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做了噩梦一样,我突然睁眼,大口地喘息着。
冷汗沁湿了枕头和床单,被我踢到地下的被子向我阐述了我刚才在噩梦中有多么激烈的挣扎。
难以言喻的剧痛将我笼罩,就像被谁把身上的骨头一根一根地敲碎再把肉一片一片地割下来再重新组装起来一样。
“怎么回事?”我勉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将上半身靠在墙上。
好陌生好虚弱的感觉,这是一种不和谐的感觉,至于哪里不和谐,我也说不出来,大概像我这样感到不适的人都会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和谐吧。
这里是我家吗?
月光从我对床的窗子洒进房间,在桌子、地板上铺了一层银色的光。
屋里有着相对简约的摆设,实木的风格我很喜欢。
窗外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窗子上,像是窗外始终有谁在用力地拍窗子一样。
眼前微微晃了一下,视线猛地模糊,再恢复时,已经没有了那种清凉的月光,有的只是暗红色的天幕,沉得仿佛一座沉重的山岳。
突然,远处爆发了耀眼的强光和巨大声响。
接着成千上万的粗壮卷须像是脱闸狂龙一样以几近冲破音障的速度铺天盖地地袭卷过来,同时它们还释放出了炸雷一般的强光。
突如其来的耀眼的强光让我陷入了暂时性的失明和疼痛。
我尽力地忍住了疼痛想要将眼睛睁开,看清楚发生了些什么。
如此强大,仿若万军来袭,不能抵抗,至少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海啸般的触须狂潮携带着狂风和爆炸,从我窗前掠过。
巨大的声音将窗户震碎,然后破碎的玻璃被高强度的风压吹走,接着一股吸力从窗户那里传来,像是从冥界伸出的无形手爪一样把我从床上拉开。
“不!”我拼命地抓住了我所有能抓的东西。
床单、桌子、床沿......
虽然说已经被逼退到了悬崖的边缘,但我并没有放弃抵抗的想法。
心中有着一个声音不断地重复着,绝对!绝对!我在这里醒来……我存在的原因!绝对不是为了在这里就……死去!
狂风像是狰狞狂笑的恶魔,贪婪地卷走屋内的一切,我现在已经狼狈地连怒吼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现在让自己的身体拼命将四肢伸开,卡在窗户上,才能保证自己不会被吸走。
痛苦的吼声不自觉地从我的嗓间被胸膛挤出,肌肉骨骼向大脑传递出撕裂的痛苦。
我想起了以前中国有一种刑法叫做车裂,就是将人的四肢分别用马拴上,然后驾驭马向五个方向奔跑,马奔跑时的力量将会把人撕裂成五分。
而我想在面对的状况很类似,要么手臂被扯断然后我被扯到触须洪流中,要么顽强地活下来。
原本就感到剧痛的身体现在仿佛就真的要被撕裂了一样,我拼尽全力地咬牙支撑,指甲在墙上抠出了几道深深的印子,最后指甲在这样庞大的力下崩断。十指连心,这般突然而剧烈地钻心的痛,让我一瞬间仿佛失去意识一般,几近昏厥。
不过就在这时,外面也安静了下来。
我被甩到了外面的街道上,猛烈的撞击让我两眼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等我再度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只有略微发红的黑色,数不尽的雨滴从空中的一点向地面落下,我像是在俯视天空。
街上很安静,只有满目的疮痍,以及死一样的寂静。
我甚至怀疑刚在那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的触须是否存在过。
上一秒的千军万马,这一刻的万人尘墓。
不过至少……我活下来了。
尝试着想要挪动一下身体,想要至少躲到隐蔽一点的地方去,但是我原本就几乎要散架的身体现在几乎彻底不复存在了。
难以忍受的疼痛让我觉得我的身体好像已经不属于我了。
暴雨淋的我睁不开眼睛,淋得久了,我就觉得有些麻木了,闭眼的我躺在地上,此刻的安静竟然让我在剧痛中得到了一种奇怪的放松,睡意如涨潮一样地慢慢地将我没过。
我再度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