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强一直目光火辣地盯着林慧的脸，林慧不敢看他，林慧害怕和他目光相对，就会引起他动人的情话。她心乱如麻。她有点喜欢上他了，可是沈冰呢，他们之间是怎么回事？自己必须保持冷静啊。还有明海，如果辜负了他，自己心里也很难开心。
肖强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林慧：“这是我叔叔给你的奖金，他很欣赏你。”林慧有点怀疑地看着肖强，摇摇头：“我什么都没做，别对我这么好。”肖强把信封放在桌子上，给林慧倒了些红酒，然后端起递到林慧手里：“来，我们喝一杯。”
林慧喝了一大口，林慧对这种没有一点好味道的东西没什么好感，林慧只是希望靠它把心里的烦恼暂时忘记掉，能够把林慧平时没勇气说出的话说出来。林慧的头有点发飘。她说：“肖强，我知道你要和我说什么，”“你怎么会知道？”肖强笑着说，“那你说说看。”
林慧说：“肖强，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是同情吗？我不需要。我知道自己出身低微，可是，我的感情是和家庭无关的，别人的同情只会伤害我的自尊，我宁愿一个人苦着，至少这样我能瞧得起自己！”肖强惊讶地看着林慧，他抓住林慧的手，林慧的手本能地抖了一下，他攥的更紧了。肖强动情地说：“林慧，相信我，我知道对于男人来说‘爱’这个字是不能轻易说出口的，我会先把这个字珍藏在心里，等到我有勇气有资格说起的时候。可是，我去你家之前，我对你的家境一无所知，我就是忍不住对你的思念。你相信吗，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心里就放不下你了……”
林慧摇摇头：“可是，你是看沈冰去的啊，你们——”林慧说不下去了，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肖强说：“我今晚就是要讲讲我和沈冰的故事，相信我好吗？”
林慧点点头。
肖强说：“不错，正像你猜测的那样，我和沈冰曾经谈过恋爱，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我们是经人介绍认识的。沈冰的母亲和我的母亲在一个单位工作，她母亲看上了我，我的母亲也很喜欢她，就这样，我们一认识，目标就很明确——恋爱！沈冰本来是个外向的女孩，可是，我感觉她在我面前却很矜持——也许因为我比她大五岁吧。我也是小心奕奕和她来往。你相信吗，有时候，在别人眼里的所谓天生一对也许并不合适，人们只是从外表去判断，可感情属于内心的体验，喜欢不喜欢只有当事人最清楚。我们在双方家长关心下相处了几个月，既然大家都说我们合适，我们就没有理由不在一起。我们也有过拥抱、亲吻，也许这样发展下去，我们也会培养起感情，我们也会结婚，平静地度过此生。这一切直到我的表弟范伟见到沈冰后，都发生了变化。有一天，沈冰来我家，我正好出去办事，我表弟也来了。等我回来时，他们正在客厅里有说有笑。沈冰如此灿烂的笑容我是第一次见到。我这才发现，一头长发的表弟很英俊，他刚刚大学毕业，很多才多艺。他弹一手好吉他，还自己写歌，他写的歌我都会唱。”
说到这里，肖强痛苦地叹了口气，喝了口酒。林慧问：“当时，你心里很难受吗？”
肖强说：“有一些吧。可是我当时眼前忽然一亮，我觉得，表弟和沈冰简直太合适了。我的这种感觉别人不会理解，我自己起初也纳闷，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想，后来我明白，我根本没有全身心地爱过沈冰。我就像个孩子，在完成家长留下的功课一样。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我也许要失去沈冰了！后来，倒是沈冰先疏远我了。我和表弟单独深谈了一次，表弟坦白地告诉我，他的确对沈冰一见钟情。后来，他俩真的好起来了。我的母亲开始很生沈冰和表弟的气，后来，我对母亲解释说是我不爱沈冰的。
“自从沈冰和表弟恋爱后，她简直变了一个人，变得更加活泼爱笑了。他俩天天见面，一起上街，一起旅行，表弟为沈冰写了好几首歌曲，两个人还自己录了磁带，我就有一盘，歌曲很好听，真的，我当时都相信，表弟会成为成功的音乐人的，他俩简直是金童玉女，两个人相好得让我羡慕极了。可是，一年后，表弟却出事了！”
林慧的心收紧了：“出什么事了？”
肖强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很不情愿说下去，良久，他说：“表弟毕业后也在我叔叔的集团工作。他出差来滨海市，那晚，他十分高兴，我们在外面喝了很多酒，然后我们回酒店，结果，出了车祸。表弟他被撞成重伤，成了植物人！”
林慧也沉默了，原来沈冰也很不幸啊。
肖强眼睛湿润了：“我犯下了永远无法让沈冰原谅的错误，你知道吗，当时开车的就是我啊！那时候，他俩已经装修好了新房，还有一个月就举行婚礼了。表弟在滨海市刚刚为沈冰买好了结婚戒指啊。”
肖强接着说：“沈冰几乎疯了，她下飞机后就一直守在表弟身边，一遍一遍呼唤表弟的名字，整整哭了三天，直到表弟被推进太平间的那一刻。”
说到这里。肖强开始流泪，林慧第一次面对一个哭泣的男人，林慧不知所措，林慧的泪水也流下来了。
“从此，沈冰对我冷淡极了，她开始喜欢白色，以前的沈冰衣着总是很鲜艳的，可自从表弟离开人世，她只喜欢白颜色了！表弟下葬那天，她就是一身洁白的装束，当时，我真恨我自己！这一点你应该了解了吧，为什么她的床单、枕巾都是白色的！后来，她实在太难过了，大连的一切都会让她心痛。她的家境很好，正好有到滨海市进修的机会，她就离开了大连。她的母亲拜托我在滨海市好好照顾沈冰，我答应了。可是过了很久，她才和我说话，她一直误会我，她猜想我在报复，报复表弟把她从我这里夺走。她遭受的打击太大了——也许，出事的是我就好了。后来，我也问自己，为什么死去的不是我啊，出车祸时，那辆肇事的卡车是从侧面撞过来的，我当时连车还没有发动啊！”
说到这里，他们都沉默了。林慧望着窗外夜色浸透的都市，远处象征都市雄性魅力的高层建筑灯光点点，不知道有多少感人的故事在钢筋水泥的建筑里演绎。贫穷的学子，失意的爱人，得意的爆发户，收入菲薄的民工，做着明星梦的美女……还有刚诞生的稚嫩的生命，还有即将逝去的衰老的或年轻的灵魂——总会有一天，他们不会随着城市一道苏醒。每次回家，林慧总会吃惊长辈们如此迅速的衰老。他们就像阳光下的蔬菜转眼就打蔫枯黄了，他们就是年轻人的明天啊。可是，一直以为将会到来的动人的幸福在哪里啊，眼前的一切就是自己的幸福吗？是不是苦寻一世，才发觉真正的幸福就在逝去的岁月里面，在不经意间已经成为无法挽回的记忆了呢。明海现在怎么样了，他一定很伤心吧。
林慧偷偷打量肖强，这个人会给自己带来幸福吗？自己的生活会因为他而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呢？
“你相信吗，林慧，本来我是没有勇气向你表达什么的，是沈冰鼓励我和你交往的。”肖强说，“在这以前，我根本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可是，你给了我难忘的第一面后，我忽然觉得，我苦苦等待的那个人就在眼前。”
林慧狐疑地望着肖强，一下子听到这么多事情，林慧真有点消化不了。
“记得我第一次请你吃饭吗，那也是沈冰鼓励的，她是个善良的女孩。那天她故意表现得很高兴，我明白她的心思，她只是希望我的心情从此轻松起来……”肖强说。
六
林慧再见到沈冰时，是快开学的前一天。
那时候，肖强正忙碌于一个投资的项目。肖强告诉林慧，他想投资在林慧家乡那个小渔村投资一个娱乐城，搞海上旅游、地热温泉洗浴和高档海鲜美食。他的计划连林慧听了都很兴奋，如果投资成功，能够吸引滨海市以及北京客人的话，对家乡的渔民来说，应该是件好事，毕竟，靠日益枯竭的大海生存已经没有什么保障了。只是投资的资金要近百万，肖强是瞒着他叔叔自己搞，林慧没有问他自己到底有多少钱，林慧对经商一无所知，但是林慧也没有理由发表意见。
沈冰走进宿舍时，林慧正在床上午睡。她的头发上身上全是雪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