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不少，晓燕的成绩刚好差5分。我知道，这是晓燕故意的，她想试探父亲会不会让她上重点。
赵叔打了晓燕，恨铁不成钢地打。还说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晓燕花钱上重点。说这个结果是晓燕自找的。我给晓燕求情：“赵叔，晓燕是个好孩子。你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装什么装！虚伪的贱人！”
这分明是我当年骂继母的话，现在居然有人用来骂我。骂得好！我更能理解继母了。这也算是对我的惩罚吧。
晓燕哭着跑了，她说她不是亲生的，她要和赵叔断绝关系。
我成了最大的罪人。难道，我天生就是一个克星吗？到哪里就会伤害哪里的人。世界这么大，可为什么我到哪里都是多余。
我厚着脸皮去追晓燕了。我拉住她的手腕，她拼命挣扎着：“你不用在我身上下功夫，我是不会被你感动的。你以为你很伟大吗？呸！呸呸呸！”
“我知道你恨我！恨得对！我这就走。我不会再扰乱你的生活了。”
说完，我松开了手。我告诉晓燕：“好好生活！爱你的家人。别再说自己不是亲生的，你是亲生的。该走的是我。”
她愣愣地站在那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会儿！”她问我，“你要去哪里？”
“流浪的脚步走遍天涯，没有一个家……”我流着泪唱着，唱得那么开心。我又要过那种没有尊严的生活了，又要过那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了。我越唱越大声，不让晓燕听出我的内心。
那天晚上，离开了晓燕，我把冰凝和小泽都约了出来。我们在网吧通宵了。我买了一扎啤酒。我要离开他们了。这次，我真的不知道下一站该去哪里。
小泽问我：“你带身份证了吗？”
“我没有身份证，我是小学6年级就离家出走的。”
“那也应该有啊，赵叔收养你的手续是怎么办的？”
“我不知道。”可能我有吧，可能赵叔帮忙收着。这是大人的事，我不管。
小泽摇了摇头，想说什么有没有说出来的样子。
刚在这里熟悉了，有了自己的家，有了自己的朋友，却又要离开了。我的心情很沉重。
“其实，你没必要总是把什么问题都往自己身上揽。”小泽说，“我觉得收养你的赵叔有问题啊。怎么会有人让自己的女儿读差学校，而让别人的孩子读好学校呢？”
“这有什么奇怪的，赵叔是怕悠然在外人家里生活得委屈。”冰凝说。
“赵叔就是太对我好了，所以我才要离开。等我功成名就的时候回来报答他们。我不会忘了赵叔，还有你们。”
“估计这辈子没希望了。”小泽随口就说。
“还是我兄弟吗？这么不看好我的未来。”
“你就乖乖回家吧！别想太多了。”小泽搂着我的肩。
“我其实挺羡慕你的，你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想到哪里就到哪里。”冰凝说。
“我一直是在逃避，逃避现实。”我解释。
冰凝停下了正在玩的游戏：“悠然，你走了，我和小泽还能穷欢乐多久？”
冰凝这是在挽留我，我听了出来。我说：“你们俩要好好学习，努力生活，将来幸福给那些伤害我们的人看。”
“我只想安静玩会儿电脑。”小泽不喜欢听我说好好学习，因为我们三个分别霸占着班里的倒一倒二和倒三。
“不行，你们一定要答应我！”
最后，我们一致约定，一定努力生活，等我们再见面的时候，都要比现在过得好。
“悠然，我其实一直都想告诉你。在这里，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你。我一直装着有没认出来。”冰凝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不和我说话的样子。我喜欢看你安静的样子。”
冰凝今天说话很奇怪，逻辑很可笑。
这时，赵叔找来了网吧。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我要离开他了……
“然然！”他跑着来到了我的电脑旁，赵叔胖胖的身子，一颤一颤的，“和赵叔回家吧。晓燕她就是那样的人。女孩子嘛，小家子气。”
“赵叔，你为什么不让晓燕读我读的高中？”
“要两万块啊！咱家真有些承担不起了。我这不才刚有了份稳定的工作。”赵叔继续说，“晓燕学习那么好，没打算过这么大一笔开支啊。”
“赵叔有赵叔的难处。”小泽在一旁说。
“那我也不读书了，我供妹妹读书。”此时，我已经关掉了网吧电脑，“我要打工，我能赚钱！反正我也不是读书的料。要帮家里分担些事情。”
“赵叔没有儿子，一直都把你当亲儿子看。赵叔不忍心看然然在外面吃苦啊。我们在一起都这么长时间了，你忍心丢下赵叔吗？”赵叔说的话句句在理，我不知该走还是该留了。我是怎么做都不对了。
“赵叔，现在像您这样的好人不多了啊。”小泽又发感慨。赵叔楞了一下，然后摆摆手：“什么好人，我以后还指望着然然孝敬我呢！”
“爸，您的就是我的亲爸爸。您不要再说了。”我的眼泪又不听话了，真不是个男子汉。
我和赵叔抱在了一起。那一刻，我们的心真正地走到了一起。赵叔就是我的亲爸爸，我就是赵叔的亲儿子了。
冰凝和小泽看到这样的场景也很高兴。我们就这样各回各家了。
我还有些担心晓燕不接受我。在门口徘徊着不敢进去。“没事的，晓燕已经好了，她就是爱乱发脾气。”
没想到，晓燕果然没有再和我生气。从那天起，晓燕好像就再也没有和我闹过别扭了。我觉得很奇怪。
我回到家的时候，不敢多说一句话。晓燕先开的口：“然然哥，你吃饭了吗？”
“嗯，吃了。”刚喝过酒，不知道自己的脸红了没有。
“以前是我不好，不该和你对着干的。你今天真的要走了，我才感觉你是这个家里不可缺少的一员。是我错怪了你。”
“没有，没有，是我不好。”
“你哪里不好了？”
“我……”我可能真的喝多了吧，不会回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