可是云玄却是如何都拜不下去了,脑袋里一阵混乱,这上古的神兽是自己徒孙的兄弟,却是身份远比自己高的多的多,而那个朱雀一脉的媚玲珑更是朱雀门的传承之祖,身份更是远远高于自己,却是成了自己徒孙的妹妹,甚至两个人还眉目传情,却定是私下里有了感情。这样的关系,如何能再拜得下去?

当下里几人面面相觑,云玄看着自己的徒孙一阵喜悦,脸上不自觉露出笑意来。心里更是乐开了花一般:“到底是我云玄的徒孙,平日里看不出来,一出手便是往上古时候探。偷人的最高境界是什么,不是偷东西,而是偷心。我这徒孙不仅偷心,而且还是偷得上古的心。”心里一乐,嘴上嘿嘿干笑了两声。众人望去,忙低头吱唔几句,不再说话。

“师祖,不知困在阵中的是什么人?”宁远之此时想起自己在洞口看到的情景,赶忙问。

“哦,是啊,远之媳妇啊,你快把他们放出来吧,这些都是我崆梧天凤一门的门人。”云玄朝着媚玲珑道。媚玲珑一听远之媳妇四个字,当下脸色一红,急急退了开去,临走掐了宁远之一把,直掐的宁远之脸红心跳。

“嘿嘿,还害羞,要是老祖把你们两个在洞里的事情宣扬出去,哈哈哈……”元顶天一阵得意地大笑。

“哥哥啊。”宁远之当下一拉元顶天红脸道。

“是啊,元兄,远之的事情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他知她知,”说着伸手指了指宁远之和媚玲珑:“当然了,有些事情咱们也是不知道的。”

宁远之一听脸色更红。伸手又拉了拉桂明。

“怕什么,有什么不能说的,男子汉,大丈夫,何必扭捏作态,倒像极了小女儿家。你们谁想听的,拿出点诚意来,老祖觉得过的去,便说与你们听。”元顶天竟是就地摆摊,要公开拍卖宁远之的消息。

宁远之一急,一双俊眼瞪向元顶天。元顶天置若罔闻,一遍遍扫视着周围的几人。

“快点啊,想知道内幕的,拿东西来换。先换先知,后换不知,多换多知,少换少知,绝对是独家内幕。”元顶天道。

“这个,却不知前辈这个是什么价钱?”却是宁远之的师祖云玄最是八卦,当下第一个忍不住道。

宁远之一听赶忙拉住云玄:“师祖,元兄骗你的。”云玄一听面露疑色。

“恩?这位兄台,你是远之的师祖是吧,我看咱们哥俩却是英雄所见略同啊,要不要我免费赠送你点消息?”元顶天慷慨道,声音故意提高些许。

却听的那边一声娇呼:“你这死猴子,三天不打皮又痒痒了?”却是媚玲珑刚把众人放出来便听得这边云玄和元顶天讨价还价,心里一急,一声怒斥而出。那元顶天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媚玲珑,概因为在没化形前便识得媚玲珑的厉害,当下里咋了咋舌头,却是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六合琴云机在一旁看得清楚,心里对媚玲珑的实力更是一惊。却是云玄因为得不到内幕消息,感到一阵惋惜,转头狠狠看了宁远之一眼,直看到宁远之心里发寒。

此时十几个阵中之人断断续续围了过来,一个个衣衫褴褛,喘气不止。宁远之一看,当时在洞口看不明白,此时心里却是一热,当下便拜了下去。

原来这十几人尽是天凤门中的至高强者,领头的是天凤一派第二代的八大弟子,二师叔弥裳、三师叔文远征、四师叔泰摩耶、五师叔杜临风、六师叔公孙楠、七师叔金道林、八师叔李岚阳、九师叔西门浪。余下的是阮纯风门下的几大弟子和其他师叔门下修为较高的弟子。宁远之当下心里一热,因为这阵势,却是天凤楼的精英倾巢而出了。当下里一一拜过,又引介众人与媚玲珑等人相认,众人心中一阵感慨,几个相近的师兄拉着宁远之问长问短,竟是让人觉出久别重逢的喜悦。

“你师祖见你半年不出,担心你的安危,所以带着我们直接就杀过来了。”九师叔西门浪笑道。他平时与宁远之走得也是极近的,因为深受云玄的疼爱,平日里最是九大弟子中的积极分子,说话也颇直爽。

“是啊。”二师叔云裳也道:“师傅他对这第八道守护实是没有把握。”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直说得云玄老脸泛红。

宁远之感激地望了望云玄,当下问:“不知我师傅他老家怎么不在此地?”他没看见阮纯风,心里着急,于是问了出来。

云玄心里一阵欣慰,笑笑说:“纯风担心你更甚,我怕他万一把持不住,闯下祸事,所以让他在宗门料理事务。”

宁远之听后放下心来,神色自然舒展许多。

众人又寒暄了一阵,云玄对宁远之道:“八道守护算是全过了,我听师伯说,剩下的就是接受内门五位长老的考验,然后就是接受神兽意念的传承。远之你不要骄傲,接下来的考核会更加严格。”

宁远之当下点头道:“徒孙明白。”

却是元顶天和桂明两个听得内门五长老后脸色一阵阴晴不定。云玄看在眼里,当下也没有细问,知道有些事情是内门的秘密,自己也不好擅自打听。

“那你下一步怎么打算?”云玄又问。

宁远之望了望云玄没待说话,却听得元顶天道:“当然是杀进内门,将那五个老货全部擒来,严刑拷打,威逼利诱,将他们日常搜刮的财宝一并夺取了。”

众人听了心中大惊,桂明忙伸手拉了拉元顶天。

“我们这一帮人既然来了,索性就陪你闯一闯内门禁地,只是你的这几位朋友?”云玄说着,故有深意地看了看桂明几人,尤其是看到媚玲珑的时候,竟朝宁远之眨眨眼睛,惹得宁远之一阵尴尬。

当下宁远之转回头看了看桂明和元顶天。

“我无所谓,老祖早已不食人间烟火,远之走到哪里,我便跟到哪里。”元顶天豪气道。

“我自然不能输给元兄。”桂明当下也是表示。

宁远之欣慰笑笑,伸手拍了拍二人肩膀,转头看向媚玲珑。

此时媚玲珑一脸粉红,却是美到了极致。当下吱唔道:“小妹只有哥哥这一个亲人,哥哥到哪里,妹妹便跟到哪里。”

宁远之听了一头一热,伸手握住了媚玲珑的小手。凝望着媚玲珑道:“我只怕以后会累得妹妹吃苦。”

“妹妹不怕,跟在哥哥身边,便是吃苦,也算一种幸福。”媚玲珑红了脸低头道。

宁远之心里实是欢喜,当下里将媚玲珑搂在怀里:“哥哥此生定不负你。”

众人看到这一幕心里也是极度高兴,尤其是云玄更是乐不可支,转头看向元顶天,希望买点内幕消息。却听得元顶天细声细气道:“哥哥是妹妹唯一的情人了,哥哥走到哪里,妹妹便跟到哪里……”却是学那媚玲珑的语气调侃两人。

宁远之一听,忙放开媚玲珑,转头看向众人。而媚玲珑却是一双凤眼狠盯了元顶天一眼。元顶天受不了那眼神,当下躲到一边,边躲边学着媚玲珑的声音道:“我只要哥哥每日为我弹奏一曲……”

当下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于是等宁远之几人回玲珑宝地收拾完东西,众人齐齐上路。此时天气却是又到了晚春时分,百花含苞待放,条条垂柳抽枝。青山叠嶂,隐隐云霄。众人载歌载舞,一路狂奔。

而宁远之等人在离开玲珑宝地的时候,便将开头的那首临江仙,刻在了云亭的石桌之上。那里,卧伏着古老的伏羲古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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