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几日，戮蛊总会出现在凌雪的屋子里。
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姿态，着实让凌雪忍不住多看几眼。戮蛊无比得意，无时无刻不在凌雪面前搔首弄姿，一副不迷死你不罢休的样子。
凌雪写作业，复习功课，戮蛊也安静地坐在一旁。不知何时桌上多出一对玉壶和玉杯，戮蛊修长的手指端起玉杯，一起一落都美好的让人不忍离开眼睛。
自从戮蛊来到这里以后，凌雪的家中总会莫名其妙的多出一些东西。
比如，卧室里精致的原木雕花梳妆台。再比如，桌子上的镂空小香炉，香气清淡，若有若无。
这些不会都是古董吧，也不知道拿去卖了能赚多少钱。
甚至有一天，凌雪早上醒来竟然看到自己的床四周围着一圈蚊帐。她在客厅里找到戮蛊，问他这蚊帐是怎么回事，戮蛊吃惊地看着她。
“这是南海著名的鲛绡帐，你怎么能说是蚊帐。”
凌雪汗颜。
“可是它为什么在我的床上。”
“女子闺房怎能没有纱帐。”
“可是昨晚我睡觉的时候还没有，你肯定偷偷遛进我的卧室了。”
凌雪看看卧室的门，估计也挡不住戮蛊，又对他说，“以后我睡觉的时候不准进我的卧室，谁知道你会不会对我意图不轨。”
戮蛊上下扫了凌雪几眼。
“你觉得我会吗？”
凌雪突然很想把戮蛊从家里赶出去，而且他为什么总是待在我这里。不知道青岚的灵药什么时候失效，到时候要是看不见他也不知道会怎样。
戮蛊说，听了凌雪的形容，那药应该是上成的灵药。质地纯净，色泽鲜亮，药力会持续一月之久。
可是青岚本来说这药能让凌雪忘记那晚的事情，现在不但没有忘记，而且还能看到邪灵。
青岚果然不靠谱。
晚上凌雪做着数学题，听见长衫拖在地上窸窸窣窣的声音。抬头看见戮蛊走进卧室，不一会拿着凌雪的唇彩出来。
“这个颜色粉嫩娇润，我很喜欢。”
凌雪看向他的嘴唇，芭比粉的唇彩涂在戮蛊的嘴上，映衬着他雪白的肤色。
可是这是我的唇彩啊！
“你怎么用我的唇彩！”
凌雪噌地站了起来，走到戮蛊面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唇彩。
“让我用一下又怎么了，何必这么小气。”
说完从袖中抽出一面镜子，照着自己的双唇，顾自欣赏起来。
凌雪气急了，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只唇彩。
“我不要了，送给你。”
把唇彩塞给戮蛊，凌雪重新坐回桌前看书。怎么有这种男人，偷用女生的唇彩，真可气。
第二天，凌雪放学时去商店新买一支唇彩。看了各种颜色之后，最终决定买一支暖橙色。不像大红色那么鲜艳，也不像粉红色那么娇柔，颜色显得温暖又自然。
心情总算好点了，凌雪高兴地回到家，放下书包，进厨房倒了一杯温水。回到卧室就看见戮蛊把魔抓伸向了新买的唇彩。
“别动~”
凌雪慌忙放下水杯，冲过去想夺下唇彩，戮蛊却一把拿起，高举起来。
“另一种颜色吗？让我试试。”
“放开我的唇彩~”
凌雪抓起戮蛊另一只手臂，在他的手腕上狠狠咬下去。
戮蛊疼的嗷嗷叫，一把甩开凌雪，轻揉着被她咬过的地方。
戮蛊被凌雪咬过之后老实多了，总是一副观察的表情看着凌雪，大概没见过女孩子咬人的。
凌雪心想，看他的穿着打扮像是古代人。古代思想那么封建，女孩肯定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原来这种邪灵也是个老古董。
唇彩风波之后，戮蛊似乎也很满意之前那支芭比粉色的唇彩。涂抹了几天之后，对凌雪说。
“我要用眼影，明天给我买回一盒蓝紫色系。”
“自己去。”
凌雪写着作业，头都没有抬。
戮蛊走到凌雪身边，手指轻轻滑过凌雪细白的脸庞。
“你知道的，别人看不见我。”
凌雪慌忙推开戮蛊的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啦，好啦。明天放学给你买回来。”
就这样，凌雪给戮蛊买了一盒蓝紫色系的眼影。回家的路上，凌雪看着那盒眼影，想象着戮蛊涂上之后的样子，简直就是个妖精。
一晚上戮蛊都呆在卧室里没有出来，凌雪写完作业，有点忍不住好奇。
她走进卧室，看见戮蛊正坐在梳妆台前摆弄着什么。
梳妆台上，润肤乳、隔离霜、遮瑕笔甚至还有指甲油都被打开放在那里。凌雪平时不化妆，只涂些遮瑕和隔离。屋子里飘着一股各种化妆品散发出的淡淡的香气。
戮蛊似是听见声响，缓缓地回眸一笑，那一笑，仿佛夹带着从湖边花丛中吹来的风，片片花瓣随风落进凌雪的心里。
在以后的日子里，凌雪觉得她大概再也不会忘记那晚戮蛊的面容。妖娆美丽，却又有夜色下的兰花清幽的气息。
戮蛊告诉凌雪，这世间本有灵气存在，只是常人不曾察觉。
灵气蕴含在万物的变化和流动之中，推动者世界发展。
人们的怨念，自然中的瘴气，汇聚到一定程度之后，机缘巧合之下便会一触即发变为恶灵。恶灵只为杀戮而生，性情残暴，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以致伤人性命或破坏世间平衡。
当然，灵气也不是只有坏作用。自古便有那些凭借个人慧根，加以修炼，最终得以在一定程度上运用和控制灵气的人。
也有万物，凭借天时地利，吸取了世间灵气，以此修炼成精，或者幻化成人。他们拥有人类的思维，可以有意识的控制自己的行为。
戮蛊说，他本是曾经的苗疆蛊王制出的极恶之毒，百年间一度被封存在山洞里。也许是老一代的蛊王死后后继无人，所以他渐渐被人们遗忘。
他吸取了山洞中的阴暗邪恶之气，在一次苗疆地震时，戮蛊从山体的裂缝中钻出。吃掉了山中的精灵，力量大幅提升。从此幻化为男子，四处游荡。
戮蛊看了看凌雪，又说，其实如果我想的话也是可以凝聚出实体的，也就是说平时我以灵体的形式出现在你面前，有必要的话我也能凝聚成实体让别人看见。
“你逗我吗？那时你还说别人看不见你，让我去给你买眼影。”
戮蛊以扇掩面。
“我的相貌如此出众，只怕出去太惹人注意。”
“还有。什么蛊毒，什么邪恶之气，原来你这么危险。”
“那些都是过去。”戮蛊摇着折扇，一副怅然若失的神色。
“你还是从我家出去吧，万一以后惹你不开心把我毒死怎么办。”
戮蛊睁大眼睛看着她。
“我只想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你，你在哪学会的这句话？”
戮蛊轻轻撩起垂在腮边的发丝，邪魅地看着凌雪。
“我可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说着伸出折扇抬起凌雪的下巴。“比如，你的三围。”
“……”
凌雪更坚定了把他赶出去的想法。
在学校的时候，依然在教学楼顶层通向楼顶的门前，凌雪把戮蛊的事情告诉了青岚，当然还少不了吐槽一翻青岚的所谓能让凌雪失忆的灵药。
青岚毫不在意，说那灵药是被你赚到了，哪有人能轻易喝到提炼的那么纯净的灵药。
至于戮蛊，想必也是个空虚寂寞的邪灵。在世间存活了百年，到现在也是百无聊赖。
凌雪想，果然是这样。看戮蛊整日里晃来晃去，一会喝茶一会化妆，也真没见他做过什么正事。
又想起那天青岚看着自己的眼神，在嗅到她身上带有邪灵的气息时充满了警觉。
“呐你还凶巴巴地问我看到了什么，我还以为你要去杀了他。”
“我平时除恶灵已经够辛苦了，不要给我再添麻烦。”
凌雪无语了。
“是你先问我的好不好，不过要是我被戮蛊杀了怎么办，算不算你的过失。”
青岚轻松地一笑。
“这样不是刚好，也不用我担心你会乱说什么。等你死了之后我再去讨伐戮蛊，也算是事半功倍。”
“你……”
凌雪气结。
青岚坏笑地看着她，“戮蛊欺负你了来告诉我喔。”
“你不是要等他杀了我吗？”
凌雪吃惊地看着他。
“我会和他一起欺负你的。”
青岚凑过来，饶有兴致地看着凌雪明显呆滞的表情，伸手捏捏她的脸。
“你是不是该减肥了，脸上都长了五花肉。”
“你，你，泥奏凯~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凌雪说着，转身向楼下走去。
青岚趴在楼梯栏杆上，笑嘻嘻地看着她。
“你会把青霄认作我的，不然你也去告诉他以后再也不想见到我们。”
凌雪顿了顿。
“我能分辨出你们的。”
凌雪感觉自己简直掉进了贼窝，碰见的都是什么妖魔鬼怪。自从那天晚上摔下楼之后，就总是发生奇怪的事。
世界还是自己一直生活着的世界吗？
听说地球上有地球黑洞，掉进地球黑洞就会进入另一个时空中。
也听说世界是由无数的时间轴叠加而成。大概在坠楼的时候自己已经掉进了地球黑洞，这时已经是身处另一个时间轴中，周围的一切看似和以前一样，其实都不是原本的事物了。
凌雪想，大概这已经不是原来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