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堂体育课,老师让自由活动。同学们就像放养的羊群一样,七零八落的分散在操场周围。我和冰凝又是这样,开始发着大脾气,最后又都沉默了。
大概,没有人能了解冰凝的世界。我也不该对她乱加评论的。她不愿向我们透漏她生活的点滴。我也是,我不愿接受以前的生活,一直选择逃避。我们都一样,缺少安全感。
自从那天以后,我们就更不说话了。她的情书依旧不断,关于她的各种花边新闻也越来越多,越来越让我难以接受。以前我从没有想过,我关注冰凝的原因是什么?现在我开始思考了。
有时候,随口说出的话才是最真实的内心,可能自己都不了解的真实。
是的,我还没有见过冰凝笑的时候。所以,我希望她快乐。但我不确定,这是不是就是爱情。
冰凝现在有一点玩世不恭的样子。她没有对任何一个追随她的男孩用心,她在以玩耍的心态消磨时间。我不必看不惯什么,所有人都不必看不惯什么。她有她的生活方式,有她的情感体验。我能做的只是希望她开心。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宽敞了些。当不能走近一个人的时候,就在暗地里默默保护她,支持她吧。
那天,冰凝又被人围起来了。领头的是一个叫青牛的人。传说是学校里有名的混混,家里超级有钱。我到现场的时候,冰凝蹲在地上哭,青牛在一旁骂着,还没有动手。
我上前拉起了冰凝:“你怎么和他这样的人混在一起?”
“哟,又来一个不要命的啊!我弄你,是可以弄死你的。”那青牛显然不是吃素的。
我心里还是有一点慌的。在学校里他的名气很大,多少有些听说。不过看他长得也不是很健壮,我就壮着胆冲他打了一拳。他一抹嘴角的血,恶狠狠地看着我。我又是重重的一拳。他彻底恼了,我们俩扭打在了一起。周围的人也只是围观,都不敢动手。
当老师赶来的时候,我们已经打得两败俱伤了。冰凝作为打架事件的导火索却自己回了教室。
老师稳定了现场后,把我和青牛都送往了医院。青牛的脸上被我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我的手腕处小骨折,被打上了石膏。他说他要把他在上海混社会的哥哥找回来****。他一直在骂我:“一个小瘸子,我不会放过你的,小心着我弄坏你的狗腿。”我没有说话,任他骂着。只要他不欺负冰凝就好。
赵叔和阿姨来医院看我了,阿姨心疼地看着我被打了石膏的手:“怎么搞的,弄成这样。这要我怎么向你家人交代啊!”
“我没有家人。”那时,我觉得阿姨是那么的可爱。
阿姨一愣,然后说:“尽是胡说,没有家人哪来的你?”
我心里暖暖的。想着,便是有家人,你也不用像他们交代啊。我已经脱离了我的家庭。
包扎好以后,就可以出院了。医生叮嘱我要小心。
我回了学校,进了教室。看到班主任站在冰凝的身旁。我闯了进去:“你们又想干什么?”
“沈悠然!你还把老师放在眼里吗?”老师也很生气,“冰凝偷了同学的名牌手表,你知道吗?不了解情况就在这里瞎嚷嚷。”
冰凝手里紧紧地抓着书包。我知道,里面都是她的情书。她不想被公之于众。
“你们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要乱搜别人的书包吗?”
老师和冰凝抢起了书包:“证据!证据就在这书包里。我要让你好好看看证据。”
我想阻止,却被同学们拉住了。一个叫刘泽斌的同学在我耳边小声说:“别闹了,不值得。”
冰凝书包里的东西被倒在了桌子上,就像把她的心撕碎了放在桌子上。那个他们说的手表就安静地躺在一堆黑色情书里。
老师洋洋得意得举起手里的证据:“还有什么说的,这可是德国进口的朗格手表!你见过吗?”
我摇着头,这不是冰凝干的。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如此信任她。但这是我的第一感觉。
“叶冰凝啊叶冰凝,你这样做对得起你奶奶吗?”老师教育冰凝,我却晕了。哪里来的奶奶?冰凝不是和她爸爸生活么?
放学的时候,冰凝迟迟没有离开教室。所有人都走了的时候,她才拖着疲惫的身子收拾书包。我问她:“你没有偷青牛的手表,对吧?”
“爱信不信,我是被人陷害的。”
“我信。”我是真的信。
长长的走廊里,是她无助的背影。她连抬脚的力气都没有了。真担心她能否顺利回家。
学校的灯把她的身影拉得老长。平时长长的走廊此刻也仿佛没有了尽头。
我觉得一直在她身边就是对她最好的安慰。我那天跟在她后面看她回了家。
她那天没有骑自行车,而是推着,一直推着。她已经快连推自行车的力气都没有了。她那颗已经冰封了的心被人用锋利的刀片强烈地划开,直到流出了鲜血。
她的家很破旧,在一个杂乱无章的老旧小区。她和奶奶一起生活着。
她为什么要说谎,她害怕别人看不起自己吗?
倔强的她不知道,这样只会让别人更加看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