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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这么近,那么远

“小爱,不哭了,来,阿姨带你回家~”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惊慌失措地抬起头,在抬起头的那个瞬间,我仿若看到无数温暖蹁跹向我涌来,在我最绝望无助的时候,竟然是她说要带我回家。

当我们陷入绝望时,第一个向我们伸出手的人,我们总会铭记一辈子。陆文清的妈妈,那个温雅娴淑的女人就站在我面前,向我伸出手,在昏黄斑驳的路灯下,她美丽的脸显得格外慈祥与安宁,我凝视着她,擦了擦眼泪,慢慢站起身握住她温软的手。

其实这样的结果我早就料到,像她这般高雅温润的女人,肯定会对他们束手无措,他们恶毒的谩骂,粗暴的打斗,让她傻了眼。她跟我一样,茫然无措地站在门口,不知如何才能阻止这场打斗。

看着她为难的样子,我了然于心,轻轻晃了晃她的手,假装无谓地说道,阿姨,您先回去吧,我自己回家就可以了。说完便松开她的手,任命地往家走。真正的悲哀,只有自己才能承受,别人根本就无法分担。

“小爱,你还没吃晚饭吧,先去我家吃饭,等他们不吵了,阿姨再送你回来~”就在我离开她的时候,她又再次拉住我的手,语气坚定地说道。

她柔软而又温暖的手紧紧握着我的手,让我的心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我回头看着她,让自己微笑着,可眼泪还是一颗颗地掉了下来,我一边哭一边笑着,”谢谢阿姨。“

当我们来到她家时,陆文清正在他自己的卧室看书,阿姨一边让我洗手,一边叫陆文清出来吃晚饭。

我心里忐忑不安,一种莫名的欣喜与羞赧驱走了之前的忧伤与绝望,我这么轻易就忘记了家庭的不幸,看来,我确实是个为爱疯狂的女孩子。

陆文清不动声色地望着我,青黛般的眉间瞬间扫过一丝寂凉,他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自顾自地坐了下来。我死死咬着嘴唇,低垂着脑袋不敢看他,心里涌动着悸动与紧张,这毕竟是我们第一次如此接近。

我偷偷打量他家,蓝灰相间色条纹墙纸,米黄色布艺沙发,粉紫色窗帘以及院子里摆放整齐的花花草草,这些东西虽然看上去不是那么华贵,却散发着一种文雅灵秀的气质,也许现在他们经济上不算富裕,但他们以前一定过着非常华丽优越的生活,这一点,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高贵气质就可以看得出来。

我沉默不语地吃着米饭,浑身不自在,哎,真是没出息,我默默听着他们随意聊天,小心翼翼如同小偷。

陈阿姨突然问陆文清想报考那所高中,陆文清抬起头,如曜石般明亮的双眸忽闪着点点莹亮,他兀自笑了笑,“应该去皇锦镇一中吧~”他随口说道,仿佛在说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可在我心里却如五月的晴天闪了电,劈的我外焦里嫩。

是的,像他那么优秀的人,当然会去皇锦镇一中,那所人才济济、远近闻名的高中,这是多么理所当然的事情。而我呢,麻木而又懒惰,像一坨烂泥一样卑微地糊在地上。

在这一刻,我才真正看清我们之间的差距,以前不愿意面对的现实,现在竟以这种决裂的方式刺入我的心脏,呈现出血淋淋的事实,他迟早会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优秀勤奋的他与卑微懒惰的我,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在这一刻,我淋漓尽致地感受到了一个词,那就是“自惭形愧”,那是一种极其羞愧与屈辱的心情,他是高高在上的神,以一种我永远都无法触碰到的高度,打碎我所剩无几的幻想与尊严。

陆文清还说了一些话,那些话振聋发聩,让我犹如醍醐灌顶,他说,他一定会用自己的努力改变他们的生活,他说他爸爸欠他妈妈的,他来还。

他一直都是个勤奋努力的孩子,他心中早已定好了目标,然后朝着他的目标一步步接近,而我呢,麻木不仁的我呢,我的目标又是什么?

我魂不守舍,恍恍惚惚,心中突然生出这样一个问题“此生我就要如此卑微低贱地度过么……

等我回到家的时候,他们已经停止了争吵,客厅里到处都是残破的碎片,一片狼藉,妈妈坐在沙发上独自落泪,半边脸红肿不堪,那个狠心的男人早已不知所踪。

我慢慢走到妈妈身边,眼里蓄满泪水,我拉起她冰凉的手,无比坚定地说道“妈妈不哭,小爱一定会用自己的努力改变我们的生活,他欠你的,我来还~。”

陆文清,或许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说的那句话,竟然成了我生活的信仰与精神动力,是你拯救了我,拯救了我那颗溃烂腐朽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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