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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初任鬼卒(下)

察查司凝视着仲云,淡淡道:“你可知见到本官不下跪者,该杖刑三十大板。”

仲云一愣,为什么这句话那么耳熟啊?怎么和电视剧演得一样啊?古代当官的动不动就打别人板子啊?连阴曹地府也喜欢这一套啊?

正当仲云胡思乱想之际,本来坐在上面的察查司身形忽然一晃,出现在仲云面前,重重地拍了拍仲云的肩膀,淡淡道:“还敢在本官面前胡思乱想,罪加一等。”

“啊!”仲云惊呼一声,自己灵魂的身体险些被察查司拍散!

“抱歉抱歉,忘了你是鬼魂,经不起我一拍。”察查司歉意地说着,随即袖袍一挥,一道紫芒立刻融入到虚幻得快要消散的仲云身体内。

“唔……”仲云感受到身体暖洋洋的,而且灵魂也变得凝实起来,口中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吟。

不多时,仲云感受到自己的灵魂体比最开始还要厚实几倍,不禁疑惑地看着察查司,尽管他不知道地府有什么规矩,但从之前黑白无常的系列举动来看,地府的规矩应该非常多,而且等级森严,不能随意造次冒犯。而眼前这察查司可能是传说中的四大判官之一,那可就是高居上位,地位显赫啊!

但就是这么地位显赫的察查司对他不抬半点官架子,反而对他还如此亲切,这就让他不得不有些惊疑了。隐约想到一丝猜测,忍不住问道:“察查司大人,你认识我?”

“不认识。”察查司回答得很干脆。

仲云满腹狐疑,紧紧盯着察查司。若是这一幕被地府其它鬼魂或吏使看到,必定会惊讶吧!这仲云……未免也太大胆了吧!

真不知道该说这仲云是初生牛犊,还是无知者无畏!地府之中,敢盯着察查司不放的,除了另外的三大判官与几大地府之主外,谁还敢这样啊?

察查司似被盯着不好意思,连忙别过头去,干咳道:“我堂堂大判官骗你这小鬼干嘛?”

所幸察查司府内除了察查司与仲云外,没有任何鬼魂吏使,不然见到察查司如此,必定会惊呆!堂堂“铁面判官”会露出不好意思的样子,那不是铁树都开花了?

不过,仲云初来乍到,不知道察查司在地府的威望,更不知道察查司有“铁面判官”的外号,他仍是满腹狐疑地盯着察查司,道:“真的?”

察查司两眼一瞪,道:“还有假不成!”

“哦!”仲云拖了个长长的音,才露出一副相信的样子。只不过,任谁都能够看得出那样子明显是装出来的。就连仲云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在察查司面前会这样,而且还隐约有些亲切感,也似乎很喜欢这种感觉,只是他自己没有察觉到罢了。

察查司目中闪过一丝欣慰的笑意,岔开话题,道:“仲云小鬼,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吗?”

“死了之后被黑白无常带过来的啊!”仲云有些奇怪地看着察查司,他都有些怀疑这是不是地府,眼前这到底是不是那传说中的四大判官之一了。

察查司没有在意仲云眼中的那抹奇怪,淡问道:“你知道人死之后,鬼魂都会去哪吗?”

“难道不是来这里吗?”仲云反问道。

察查司微微摇了摇头道:“一般来说,人死之后的鬼魂是来这地府的,但也还有其它的去处。”

“哦?还有哪些去处?”仲云来了兴趣,这可是真是的地府,不是神话传说中虚构的地府啊!所以,对于地府的一切,他都非常好奇。

“最常见的是孤魂野鬼,要么在黄泉路徘徊,要么在阳间游荡。”察查司缓缓说道,语声中多了一分感慨之意。

仲云默然,没有言语。

察查司自顾说道:“还有一种也是最常见的去处,那就是枉死城。”语声稍顿,凝视着仲云,过了半晌,一字字道:“你原本就是该去枉死城的。”

仲云生前听过枉死城,顾名思义是一座由枉死之人的鬼魂构成的城池,传说中是地藏王菩萨为受无妄之灾而死的鬼魂所创造而于地狱创造的城市,其位于地狱酆都大帝殿的右侧,毗邻奈何桥、血盆苦界,而主管枉死城的是十殿阎罗中的第六殿阎罗王——卞城王。

所谓枉死,是指阳寿未尽,却由于自杀、灾害、战乱、意外、谋杀、被害等,含冤而死身亡。换句话说就是,不是正常的寿终正寝。

他是被谋杀的,再加上他阳寿未尽,所以可以算是枉死冤魂。

仲云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阳寿,他只知道自己满二十岁还不到一个月就死了。本以为自己命该如此,却没想到自己竟是该去枉死城的冤魂。想到自己枉死是因为得罪那个纨绔少爷,眼神不禁流露出一丝愤恨。只不过这都是命,他已经死了,再去怨恨,又有什么用呢?

“不用怨恨,这是你注定的劫难。”察查司温和道,眼神深处却是掠过一抹复杂之色。

仲云自嘲笑道:“命中注定么,呵呵。”随即似是想到什么,凝视着察查司,疑惑问道:“既然是命中注定,那我怎么不是去枉死城,而是被带到这里呢?”

“因为是我下令的。”察查司轻笑一声道,似是知道仲云还会问什么,又连忙说道:“我想让你当鬼差,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仲云沉默半晌,道:“你认识我?”

察查司默然半晌,眼神中浮现出一丝回忆,缓缓道:“你以后会知道的。”

仲云心中有了些猜测,也并未再问下去。长长地舒了口气,道:“鬼差的职责是勾魂摄魄,还是看守地府啊?”

察查司笑道:“你自然是去凡间抓捕孤魂野鬼。”

“既然你认识我,那就知道我的脾性,你就不怕我多管闲事?”仲云试探性问道。

察查司轻笑一声,道:“你只要做好本职,无愧于心就好了。”

仲云神色一正,严肃道:“那若是我管了人间的闲事呢?”

察查司凝注一眼仲云,随即微微仰视,一双眼似是能够看穿虚无,看尽世间一切,过了半晌,喃喃道:“人间冷暖,世态炎凉。道德日渐沦丧,人性趋于冷漠。路有不公事,无人敢伸张。事不关己已麻木,高高挂起成常态!你又何必再徒劳呢?”

仲云悲叹一声,他又何尝不知道现实!活着的时候,他就力图去改变。只要身边发生了不公不德的事情,他总是会站出来力争!哪怕是路上看到“行人闯红灯”这种司空见惯、习以为常的小事情,他都会站出来提醒一番!尽管总是会被骂“多管闲事、关你屁事”等等诸如此类的话语,他都不在乎,也毫不在乎!

他不是什么拯救世界的救世主,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一个无权无势、却总是爱‘多管闲事’的小人物。

“也许就是因为老天爷看不惯我总是多管闲事才会如此吧。”仲云自嘲地想着,心中却是因为这个自嘲的想法产生了一些其它的念头。不过,也并未再深想下去,因为他意识到了自己现在只是一个鬼魂。微微摇了摇头,将一些杂念抛之脑后,凝视着察查司,见其悯怀的神情,道:“人世间变成这样,难道地府只是袖手旁观吗?”

“袖手旁观?”察查司蓦然侧头盯着仲云,见其毫不畏惧他的眼神,心中一软,别过头去,淡淡道:“人有人路,鬼有鬼途。阳间自有凡人管,地府只管阴间事。”

“意思是你们就放任不管了?”仲云神情有些急色,见察查司默然不语,不禁气道:“既然这样,那要地府何用?”

“休得胡言!”察查司怒目圆睁,大叱一声,右手更是抬至半空,一副要给仲云一巴掌的样子!

仲云被这声突然的叱喝吓了一跳,内心颤动不已,本来凝实的灵魂体也似淡化了一点。但即使是这样,双目依然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察查司那双愤怒的眼神!

察查司狠狠地瞪其一眼,气哼一声,拂袖背手,冷冷道:“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出口了,不然就是我也救不了你!”

仲云深吸一口气,长长地吐出来,道:“那地府是用来干什么的?”

察查司瞟其一眼,淡淡道:“主管阴间之事。”

“鬼魂管吗?”仲云语声平静,淡淡开口。

“当然!”察查司肯定地说道,眉宇间自然流露出一股傲意,道:“三界之内,五行之中的众生万灵,哪个不伏地府管辖?”

仲云“哦”了一声,没有再出声言语。

察查司瞥了一眼仲云,仿佛看穿了仲云的心思,嘴角微微上翘,随即轻咳一声,神色一正,严肃道:“亡魂仲云听令!”

仲云神情一愣,疑惑地看着察查司,见其严肃的脸色,才不由自主地正色道:“仲云在!”

“今封仲云为察查司辖下三等鬼卒,行‘拘游魂恶鬼’之事,令!”察查司威严地说着,‘令’字说完,左手掐了一个印诀,右手食指虚空一点。

只见其指尖陡放光华,出现一束泛着氤氲之气的光团,光团中心有一缕微不可察且无序跳动的紫气,似是想要挣脱束缚,从光团桎梏跳出来!

察查司食指微弯,将光团奋力弹射了出去。光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仍在迷糊中的仲云头部,却是在接触的刹那,消失在其眉心,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仲云脑海中似是多出一些东西,如几个玄奥的印诀,灵魂也似是从中获得了好处,比之前凝实了两三倍。

就在仲云闭眼享受着光团带给他好处的同时,察查司却像是消耗了大量精力一样胸脯起伏不定,身体微颤,脸色发白,显得十分虚弱!

察查司凝视着仲云,眼神中流露出欣慰之意,随即似是感受到什么,连忙转身背对着仲云,大袖一摆,一枚巴掌大小的紫色令牌飞了出来,悬浮在仲云胸前。

“这是你的令牌,也是你在地府的身份证明。”察查司语声稍顿,缓了口气,又道:“拿着令牌去找牛头马面,领取相关物件。记住:好好做事!”

说罢,身形一闪,化作一道紫色流光消失了。

约莫半个小时左右,仲云缓缓睁开双眼,眼中精芒一闪即逝,整个灵魂给人的感觉与之前来时相比简直天壤之别!若说之前来时的灵魂是虚幻得一阵风就能吹散,那此时的灵魂就是凝实得犹如真实的肉体!

仲云握住悬浮在胸前的令牌,双目注视着察查司离开的方向,半晌才郑重地点了点头,朝着公堂上的首座作揖躬身,随即转身昂首大步地走出了‘察查司府’的大门。

此刻的仲云是一副自信满满、中气十足、心中似有雄心壮志的样子,与之前截然不同,显然他知道自己已经是一名鬼差了!也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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