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小同和小卿、月月同校不同班。三人时常在学校里碰面,点头打个招呼,或是随便说上两句,比如最近作业很多啊之类的,客客气气。
小同没有特别要好的女朋友,班上那些住校的女生都有自己的圈子,基本上以寝室为单位,卧谈会让她们的感情牢不可破。像小同这样走读的女生,要好的朋友大概也就是同桌了。小同的同桌是一个内向的女生,成绩不大灵光,上课极其认真,不许别人和她说任何话,下了课就趴在桌子上做题目,似乎有做不完的题目。小同除了必要的一些话,比如什么时候测验、包干区的活什么时候去干等等,几乎不和她做任何交流。
渐渐的,就有人开始在背后说小同性格孤僻了。她不参加任何人的生日party,她不和别人聊天,老师讲了一个笑话,全班同学都笑了,只有她紧绷着脸,她总是最晚一个进教室,最先理好书包回家,这些都成了她性格孤僻的凭证。小同并不理会这些,嘴巴长在人家身上,能怎么样呢?有一次,坐在隔壁的男生小心翼翼问她借了修正液,她顺手就拿给他了,却听到那个男生激动万分地压着嗓子对身边的人说:“她居然借给我修正液了。”那样的口气,小同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他们认定她是一个孤僻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向她开口的。后来,那个男生没再问她借过修正液。
班主任找过小同谈话,说一个人身在集体中,要和周围的人搞好关系,一个没有朋友的人是孤独的,对身心的健康发展很不利。班主任说话的腔调,小同很不喜欢,可她还是点点头说:“知道了,老师。”并虚心接受班主任的建议,把她当作自己的大朋友,有什么心里话可以找她说,要是不方便说,可以通过书信的方式。说到书信,小同的心被看不见的针扎了一下,虽然没有流血,却一丝丝地疼。
从班主任的办公室里走出来,天黑了,路灯把人的影子拉得变形了,夜风吹在身上有些寒意。小同看见前面两个人的背影,她们正在讨论着什么,手挽着手,咬着耳朵,欢笑声一阵接着一阵传来。是小卿和月月。她们虽然不在一个班,但每天还是结伴回家,谁放学早谁就在图书馆等。同学们都说,这两人要好得就像连体婴儿。
是沙子进了眼睛还是什么,小同的眼睛酸酸的,夜幕下,一颗眼泪寂静无声落在校园里。
三
高二有成人仪式,成人仪式那天是小卿的生日。小同对这个日子记得很牢,三年前的这个日子,她给小卿送过一张卡片,卡片上写着“最好的知己”。
本来想偷偷准备一张卡片塞到小卿她们班的信箱里的。却没想到,在成人仪式的前一天,接到小卿的电话,说成人仪式结束后她请几个朋友去吃饭,问小同愿不愿意参加。小同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等这天,已经很久了,几乎快失去信心了。
隆重而模式化的成人仪式结束后,小同来到了小卿约定的面包房。发现小卿和月月已经坐在里面等她了。原来,小卿只请了她和月月。她们各自买了一小杯牛奶和一块小蛋糕,坐在靠窗的位置聊天。面包店的阿姨人很好,一直没有催她们,她们就从下午一点聊到晚上六点。聊些什么呢?无非是电视剧、明星、班上的男生和学校里的变态老师。像很熟的老朋友一样,一点都不尴尬,笑的时候可以很大声,兴起时还会拍桌子。
小同至今都觉得那天的傍晚,夕阳特别美丽,两年来,她第一次在路上放声高唱。如果可以,她甚至想来个腾空翻。
后来,小同和小卿、月月成了很好很好的朋友,经常出去逛街,看到漂亮的头绳,每人买一根,肯德基新推出来的品种,她们都会约好一起去吃,学校安排看包场电影,她们想方设法把座位调在一起,谁搞到复习资料,一定会帮另两人复印好。月月是一个很爽快的女生,说话、做事都很干脆,就是有点小迷糊,常常会弄伤自己,额头上常贴着邦迪,手臂上则更是乌青块不断。小同和月月太不同了,她心思细腻,多愁善感,喜欢生闷气。看着月月新伤不断,却依然整天把笑容挂在脸上,小同心想,难怪小卿会那么喜欢月月。
小同没有问过小卿当年为什么突然会和月月走在一起,没有这份勇气,更何况,都已经成为过去了。小同只想,好好地,和小卿、月月做最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