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你们最后是怎么找到哪里的?”坐在病床上的橙舒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身旁的周易。
“说起来多亏了阿紫,她虽然没有跟我们一起出来找你,但是她突然想到了那个跟踪器!就是她去毒贩老巢卧底的时候林队长给她的那个跟踪器,那个东西后来被罗谨搜了去,她看见他顺手放在了自己兜里,所以就想会不会还在他身上……结果竟被她猜着了,我们就这样第二次来到海棠园罗谨的家里,但是找遍了整个房子,就是没有你们俩人的踪影。这时苏卓说他听到地下有声音传上来,大家这才发现了地窖的门,后来发生的你就知道了。”
橙舒的眼眶又红了。匕首挥过来的一刹那,上方的门被人从外撞开,苏卓扑过来挡在她身前,那一刀划过了他的咽喉,他和她一起倒在地上,从他身上喷薄而出的鲜血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包围了她,她的头撞在地上,失去了知觉……再次醒来,已是在医院里。
旁边伸过一只手来抹去她脸上滑落的泪水,病床上,和她并排而坐的人神情恬淡,狭长的丹凤眼流光熠动,嘴唇下意识地微微翕动,好像要说什么。橙舒把手指覆在那薄唇上,摇了摇头,“休息一下,等阿紫他们办手续回来,我们就可以出院了。”
锋利的刀锋划过苏卓的咽喉,割断了他的气管和声带,距离颈动脉只差了那么一点点,所幸抢救及时,他在鬼门关上打了一个转,终于还是回来了,只是再不能说话。好在医生说,以后他可以学习食管发声法,也不是没可能再次开口说话,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从医院出来后,周易送橙舒和苏卓去郊外的沈唐轩休养,阿紫和霄峰却没有一起随行,而是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这里是XX市最大的墓地。
起伏的山坡上种满了松柏,繁茂的绿树掩映中,一个个排列整齐的白色花岗岩墓碑在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光,在这代表着生命的绿色里,刺目的白色却为每个生命的消逝划上生硬的终止符。绿得青翠,白得耀眼,难道就是天地间生命循环往复的画卷?
阿紫牵着霄峰的手拾阶而上,黑色的连衣裙裹着她苗条的身子,让她在洁白的墓碑丛中分外显眼,大大的墨镜遮住了她的眼睛,也挡住了她脸上的表情,只有紧紧抿起的嘴角透露出她此刻复杂的心情。
终于在一个墓碑前停住脚步,阿紫把手中的一束鲜花放在石台上,那上面原本也有一束花,只是过了些时日,已经干枯萎败了。
“谨哥,我来看你了。不过我只来这一次,以后不会再来了。”阿紫小声说道。墓碑上罗谨的照片一如他生前的样子,柔和的笑容里有着运筹帷幄的意气风发,让她怎么也无法把他和挟持橙舒并想要施暴的歹人联系在一起。但事实上,他确实那么做了。在挥刀刺向橙舒却被苏卓挡下之后,他如同一头绝望的野兽,将锋利的匕首转向了自己,用力之大使脖子上致命的伤口入肉达10厘米深,可见他的确对生命再无眷恋。
这起事件随着罗谨的自杀而告终,没有人再去追究什么,警方最后同意罗家自行处理。在罗谨身上的衣服口袋里,他们找到了一张罗谨和罗英的合影,这张照片促使罗英为罗谨修了这个墓地,墓碑上写着“爱子罗谨之墓”,落款是“父:罗英”。如果罗谨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吧,因为他并不是一无所有。
又是盛夏,知了在树上不知疲倦地叫着,站在树荫下的橙舒、霄峰和周易每人手里拿着一张报纸用力扇着,尽管如此,脸上还是不断有汗水冒出来。真搞不懂那两个人,为什么偏偏要选在这个季节来驾校学车本,以前是好说歹说死活不肯学,现在是一天都不肯等,古时候的人性子都这样吗?
“周易,你的健身中心这周六就要开门试营业了,这两天事情多,就不要老往教练场跑了,我可以每天接送他们。”霄峰看了一眼周易那明显消瘦的脸庞,说道。
周易没看他,仍紧盯着在教练场上钻杆的小车,只说了一句,“没关系。再说那也不是‘我的健身中心’,是我和苏卓两人的。”
苏卓受伤使得他的演艺生涯也走到了尽头。这样也好,反正他也不打算再继续对着镜头和不相干的女人搂搂抱抱了,在周易的建议下,他们合伙开了一家健身中心。苏卓还希望能够在健身中心里开班授课,把自己的一身功夫传授下去,对此想法阿紫大表赞同,准备到时候也弄个“教练”来当当。
远远的,场地中的教练车停在路边,苏卓和阿紫下了车,换别的学员开始练车了,他们并排往这边走来。橙舒正笑着向他们挥手,突然脸色一变,大喊道“危险!快闪开……”只见他们身后距离很近的汽车好像失去控制似的向两人直冲过来!
苏卓一伸手,捞起了身旁弯腰系鞋带的阿紫,两个漂亮的起落,已远远离开教练场,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场中的其他人都愣在了那里,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天啊,吓死我了!”橙舒一手拍着胸口,惊魂未定。
周易也小小吃了一吓,不过显然要比橙舒沉得住气,他看着不远处的苏卓和阿紫,忽然笑了,“那时候,如果苏卓赶得及捞住了阿紫,今天的一切就都不存在了!”他像是自言自语。
橙舒和霄峰相视一笑,他们都听明白了。
“缘来,就是如此……”霄峰也好像在自言自语。
“姐姐啊,”阿紫已经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嘴里嚷着,“那个教练笨死了,还不如你教我算了!”
此话一出口,霄峰和周易明显看到橙舒脸上出现两条黑线,不禁放声大笑。
夏日的晴空下,暖风阵阵袭来,不知谁家的茉莉开得正浓,随风送来阵阵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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