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民以食为天
最后,还是邻里街坊,帮衬着将叔侄二人抬到医院去。杜月娥没有一刻停止过嚎哭,边走边骂,林想心里烂得像沼泽,却没法反驳。这场灾难,的确是冲着他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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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想的身体底子好,挨得拳脚又不是很多,所以没几天就绑着绷带出院了。倒是林大海,那么壮实的人,经过这出,一下瘦得皮包骨头,医生说,他受了严重的内伤,没有一两年,根本下不得地。
那伙警察,明明打了人,砸了店,还偏偏倒打一耙,说这叔侄两人抗捐拒税,另外还罗织了一大票的罪过:妨碍公务,偷税漏税,殴打警察……
于是,林记杂货铺,最终在所有人怜悯的目光中关门大吉。林大海的婆娘,杜月娥,这下可把林想恨到了骨子里。别说当着面,就是见着影子,也要啐几口,骂一通。
林想将自己这两年勤工俭学,辛辛苦苦攒下的钱,全部交给骂骂咧咧的婶子,给林大海交了医药费。然后,拖着一身伤,一瘸一拐的回了学校。
这一场风波很快就被林大帅锅抛到了脑后,因为他现在面临着一个最大的问题:他,要断粮了!于是乎,周末大早,他就洗簌完毕,饭也没吃,风风火火的就出门了。
昨晚他听人说这几天码头在招工人,管吃管住,工钱也不差,于是她打算去碰碰运气。
不过了,林想的好运最近好像都被猪拱了,跑了几家,都被老板拒绝了。其实也不是对方看他不顺眼,而是这两天,警察局的李副队长放出了风声,若是谁家敢给林想饭吃,那他警察局每天都得上门来照顾照顾。谁也不想请个丧门星上门,于是,林想真的成了人见人厌的倒霉鬼。
接近中午,他的肚子已经开始唱起了空城计。哎,就剩下一家了,不过,那个地址让着实让人纠结不已。手上捏着抄下来的招聘启示,林想犯了难。
“琴棋书画”招聘店员一名,可周末兼职,每月一个大洋。联系地址:铜锣西街2号琴棋书画书画专卖店。联系人:查小姐。
这待遇,对于一穷二白、没有什么工作经验的学生来说,那是相当不错。可是,这铜锣西街不就是上次撞鬼那条古街嘛!
那段记忆已经成了他心尖尖上的一个毒瘤,每每想到此处,林想都觉得脑子抽筋。他真的一辈子都不想再踏上那段青石板的街道。可是,一文钱逼死英雄汉,更何况是林想这类“伪英雄”。
最后,他还是磨磨蹭蹭的出现在了铜锣西街,令他大为诧异的是,这地方,看上去很是眼熟。可不就是上次查小慢的家吗?
雕花木门两边挂着一副龙飞凤舞的对联,右边写着: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左边写着: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中间一块褐色的牌匾,上面刻着“琴棋书画”三个纂体字。
这家小店很安静,墙上挂着好些画卷,门廊上还吊着一排各式各样的毛笔,靠墙的货架上堆满了纸、笔、颜料等各种文具,在最里侧的墙上有一道小门,一块宝蓝色的帘子挡住了门后的空间。
不过,所谓“琴棋书画”,怎么只见到了画呢?其它三样呢?扫视了一圈,林想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一盒铺满灰尘的五子棋、几本泛黄的旧书,还有一个四尺来长的盒子,脏兮兮的。从上面的模糊的图样,可以判断里面装的正是一架古琴。
“这……也算齐备了!”林想对店老板别出心裁的布置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时候,店里没人,收银台上面放着一把算盘,从材质上看,有些年头了,算盘珠子被磨得乌黑发亮。
“有人在吗?”林想喊了一声,没人回答。
“有人在吗?”又没人答应。
“老板!买东西!”他干脆扯着脖子吼了起来。然后,那道帘子动了动,然后,一只白色的大狗从帘子后钻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那头得不太像狗,倒有点像老虎,又有点像狮子,四足比普通的狗要壮实得多,尾巴也不像普通的狗一样卷曲,而是自然下垂着,有点像藏獒,但是却比藏獒的个头还要大得多。
不知道为什么,林想竟然从一条狗的身上,感觉到了莫名的威压,连灵魂也有一种想要拜伏在地的冲动。
陡然间看见一条高80公分以上还没有被铁链拴住的大型犬只,是个人都得脚底发软。林想觉得自己的两条腿就像面条一样软软的,跑路的力气都没了。
“乖狗狗,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他在心头猛念,手心捏了两把汗。可是,这只狗却鸟都不鸟林想一眼,迈着悠闲的步调,从他身旁走过,踱步到了店门口的横廊下,卧下来开始打盹。
虽然被一只狗给无视掉是一件不怎么光彩的事情,但是林想却觉得轻松了不少。正在此时,那宝蓝色的帘子又掀起来,一个小个子女生走了出来。
“查小姐?”
查小慢眉毛一挑,问道:“是你啊?怎会来这儿了呢?不会又撞鬼了吧?”
林想这才想起自己来这里是有正事的,赶忙向查小慢打听到:“学姐,你看见这家店的老板了吗?我是来应聘的”
“你来应聘?”查小慢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红扑扑的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好哇!”
“啊?”以为她没有听清自己的问题,林想又重复了一遍:“学姐,请问你看到这家店的老板没有?”
“我就是老板啊!”
“我是说这家店的老板……额,你是老板?”林想凌乱了,他们年岁相仿,看看人家混得风生水起,自己却是寸步难行,真的是天差地远、云泥之别。
接下来的过程很顺利,查小慢只是简单的问了林想几个问题就录用他了,果然人熟了好办事!
更让他惊喜的是,这位老板大人相当好说话,十分客气的告诉林想今天也算上班,可以计算工资。然后,查小慢又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他要做的工作,比如收货、卖东西、打扫卫生、记账什么的,反正,对于林想来说都是小儿科。
最后,在查小慢的无限热情和林某人不遗余力的虚以委蛇过后,他的兜里多了三个大洋。
用各种阿谀奉承之词把新雇主捧了个喜笑颜开,林想美滋滋的走在回寝室的路上,简直觉得自己的人生终于见到了光明。
回到寝室,胡胖子却非常不给面子的泼了他一盆冷水:资本家的本性就是剥削!查大老板,既然有了笑面虎的风度,肯定也会有周扒皮的气度!
“你丫是羡慕嫉妒恨!”林想倔强的坚持着,心里却打起了小鼓,哪个老板会这么慷慨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