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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回家路上 (上)

通往J市的路上。

这条平时就很少有车经过的公路现在显得更加的寂静,让人有一种永远都走不到尽头的担忧。

卫千双眉头紧皱,她已经走了好几个小时了,太阳已经西斜,但是她还是连J市的影子都没看到。从村子回到J市的公路只有这一条,所以她倒是不怕自己走错,但是照这个速度来看,想要今天之内到家是不可能得了。她的方向感和距离感虽然不好,但是记性还是不错的,公路两边都是千篇一律的稻田和行道树,离她记忆中的J市市郊都不知道还有多远,而她的家则在市中心,所以最好的情况是今天日落之内能够走到市郊找个地方住下来。

再难熬的时间在焦急的心情和胡思乱想之下都会过得飞快,落日最后一点余晖泯灭之前,卫千双决定在一个加油站里落脚休息一夜——她还是没能在天黑前走到J市。

加油站规模不大,除了四台终端之外只有一个小平房的超市。小超市亮着灯,却不见加油站的工作人员,这让卫千双心里一寒。

她从村子走到这里的一路上可以看到地震的影响越来越小,想来J市并没有遭遇地震,这让担心父母的卫千双安心不少,还期望丧尸只在村子附近出现。不过照现在的情形来看,情况并没有她想的那么乐观。

卫千双从空间里拿出之前的铁锹——这是她现在仅有的趁手的武器——放缓了脚步慢慢向加油站靠近。

公路上的路灯已经亮起,再加上小超市的灯光,加油站真正黑暗的死角只有平房转过去的墙角。

随着她缓慢的靠近,卫千双听到了几道啃食的声音和粗重的喘息。她现在还不能通过声音判断数量,但是按照加油站的人员配置,再加上这里没有停放任何车辆,卫千双初步估计丧尸数量应该不超过四个,最大的可能是两到三个——有一至两人正在扮演食物的角色。

卫千双离得足够近时,啃食声就停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脚步拖动的沉重声音,这些丧尸应该闻到她身上的味道了。

卫千双深吸一口气,血腥气伴随着略微腐败的味道让她鼓起勇气。

要么,战斗;要么,死!

这一路她都在胡思乱想,但是却不是想些没用的东西,而是想今后的路该如何。那时她心里还有些侥幸,但是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丧尸打破了她最后一点奢望。

举起铁锹挥向前方丧尸仅剩一半血肉的脑袋,她还有爸爸妈妈等着她!

一脚踹开右边凑上来的丧尸,她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活在爸妈的庇护之下!

一锹削向丧尸的脖子,这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和平的世界了!

扔掉不堪重负的铁锹,捡起锹头,跑上前用力砸断丧尸的脊椎,她必须要变强!

卫千双冷静而又疯狂地解决三只丧尸,走到拐角处果然发现了第四个穿着相同制服的尸体,不过已经被吃得只剩零散的碎肉了。

她忽然觉得非常疲惫,强拖着身子走到小超市里关了灯。仿佛用光了最后一分力气,卫千双跌坐在收银柜台后面,双手抱膝把自己蜷缩成胎儿的姿势,好像这样可以让自己更加安全一般。

她茫然地看着空洞黑暗的超市内部,连脑子都完全放空,不动也不思考,就这么呆呆地坐着。

这一天一夜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有很多她以为一辈子都不会遇到的灾难发生,还有很多离奇到让她觉得不现实的事情也一起接踵而来,再加上一整天的战斗和赶路,她现在没有精力去细想,也不敢细想。

这个世界到底变成什么模样了啊!

对未来的恐惧让卫千双心底的懦弱争相涌出,她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坚强的人,只是平时掩饰的好。但是用强势去掩饰懦弱,只会让懦弱在暗不见光的地方慢慢滋长,最终还是会露馅的。

就如同此时的黑暗和静默,不再向以往一样带给她安全感和宁静,而是无限的恐惧与无所适从。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像过去无数个平静的夜晚一样,卫千双在无声的哭泣,用泪水洗刷她对自己懦弱的耻辱。

未来到底会如何,她能不能坚持的下去,她能很好的保护父母么?

想到爸爸妈妈,卫千双终于在迷茫中找到了一丝坚定。

她的爸爸妈妈,她最爱的家人,这个世界上唯一会无条件对她好、纵容她、保护她的人!

她一定要坚强!就算以前的自己是懦弱的,那以后也一定要坚强起来!绝对不能在这里就倒下!绝对不能在第二天就动摇!绝对不能在不确定父母生死的情况下就放弃!

就像是破土发芽的种子,那一声清脆的裂响,代表的是新生!

在好多好多年后,在已经远离地球的星际大时代,没有人会想到人人称颂感激的生命之光、星际人类之母卫千双当初会如此的脆弱,瑟缩在这个小小的加油站超市里发抖,连放声大哭都不敢地无声地流着泪水;也不会有人相信他们的生命之光是在这个繁星满天的夜晚,这个湮灭在后来无数更加黑暗的夜晚里的晚上,首次点亮了她以后如烈日般耀眼的光芒!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的卫千双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胆小鬼。

哭泣是一种很好的发泄,也是一种非常浪费体力的行为。本来就极度疲惫的卫千双在大哭一场之后终于抵不过睡意,就这么靠着墙角睡了过去,她需要足够的体力来迎接明天的朝阳。

———我是第一次出现的讨厌的分割线———

清晨的阳光透过小超市的窗子照到卫千双的脸上,轻柔地把她唤醒。

昨晚的痛哭和一夜的酣睡让卫千双发泄了两天以来的负面情绪,醒来的她只觉得心里舒服多了,回家见父母的心情也更加的急切。

整装待发的卫千双没放过小超市的任何东西,外面的汽油也全都进了她现在还暗无天日的空间。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她简单吃了一个面包算作早餐,就再次踏上了回家的路。

这次没走超过一个小时,卫千双就见到了J市的收费站,这让她非常的开心,因为到了市里就可以找辆车开了。

这一路上卫千双都很疑惑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她这一路都没见到一个活人,甚至连一辆逃出J市的车都没有?

在她的认知中,发生了这样的灾难,正常来说第一反应应该是逃离人口密集的城市,就算第一天人们没反应过来,第二天也应该能遇到逃难的车辆。

可事实上卫千双的想法有时很另类,和大多数人也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她并不清楚的是第一波全球性灾难是在4月1日的零点发生的,但是J市的地理位置实在是不错,以前就基本上没有过自然灾害,这次自然也逃过一劫,所以沉睡中的J市人并不知道夜晚时发生了什么。而丧尸的出现则是在第二天的上午八点,就是她第一次见到邻居家女孩站起来的时候。

人多少都有一点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所以在人们发现可怕的怪物时,第一反应并不是跑到人少的地方,而是呆在人多且自己足够熟悉的地方,所以大多数人的第一选择不是出城,是回家。

现在只是末世第二天,人们的希望还没有破灭,还有很多人在等待救援。在还没确定情况时,或者说除非到了不得不离开的地步,大部分人是不会选择离开自己的家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的。而且卫千双走的这条公路的方向实在是荒凉,一直向村子的方向开的话,过了村子还要七八个小时才能到下一个又有乡镇的地方,路上全是田地。平时一天都不一定过一辆车,更不要说这个时候,就算有人想逃命想来也不会选这条路。

这里就可以体现卫千双的另一个比较难得的优点了——她足够的理智。不管是极度恐惧或是情绪非常激动,她始终是理智的。只是大部分时间她愿意放纵自己情绪化,但并不代表她不知道最佳的选择是什么。

在她生命的前23年里,这种理智让她显得冷漠、不合群、无趣以及与周围的大环境有些格格不入,但是在末世里,这种理智成为了她日后一切正确选择的源头。

进城后和城外显然不一样,卫千双走了大概半个小时之后,脱离了全是公路的景色,进入了有建筑的部分。然后在上路以来首次看到了人影——可惜是腐烂掉肉的。

不过卫千双还是很感谢这位西装革履的丧尸先生的,因为它身边还有一辆开着车门,糊满凝固的血液和碎肉的轿车。卫千双目测这位丧尸先生是在变成丧尸之前开门下车的,所以钥匙应该还在车里或者在丧尸先生身上。

“你好啊先生,是要去出差么?”卫千双一边寻找趁手的武器,一边和向她走来的丧尸问好。没办法,她已经两天没见到活人了,实在是憋坏了,所以即使是和一只吼叫着要吃肉的丧尸她也可以滔滔不绝地说:“看你这身行头不便宜啊,那我待会借用一下你的车你应该没意见吧?”

她弯腰把地上一个有些松动的下水井盖使劲掀开,拖着来到丧尸先生跟前:“嘛,反正一会你就算是不同意也反抗不了了。”话音未落丧尸先生就冲到了跟前,卫千双双手发力把下水井盖整个扔向丧尸先生。

“恶……真是不好意思啊先生。”卫千双看着丧尸先生让人更不忍直视的尸体,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残忍太无理取闹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欢快地奔向丧尸先生的遗产——车门大开的奥迪A8。

“喔喔~看在车子这么好的分上,我就不和你计较脏不脏的问题了~”

打火离合挂档手刹油门,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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