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陈新雨有种看破世事的感觉,对自己的岗位也不那么热心,因为不管多么努力,总会络绎不绝的有人“生病”。
时间一长,他也厌倦了这个岗位,甚至把它当作一种便利,专门用来投机倒把,倒换物品。
说完,陈新雨定定的看着莫急。听罢,吴莫急也觉得不妥。虽说缺钾是会导致四肢无力,但顾铭挂了那么多补钾液,吃了那么多药,还没半点起色,这就很奇怪了。
“也许他有自己的苦衷吧。”莫急说。
“鸡毛苦衷,是想借此机会调到老残吧!”陈新雨恨恨的说。
“你说他会成功吗?”
“这事儿很难说。毕竟监狱方面也是吃一堑长一智。”
坐牢的日子不知不觉、时光如水。转眼,顾铭又在医院住了几个月。吴莫急已经不再去看他了,只想冷眼观察顾铭如何收场。
监区也不怎么管顾铭,就把他继续丢在医院,只有卢教偶尔去看看情况。老这么无所事事、无聊透顶,顾铭也受不了,他就问卢教能否回去修养,每天让人送他来挂水就行。
卢教问顾铭能劳动吗?顾铭说还不能。那就先住医院吧,回监区也没任何意义,还要跑来跑去的。卢教就这样安排到。
又过了几个月,顾铭有点急了,老这样月月拿一分,岂不要把牢底坐穿,问卢教能不能让自己调入医院。
一旦调入医院,就不受十八监区管理,接受医院的安排,医院对重病患者拿分上也有点照顾。卢教说问问看。可惜现在医院也怕麻烦,基本不调人进来,你把不要的人甩给我,我甩给谁。所以这条路失败。
卢教告诉顾铭,将和老残监区联系,看能不能把顾铭调过去,顾铭大喜。
可惜每个监区都有自己的苦衷。老残一听有病,根本不接收。因为近几年,老残监区猝死的有点多。没法子,整天养尊处优、吃吃睡睡,再加上年纪大、身体差,一不小心就彻底报销,从此节约粮食了。
而其它监区,虽然偶尔也有猝死的,但绝没老残这么频繁。说来也怪,普通监区压力大、要劳动,重病缠身的人反而死不掉。
老残监区就是一个香馍馍,但只能看,一般人进不去。
卢教周旋了好久,也没能办成,只好让顾铭先等等。这一等又是几个月。
众人几乎要将顾铭遗忘了。这几个月,监区又发生了一些变化,刑满了几个,下队了几个,处理了几个打架的。铁打的监房,流水的犯。监狱是个屹立不倒的传奇,所有人都是它永恒生命里的匆匆过客。
有些人对顾铭羡慕嫉妒恨,但谁能体会顾铭的空虚寂寞冷呢?
这天,顾铭在医院碰到莫急,让他跟干部说说,自己好多了,想回监区干活,又说已经好久没人来看自己了。
莫急心里发笑,忍不住了吧,快发霉了吧。回头向卢教汇报了,卢教却说最近没空,过几天再和顾铭谈。
又过了一周,顾铭突然回车间了。大家都十分意外,然后都说顾铭胖了。
感受着久违的热情和关怀,顾铭热泪盈眶。
顾铭看上去还是那么摇摇欲坠、弱不禁风的样子,但干起活来毫不含糊,回来第一个月就拿了9分,第二个月10分,似乎想把半年来少拿的分给赚回来。看来顾铭之前蓄足了气,一回来就放大招哈。
有的人震惊,有的人平静,但顾铭跟换了个人似的,拼命的干着,莫急真怕他一不小心挂掉。
又到大接见,妻子香艾上午来,父母下午来。让莫急心酸的是父母更加苍老了,让他无奈的是妻子愈发高冷了。
妻子更瘦了,并且化上精致的妆容。仿佛一个女王,高傲的俯视着莫急。
自己越来越像十恶不赦的土匪,妻子越来越像高不可攀的女神,两者的差距越来越大。
妻子话很少,只是冷冷的问莫急缺不缺钱,要不要再打点。
莫急望着妻子,一阵无语。他很想说些挽留或安慰的话,可能说什么呢?
莫急从来不是一个花言巧语的人,难不成要许诺妻子一个美好的未来?说出来自己都不会信。
妻子的态度让莫急很伤心,妻子在想什么呢?是徘徊,无奈,还是仅仅为了曾经的承诺?
没有什么能抵挡时间的流逝。或许妻子早就不爱自己了,或许自己早已没有了被爱的资格。
这次接见后,莫急再一次变得多愁善感起来,整日浑浑噩噩、期期艾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