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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013玄昊当年

听过这两个人所见经历,我也不由一阵后怕,感情这世上还有这种诡异的怪物存在?

可能是看出了我们三个一脸的担忧,玄昊不由微微一笑,一边继续向前走,一边算是开解地讲述起了他当年学艺的经过……

玄昊本来姓钟,家住在十方峪——作为一个大山深处的山区小镇,那里从来就没有什么可以予以谋生的手段,哪怕唯一可以种植作物的山间那片坡地也在最近被划作了军事禁区。作为补偿,驻防部队和地方上索性把配属军工厂也建在了这里,甚至还在当地准备招收大批的青壮年入厂作为一线工人编制,所以几乎所有十方峪农户的年青劳力都走了这条路,以至于最后在这个特殊环境下,十方峪作为一个成功由农转非的例子,居然很是让省市县各级领导唏嘘感叹了不短时间。

钟玄昊乳名小元,别看一张娃娃脸个子不高,好像不满16岁似的,其实他可是已经27、8的大小伙子了!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十方峪子弟,他原本也应该是像其他人一样,在厂子弟学校上学,然后读完小学初中技校,直到进厂上班的。

但是在他十四岁的时候,一场意外事故让他那个原本每天只会喝酒打老婆的爹,意外变成了建厂十几年来首个死在工作岗位上的劳动标兵;以至于在厂里慎重考虑和一家人强烈要求之下,他作为特例提前顶岗——成了一名光荣的机修学徒工。

话说小钟同学其实对于老头子的下场并没有多伤感,因为在从小到大,他也和性情软弱的老娘一样,让那个混蛋老子把他们当牛做马的使唤不说,还时不时要挨顿打的。所以,那天当知道他爹夜班被天车上掉下来的钢板压扁时,小钟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知道了就继续上学去了。

当时给他家报信儿的小魏,是小钟现在厂里的机修师父。

据他说,当时一早是个天,天上一个劲打雷打闪。可就这样,钟玄昊临上学了,居然还到街口买了两只猪蹄当着哭哭啼啼的一家人大吃了一顿才走的,把周围的邻居都给看傻了,连他也不知道这个钟玄昊他哪来那么好的胃口?

其实知道内情的熟人都明白,就在小钟他爹临死前一天,因为钟玄昊没给他那个死鬼老爹准备好下酒菜,这个不满十四的孩子被吊起来整整挨了一晚上的打。

这个孩子纯粹是为了解恨来着。

……

要说钟玄昊的古怪远不止如此,打他出生的日子口就正赶上是农历七月十四半夜十二点,生下来的时候家里却突然停了电,给他接生的张大夫夫妻俩愣是打着手电给把一套手续做完的。那曾想,这个孩子居然一个劲的咯咯乐,当时把在场所有人吓得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到了他三几岁的时候,这孩子居然不知道怎么招惹了一大群夜巴虎(蝙蝠),追着他不放,还是他娘拿着衣服甩了一晚上,才算是了事。

慢慢熬到了他再大点,这个孩子却越长越古怪,小脸整天价绷着不说一脑袋毛成天乱糟糟的,搞得学校老师也瞧着有点瘆的慌,就把他直接安到了最角上的座位那里。

他倒是无所谓,每天上山下河的照玩儿不误,又是个贼大胆儿,口袋里不是菜花蛇就是癞蛤蟆;有几次带到学校去上课不小心给跑了出来,把那个刚毕业没几年的班主任脸蛋儿气得煞白。就因为这个,他后来被老师罚了一天的站,最后还磕磕巴巴地对着全校念了一篇五百字的检查才过关。

……

他爷爷叫钟四会,早年就是镇上的先生,后来闹运动给戴上了封建残余的帽子。好在他爹钟爱国是红小将里的带头人,带着小弟兄们大闹革委会,把正和寡妇搞破鞋的王主任堵了个正着,一番讨价还价顺顺利利把钟爷爷给接回了家,总算是没吃了多大亏。可即便是这样,钟四会也还是上山上和燕老道搭了伙,一住就是十几年。(解释一下,玄昊是个老生子,他出生时他爹已经四十来岁了,不过他娘却是刚三十不到,也正为此,钟爱国一直怀疑玄昊是他老婆偷人生的孩子?)

不过钟四会对这个孙子喜欢的紧,时不时就逮着些山鸡野兔的托人送下来,后来干脆趁着放假把钟玄昊接上山了住了两个月,再后来干脆成了惯例,每年都是如此,直到老爷子去世那一天。

钟玄昊打从爷爷去世了就整天混拙蒙愣的样子,家里老子看不顺眼老是挨打,发急了有时候就一溜烟跑到山上和老道就伴儿,偏偏还是个孝顺老娘的脾气秉性,忍不了几天又跑下来,当然免不了依旧是一顿毒打。

当妈的心疼,劝他在老子面前服个软,可他却翻着眼皮说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这会儿老爹死于非命,知道这件事的人背地里悄悄说他闲话,都说是这孩子硬是把他爹给咒死了。

钟玄昊的工资不高,一个月二十九块半,到月中发了钱他把二十五块交家里,手里只留四块半,然后瞅周三休息时便把这些钱都买了些粗粮再带着一些自己腌的咸菜给老道送上去,有时候直到了半夜才回来,也不知道和那个道士有什么话,居然可以聊上一天的光景。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耗了过去,钟玄昊转眼已经长到了十七八岁。

村里的女孩子都要比男孩们早熟一些,有些心里边装着事儿又家境不好的就把眼光放到了小钟的身上。

钟玄昊是厂里的正式工,又有技术,所以倒是有几个对他有些意思的姑娘暗地里托人带话,让他有时间一起到文化宫看个电影啥的。其中一个还是他本家的一个远房亲戚,也姓钟叫小慧,其实算是青梅竹马的玩伴儿,小时候在后边整天拖着鼻涕叫他小元哥来着。

这不,才刚下班,小慧就在路上截住了他。

“小元哥!下班了?”姑娘脸上红扑扑的,自己已经先把头低下来了。

看了看快成了鹌鹑的小慧,钟玄昊嗯了一声点点头问道:“你有啥事?”

“没……没事儿。”

“哦!那我先回去了啊?你忙你的吧。”钟玄昊心里还惦记着家里的煤糕快没了,得赶紧回去再打一些出来。

“哎?你这就走呀!”姑娘有些急了,忙抓住了他的自行车后座。

“你是有事吧?都是亲戚,有啥不好意思,说吧。”钟玄昊笑嘻嘻地说道。

其实他心里已经明白了小慧的心思,刚才就是在逗她。

“那个……那个后天晚上文化宫演新电影《二子开店》,那个……你去看不?”小慧的脸和脖子都成了粉色了,她只觉得两颊烧得心慌。

“去啊!票都买好了,瞧!两张。”钟玄昊把电影票在她面前晃了晃。

“你和婶子一起去?”小慧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不是。”

“那你是已经约了人了?”小慧眼睛里开始有了雾气,话里话外带着一股酸气。

“给!后天晚上七点四十的那一场,别误了!”钟玄昊笑嘻嘻把票塞进了小慧的手里,又把手指在鼻子上使劲闻了闻,冲她一摆手说道:“记着,后天晚上不见不散!”

小慧羞得直跺脚,两只手把脸捂了个结结实实,嘴角已经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小酒窝。

“坏!你真是个大坏蛋!”

旁边路过的几个年青人在一边躲着笑她,捏着鼻子学她说:“小元哥!你真坏!哈哈哈……噢!”

“你们……都是大坏蛋!”小慧实在待不下去了,红着脸嘟囔了一句,就飞快地跑回家去了。

“小元哥,有一下!”几个小兄弟朝钟玄昊竖起了大拇指。

“边儿玩儿去!”钟玄昊掏出烟来甩了几支过去,接着蹬着自行车回家了。

钟玄昊家和厂里离得很近,住的是成排列的平房,因为大多十五六间成排成列,当地人形象的称之为中十六或是西十六等等。他的家在中四户,老爹死后,厂里派人给重新翻建了一遍,所以在周围家属区里算是较新的样子。

进门和老妈打了个招呼,钟玄昊匆匆开始和煤泥打煤糕。在过去担水劈柴打煤糕的工作大多是男人在干,作为一个早早担起家庭重担的小当家人,钟玄昊的手艺算是不赖,等到吃晚饭的时间,他已经在门口晾了百来块儿了。

“元子,吃饭了!”钟玄昊的母亲苏月娥一边用围裙擦手一边出门招呼。

时年正是月娥四十一岁,和钟爱国结婚十几年,这个柔弱贤惠的女人吃尽了苦头落下满身毛病,以至于岁月催长早生华发,看上去仿佛是五十许的模样。

“得嘞!这就回。”

钟玄昊拍拍手上的煤灰渣子,忽然皱着眉头指指老娘的单夹袄。“妈!你怎么又没穿毛衣?跟你说这几天风大,可别把腰疼病又给勾出来了。”

“我给拆了线,正打算给你打上件衫子呢?线不够,这不我就给拼上了。”月娥感觉有点理短,小声说道。

“诶!我一个大小伙子怕什么?毛衣可是人家小慧给你打得,你这人……可真是的。”钟玄昊撇撇嘴,顺手把搭在凳子上的劳动布工作服给老娘披在身上。

“妈这身体妈清楚,有你隔三差五管你刘爷爷那里取回来的草药喝着,这两年都没再害过毛病了。”月娥看见儿子满头大汗,怜惜地给擦了擦,又把工作服给孩子围在了身上。

“对了,你把电影票给了小慧没有?别给忘了,妈瞧着你俩一直蛮合适的,就是你这孩子成天价不着调,可别让人家给跑了,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两个人一边往家里走,月娥一边唠叨钟玄昊。

“你看你,说着说着怎么又拐到我俩身上了?早跟你讲过,是我的就是我的,怎么着也跑不了;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怎么抓也抓不住。随缘呗……”钟玄昊心里暗笑,嘴上却一本正经地说。

“你就是有张嘴会哄人!真要和小慧丫头给黄了,你上山和你师傅作伴儿当老道去!”

“你还别说,师傅还真说过我挺有悟性的,说不定这事还真有门儿?”钟玄昊故意绷着脸说道。

“一边去!那还得了?妈还指着你给养老呢。”月娥笑骂着抬手轻轻打了两下钟玄昊的后背。

说是打,不如说是给顺手拍了拍土才对。

两个人打打闹闹进了家,房间不大,是个里外套三间,外间吃饭待客,左右里间屋分别是母子俩的卧房。这是厂里的设计,很适合两代人一起住的格局。

中午吃的是面条,浇了西红柿卤子,喷鼻香!

……

转眼又过了一天,钟玄昊这会儿正收拾手上的家伙式儿,打算下班,师父老魏走了过来。老魏叫魏关林,是个好手艺的机修师傅,年纪其实也才三十多,但是既然已经是有儿有女成了家,自然也就从小魏被人叫成了老魏。

粗大的手指搔搔头,魏关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元子,你大嫂说让你来家里吃饭,二小子今儿过满月,你看……”

“那还有啥说的,下班我接上我妈和小慧一起过去!”钟玄昊立马站起来痛快地打了包票。

那个年月,孩子满月是大事,叫人吃饭也是隐晦地收礼钱的暗示。虽然家里手头不富裕,但是就冲老魏和钟玄昊的关系,挤一挤手里的开销也要给师父把面子挣足了,这是作为徒弟的一片孝心也是应该有的情份。

……

小慧已经在厂门口等上了,她技校还没毕业,不过眼下已经到了实习期,学校管的不严。

远远看到师徒两个出来,小慧高兴地招招手。

“元子哥,这儿!”

钟玄昊几步过来把小慧的手一牵,扭头冲着师父说道:“瞧!咋样?不给咱师父丢人吧?”

小慧立刻涨了个大红脸,低着头小声埋怨:“讨厌啦!”

老魏笑呵呵拍拍徒弟的肩膀说道:“那可不,小慧今天可是真漂亮!”

为了和心上人约会,小慧在家可是仔仔细细打扮一通才过来的。

她的个子本来就不低,大概有一米六几,穿上粉色的连衣裙和高跟鞋再披上围肩,人更显得苗条高挑。又刻意把乌黑头发梳了个马尾,露出了粉白娇嫩的一张小脸蛋,大眼睛忽闪闪地格外动人。

“小慧,咱先回家一趟。接上我妈,今天师父家孩子过满月请客,咱们娘仨一起去!”钟玄昊一边说,一边悄悄眨了眨眼睛暗示。

“嗯……”

说实话,小慧觉得没看成电影挺可惜的,不过转念一想,钟玄昊愿意带着自己和老娘一起去串门子,这本来就是一种正式态度对外的宣告,不由又感到有些欢喜和害羞,所以就这样羞答答地低着头让钟玄昊骑车子带回了家。

“妈!小慧来了。”

“哎,怎么你们没去看电影呀?”苏月娥正带着眼镜打毛衣,闻声抬头半带着些诧异地问。

“师父家小子满月,请咱们一起到家里吃饭,我们就先回来了。”

“那敢情……我一会儿回屋换换衣服。小慧,快过来!你先坐婶子这里来,渴了吧?元子!快去倒水拿苹果去。”苏月娥对做客的事情不置可否,反倒一脸欢喜的把小慧拉到了床边坐下来,忙不迭地指挥儿子去倒水拿水果过来。

拉着小慧的小手,月娥心里一个劲地念佛:“老天爷保佑!这么漂亮的儿媳妇,说什么也不能放走了……”

这个未来儿媳妇人选在她心目中已经占了很重的位置,要按她的意思,恨不得马上就把两个孩子的事情给定下来。

“丫头,你们的事情跟你爹说了没?”

小慧没提防未来婆婆的性子这么急,有些意外但同时十分欢喜,没想到能够让老人这么满意?她已经可以预见到未来的幸福日子了。

“前天和他们老两口说了一句,我爹让我自己拿主意。”

小慧的话半真半假,其实她爹钟老实和她娘李改琴一向把她当成了心头肉,哪舍得让她嫁给钟玄昊这么个黑小子。可挡不住小慧主意太正,连哭带闹的;老两口琢磨着钟玄昊好歹是个正式工,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不错,被姑娘磨了一晚上也就默许了两个人先处处看看。

小慧其实是看中了钟玄昊天生一副侠义心肠。很多人都不太清楚,钟玄昊从小就已经让刘老道打下了基础,十几年如一日,他早就有着一身好功夫。早先又随着爷爷学了一套打卦问阴阳降妖捉怪的本事,只不过这件事只有有数的几个人知道罢了……

连小慧在内,有不少人其实都受过钟玄昊的恩惠,比如当年钟爱国的横死,就是厂里钻进来个黄仙儿暗地里做的祟。

工人们都接受了厂里的党政教育,对于那些四害以及蛇虫鼠蚁历来都是以打扫干净,除恶务尽为方针,却在无意中打死了一窝黄鼠狼而招来了当家黄仙儿的报复。

这个东西是个积年的老家伙,最擅长掏洞打穴,又有着一副好牙口,天车上的缆绳就是被它用了一晚上给啃断了大半,针对的就是当时头一个出手杀它全家老小的钟爱国。

得手了又打算去祸害钟家一门老小和当时无意中看到它露头的小慧等几个同学,没想到被钟玄昊出门正好撞了个正着,着实和这个老黄皮子恶斗了一场。说实话,如果不是钟玄昊,恐怕连钟家周围几户也得莫名其妙塌了房子,落个死伤的场面。

她当时还记得钟玄昊穿房跃脊,持符令只手降妖的样子。翻掌间天空乌云密布五雷震动,那个狼狗一般大的黄鼠狼被烧成了一把黑灰,随之而来劲风吹动校服和满头黄发,被街上路灯映着满身华彩,简直就好像西游记里的神兵神将一样威风。

想到这里,她的脸不由得又红了起来……

小慧在钟家没有等了太长时间,苏月娥打点好了该带的东西。两个人也不敢太耽搁,忙出门看钟玄昊回来了没有。

过去没有手机就是这么不方便,如果人不在跟前,可以说几乎没有办法联络,除了被动等着就是四处跑去找人打听,运气好了还许碰上,运气不好往往就走两岔了。

可也巧,出门正遇到钟玄昊提溜着两袋子苹果回来,苏月娥不高兴地埋怨他道:“玄昊,怎么这么慢?”

“妈,你是不知道,街口的那家水果摊子今天没开门,我可是小跑了两条街才挑了这么两袋子富士红。”钟玄昊亮了亮手里的袋子,沉甸甸的估么着也得有个十七八斤上下。

苏月娥有点儿心疼,可当着小慧又放不下面子,咬着牙把苹果归拢归拢,分成一大一小两包,把大包的递给钟玄昊拿着,小包塞给了小慧。

“丫头,这个是你吃的,一会儿路过你家,你先搁回去。”

小慧不吭不哈地把袋子又塞在了钟玄昊手里,低声细语道:“婶子,还是让我哥把果子放家里吧,等咱们从师父家回来了一起吃好了。”

钟玄昊悄悄给小慧挑了挑大拇指,忙接口说:“妈,还是小慧想的周到,我先把苹果搁回去,你们等我一下就回来,别走啊!”

苏月娥赶紧把那袋子大包的接到手上,然后推了儿子一把:“快去快回。跑上,赶紧着点!”

“哎!”

钟玄昊一溜烟跑着回去了。

苏月娥扭过头歉意地一笑:“看这孩子!咱们再等等?”

“嗯。”

……

老魏家住在东十六四排,门前一株老槐树的就是。眼下正是宾客云集的当口,远远看见钟玄昊一家人,老魏忙迎了上去。

“玄昊,嫂子你和小慧都来了?快!里边请。”

魏家门边上斜放着桌椅,工会宣传干事小付正摊着几张红纸,用毛笔一笔一划地给主家记着账。钟玄昊带着小慧走过去,从怀里掏出一百块钱,笑呵呵地说道:“付旭,麻烦给记一下,这是我们一家的。”

小付撩了一下眼皮,故意问道:“玄昊哥,不对吧?你和小慧啥时候办的?咋没通知我们一声呀……”

“少来这套!你个机灵人不知道咋回事?快点儿,麻溜地给记上。”钟玄昊也有点儿脸红,连忙掏出烟来塞住了他的嘴,一边笑骂道。

“这是算喜烟了?先攒着……”

付旭把烟夹到了耳朵上,在红纸上工工整整地写下了一行小楷:“钟玄昊,钟小慧,苏月娥一家合计上礼一百元整。”

小慧招呼苏月娥进里屋去看看孩子,钟玄昊则饶有兴趣地拍了拍门前的大槐树,扭头问一边的付旭:“这树都有好几十年了吧?”

“那可不,家属院没盖的时候就在了,据说快有百十来年了……”

“是呀!”

钟玄昊看看虬状的树根一直延伸到魏家门口,估计再不处理就快把房子拱坏了。于是指着那支树根对小付说道:“回头你忙完了晚些走好不好?打个帮手。我意思咱们帮忙魏师傅把那条树根给锯了再回家。”

“嗯,是得处理一下,还是你想的够周到。”小付看看,确实应该是马上处理一下的,放任它就这么长下去,说不来很快就把魏家的墙也得拱塌了。

正说着,老魏从人堆里挤了过来。

房子不大,根本容不了那么多人,所以干脆在靠东的一侧备下了流水席。

所谓流水席,就是请了四邻亲戚帮忙做饭招呼安排着上人入席,随到随吃——那年月没有什么专业的团队,婚丧嫁娶满月周岁一类,基本都是朋友亲戚邻居来打帮着招呼,不像现在人情淡薄的。

老魏的人缘不错,又是喜得贵子,一帮同事朋友们都纷纷敬酒。连着几圈下来,饶是他酒量不错,也挡不住败下阵来——实在是群众们太热情了!

老魏是找徒弟来挡酒的,别看钟玄昊平时不动酒杯,可是熟悉他的都有数,这小子压根就是个酒篓子——干喝不醉!

在他而言,酒这个东西不管度数多高也不过是白开水,上茅房一泡尿就解决了。

曾有人不服气,在酒桌子上故意使坏,一圈人轮流转着给钟玄昊敬酒;哪想到这个人一口气干了六圈下来脸都不红,反倒把一桌子人喝趴下好几个。

所以,老魏在危难之际马上想起了这个徒弟——有事弟子服其劳嘛。

“玄昊,快和师父走,一桌子人跟我打三关,实在是顶不住了!”

打三关是这帮酒徒定的规矩,即客人喝一杯主人喝三杯,往往都是酒桌上起哄架秧子常用的伎俩。

“师父,你这门口的树根可该锯了啊?要不……你看看墙都快给拱塌了!”钟玄昊没接茬,反倒一本正经地给老魏建议。

“嗨!没事儿。先把那帮小子们打发了才是正经的……走走!快跟我过去。哦!对了,付旭你辛苦一下,等等看没人过来了也赶紧过来吧?”老魏和小付是连襟儿,他俩老婆是亲姊妹感情不错,所以压根就没像别人那么多讲究。

“姐夫,你忙你的去……我这儿马上就好。”小付看看表已经七点多了,估么着再有人也不会来了,于是随口答应道。

……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钟玄昊还好,老魏小付早就被喝倒了。

所以,原先计划和这连襟俩个把树根隐患挖掉的打算就放到了第二天——明天周三,厂里公定休息日。

要说在早先些年,那时候没什么冬令时夏令时。上下班是8点到五点半,一周休息一次都是在周三那一天。

一大早上,钟玄昊叼着一个油饼出了门,骑着自行车直奔师父家。

一路上风驰电掣,眨眼功夫就到了,可一进胡同口就听到了撕心裂肺地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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