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我知道你很有本事。你能带我去找一个人吗?”
继父看了看妈妈才问我:“找谁?”
“刘老汉,一个神经病老头。”
“然然,咱是正常人。找什么神经病。”妈妈劝我。
“我答应过他要回去看他的。我不看他,没有办法安心学习。”
“妈妈只想和你平静地生活。然然,你就不能听一次妈妈的话吗?”
“他是我爸爸。”我说,刘老汉的傻样浮现在我眼前。
继父和母亲对视了一下。我猜他们也已经把我当成神经病了。
“他不是爸爸。”妈妈纠正。
我说:“你也不是我亲妈。”
有时候,我也会想我的亲身父母在哪里?但我不想去找他们。他们是不想要我才抛弃了我,我又何必自讨苦吃。
家里人不带我去找刘老汉,我就不去上学。于是,继父抽了一个空闲的周末开车去了刘老汉的家,那个带给我感动和伤害的地方。
根据我支离破碎的回忆,我们还是找到了刘老汉的家。他的大门是锁着的。我以为他不在家,或者是他已经过世了。我用力敲了几声,又望了望远处赵阿姨那间空着的店铺。这么久了,还是没有人敢住。四周用建筑工地的废铁皮围了起来。
“没人的话,我们就走吧!”妈妈似乎有些害怕这里阴森的气氛。
我狂敲着门。一边敲,一边喊:“爸爸,爸爸。我是宝儿!给宝儿开门啊!”
里面有了动静,是刘老汉来开门了。我激动地握住妈妈的手:“爸爸在家呢!”
妈妈抽脱了我的手:“然然,不要这样。”
刘老汉脚上穿着拖鞋,身上批了件大大的军用棉衣。他颤颤巍巍地开了门。他那布满皱纹的脸上因为欣喜若狂而扭成一片,他摸着我的脸:“宝儿,你终于来看爸爸了!”沧桑的语气听得我心碎。
妈妈和继父不能忍受刘老汉身上的气味,刻意往远处躲着。我则一点一点地往刘老汉的身边靠。刘老汉捏起了我的脸。我把最灿烂的笑脸给他。我要告诉他,别伤心,宝儿还记得他。
老泪纵横的刘老汉硬是把我的脸捏得生疼。爸妈制止了他触碰我,将他推开了。我推开了继父:“你要干什么?为什么欺负他?不知道他是我爸爸吗?”
“爸爸,爸爸,你有那么多爸爸就不要靠我了啊!是谁送你来这里的?是谁一次又一次地为你出面,为你摆平那么多事情?你做事能用点脑子吗?你少在这里给我耍性子了!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我把你当人看,你就是人。我不把你当人看,你连个球都不是。我是看在你妈的面子上,忍着你,让着你。你还没完没了了。”
“你不要骂他了,他是个可怜的孩子。”妈妈拉着继父。
“他可怜是活该,我就不可怜了吗?为了他一个疯狂地举动,开车这么远来这个破地方。看他和一个神经病在这里发神经。”继父拽着妈妈就走:“他也这么大了,让他自生自灭去吧!我们为他做得也够多了。”
“是,我没有要你帮我做那么多事。让我自生自灭就好。”
“可她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呀!”妈妈替我做最后的辩解,“你怎么可以不管他呢!”
刘老汉把我紧紧地搂在怀里:“宝儿这次不走了!不走了!”刘老汉目光呆滞地看着同样发神经的爸妈:“宝儿,告诉爸爸,他们是谁呀?他们干嘛呢?让他们不要生气了!”
刘老汉想把继父和妈妈的手拉在一起,想让他们和好。他不知道,继父和妈妈是和我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