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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流,亦飞~

十八米高的城墙,全部由极寒冰晶砌成。一扇六米宽十米高的城门立于城墙正中央,门两边的墙面雕画着两棵十五米高的冰梦树,树旁絮絮冰梦花瓣星罗密布。气派且静美。而这,仅仅只是冰梦城北卫城的一面城墙。

岳荣山带着岳痕驾着雪鹿车来到门口,岳痕第一次看见如此场景,不禁有些惊呆了。岳荣山却注意到,城门守卫今日有些反常。

“三日内只许进不许出”城门上印着九个闪着黄色光芒的字。秀而不失锋芒。

“这可是黄级塑剑师凝水成冰刻印在城门上的啊。”“黄级塑剑师啊,有朝一日若也能塑黄级剑,死也值了。”“哈哈,你小子就算了吧,老老实实一辈子打铁剑吧。”进城的人们望着门上的字,相互议论着。

“痕儿,来,我们把雪鹿车放在城门口的车站。城内可不许乱停车。记住进了城内不要乱跑,跟爹先去把幻剑交给柴派镖局。爹再带你去买琴。”

“嗯,好。”

放好雪鹿车,岳荣山拉着岳痕走向城门。

“看你样子应该不是第一次进城吧。”右手边手持赤色四级幻剑的侍卫向岳荣山问道。

“嗯,规矩都知道。”岳荣山答道。

“记住了,三日内只许进不许出,今日已是第二日。进去吧。”

一进入城里,小岳痕就注意到了脚下。地面不再是积雪,也不再是土地。而是冰,晶莹透亮的冰。城内的房屋并不紧凑,各自坐落却不显凌乱。而最显著的是城内的一座冰塔,塔身冰净莹亮,却看不到塔里面。

在这座建筑物普遍低矮的小城里,冰塔淡淡的光很是耀眼,仿若仙女,遗世而独立。

“痕儿,看到脚下没有,不光是北城,其他的几座冰梦卫城也都是在湖面上建成的。而那座镇湖塔就是维持整个湖面坚硬不化的能量来源。其他两座卫城内也有这么一座镇湖塔,据说是我们第一任冰梦城主,亲手在一天内塑出来的。”

“好美!”岳痕不禁赞叹。

“而且这镇湖塔也是整个城的保护伞,除了城主直系的塑剑心法在城内可以飞行,其他人若是在城内飞行,则会被直接镇湖塔击杀。你将来若是到了黄级,能驾驭幻力飞行,可千万记住别在城里飞。”岳荣山叮嘱道。

“爹,我都还没进行塑剑师测试呢。”

“哈哈,也是。走,先跟爹去把剑交给柴派镖局。今晚咱们肯定是要歇在城里了,到时候爹再带着你去看镇湖塔。”

柴派镖局,冰梦城境内第二大镖局。创始人柴天浩十七岁时,在冰梦城幻剑新秀会中全身受剑伤十四处,最后关头突破橙级瓶颈,达到黄级,一剑击败对手。那一剑让他从此名扬天下,人称“一剑浩天”。

柴浩天创办柴派镖局以来,但凡是亲自押镖从未失手。这也让柴派镖局隐隐有赶上冰梦城第一镖局云深镖局的气势。

“这位小哥,请禀告柴遥柴管家,在暮烟镇定制的八十把赤色一级幻剑,二十把赤色二级幻剑送到了。”岳荣山对着门卫说道。

“你稍等。”门卫说罢转身进门。

“爹,这里的门卫拿的都是赤色三级幻剑。他们为什么还要定制二级幻剑呢?”岳痕不解地问道。

“他们定制二级幻剑并不是拿来剑斗的。像他们这样的大镖局门派,平时的训练,不会直接拿三级甚至更高的幻剑实战,那样消耗就太大了。但如果一般铁剑的话,又不具备幻剑的一些特质,所以这些低级幻剑都是来进行剑斗练习和培养外系弟子的。”

“那他们为什么不自己塑剑呢?他们的柴镖头不是黄级幻剑师么,他塑剑不是都可以秒塑了么?为何还要这样麻烦。”

“下个月就到你幻剑师测试了,是该跟你讲讲。这塑剑师的等级啊,一共分为赤橙黄绿青蓝紫,就像彩虹的颜色一样。到了黄级塑剑师,就不像赤级橙级那般塑剑去买卖了。因为黄级塑剑师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更是拥有可以炼化天地灵气的能力。所以如果黄级塑剑师拿自己塑的黄级幻剑去给别人使用或者换钱,是为人们所不耻的。钱对于到达黄级塑剑师境界的人,已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你看这柴镖头人称“一剑浩天”他办这镖局也不是为了赚钱,为的是声望和名誉。”岳荣山解释道。

“仅仅只是为了声望和名誉么?”岳痕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看了看清晰地映着他脸庞的地面。

“哈哈哈,长得好灵气的孩子啊。当然不完全是为了名誉。我柴某今年二十三岁,览阅天下剑谱、塑剑决共九十二本。因为在我这里押镖,我亲自出镖的酬劳就是一本我从未见过的剑谱或者塑剑决。”

岳痕从地上冰面的倒影看清了这个人,柴浩天长的并不像声音那般雄壮。精干的褐色短发,棱角分明,眼角尖锐得异乎常人,眼睛不大但透露着坚定果敢。微微笑着摸了摸岳痕的头。

“柴大镖头,小儿年幼,您别介意。”岳荣山赶忙说道,毕竟他也是第一次见柴浩天,可摸不透他到底是啥脾气。

“无妨无妨,来抬起头,小家伙,不用对着冰面看我。在这冰梦北城,敢与我对视的人已经不多了。过了塑剑师测试没有?”柴浩天笑道。

“下个月测试,但是我不想做塑剑师,我想做琴师,我想学弹琴。”岳痕抬起头,望着柴浩天的眼睛,回答道。

“呵,声音不错,这孩子生了副好嗓子。你们是暮烟镇的吧。柴遥。”柴浩天边说边对身后摆了摆手示意。

柴遥立即对岳荣山父子道“这是一百四十个金币。你数数。”

“多谢柴镖头,柴管家。那我们告辞了。”岳荣山也没真的去数,接好金币,拱手道。

“柴遥你去安排下,今晚就让他们住这吧。我也难得来趟北城的分镖局,晚上浔姑娘要来有要事相托,你都给安排妥当了。”柴浩天说道。

“镖头请放心,我来安排,荣山你们父子二人也留下吧。”

岳荣山还没说话,岳痕却先回答道“好,爹,我们今晚就在这休息吧。谢谢柴镖头。”

岳荣山也赶忙跟着拱手称谢。心里却暗自揣摩。“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和平时有些不一样啊。”

岳痕笑着拉着父亲,跟着柴管家进了镖局。

镖局内算不上奢华,但布置得条理有秩。练武场两边剑架各放着型号各异的十把赤色五级幻剑,并未收缩成剑心。练武场右门过去不远便是客房。

带路的家丁转头对岳荣山父子道:“镖局后院的楼阁你们是万万去不得的。其它地方你们最好也别乱走。到了后日早点出城去。”

“多谢小哥劝告。在下记住了。”岳荣山拱手道。

房里一套桌椅一张床,简单干净。待坐下,倒上一杯茶,岳荣山便忍不住问道“痕儿,你今天跟平常不太一样啊。你真的一点都不怕那柴镖头么?”说完,岳荣山咕的一口喝完了手里的茶。

“呵呵,爹,没什么好怕的。就算是黄级塑剑师,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对我们怎么样嘛。”岳痕笑着给岳荣山倒满手上的茶杯。

“你这孩子,说懂事也懂事,就是从小家里人就摸不透你脑子里琢磨什么。如果塑剑师测试能过,今后我也就放心咯。赶了一天的车,也累了,来给爹捏捏肩。”岳荣山转身从背包里抽出一本书来,接着道“终于有时间能好好看看书咯。”

岳痕就这么给岳荣山捏这肩,眼神却渐渐空洞起来。“耀儿,你说将来如果见到你爹,即使怕也要勇敢地看着他的眼睛。这样他才会喜欢我。是不是就像今天这样?”想着想着,岳痕不觉地停下了一只手,紧紧地拧了拧脖子上那颗晶莹的珠粒,宛若泪滴。

不觉已是黄昏初至,家家户户亮起了夜明台。夜明台是耀夜大陆比较普遍的光照工具之一。类似于砚台,中间是一块采光冰晶,利用台案特殊的聚光雕文,白日取光,夜晚散光。夜明台的光是白光,无烟无热,比起燃火取光要适用得多。通过特殊的散光雕文把光加强散发出来,即使是冷光,也可以达到很高的亮度。

“这个夜明台可比我们家的亮多了呀。爹,这个要橙级塑剑师才能塑上这么好的雕文吧。”岳痕问道。

“是啊,你爹这辈子是没机会了,咱们暮烟镇,只有镇长家那一本能够达到橙色九级的塑剑决。可惜他只肯传授赤色前四级于我们。”岳荣山略有些无奈地说道。

岳痕抿了抿嘴,没有再说什么。

“岳荣山父子,柴镖头喊你们去前厅一起吃饭。你们赶紧收拾收拾,我在门口等着你们。”门口响起了管家柴遥的声音。

“柴管家,有劳了。”岳荣山带着岳痕出门拱手道。

“老朽应该得,荣山啊,你这儿子,颇得镖头喜爱,一会儿让他好好表现啊。”

“还望柴管家明言。”岳荣山有些摸不着头脑。

“马上到了前厅你就知道了。”柴管家回头笑着说道。

跟随这柴管家,东转西绕,过了一扇门帘,原来是前厅的左侧门,进来已是前厅。一张大团桌,上面铺着雕花的白绢布,桌上的杯盘器具全部是银饰,菜不多,但都格外好看,特别是一盘白凤涅槃,上头撒着些许冰盐,星星点点,宛若凤翔天际。

但一进门,一眼见到的还是一位美女,或者说仙女。

纤尘不染,黑发滑亮得让每个人即使是在脑海中幻想,都舍不得稍微用力去摸。白裙飘逸却不拖地。右手正端着银杯,左手扶着右手,每根手指的角度与长度都显得那么和谐,指甲不长,温温发着透着粉色的光。鬓角落下的长发略遮住些许脸颊,但绝对没有一个人会质疑遮住的地方会不完美。一口喝完杯中的酒,放下酒杯,转头望向刚进来的岳荣山岳痕父子俩。

“来,你们俩过来坐,其他人都先退下吧。”柴浩天说道。

“浔姑娘,这孩子就是我刚才所说的。我听他声音不错,就想来给寒音阁的少主看看,些许对于这孩子是个机缘。”柴浩天接着对那位浔姑娘说道。

“柴镖头说笑了,我看这孩子长得却也舒服,只是我自我进入寒音阁十多年来,从没听阁外人唱歌弹琴的习惯,还望柴镖头见谅了。”浔姑娘笑着道,只是笑完的一瞬间脸又恢复了平静,不是冷漠是平静,仿佛刚刚的话与笑不是出于自己。

“无妨无妨,既然小朋友没这个缘分,也就当我没说。来,大家喝酒。”柴浩天还是把场面给撑住了。

“我也没说想要唱歌给你听!”岳痕这句话字字清晰,声音清脆,尾音回响在厅堂。

柴浩天愣住了,那位浔姑娘也愣住了。岳荣山赶忙拉着岳痕道“小孩子,不懂事,二位多多包涵,我们父子还是先告退吧。”

“哈哈哈,哈哈哈。不必不必,大可不必。你是叫岳痕吧,少年有骨气。你可知寒音阁的幻音剑出手,即使我有心拦也未必能及时拦住。”柴浩天笑道。

“往往有能力随便杀人的人,偏偏不会随便杀人。我不怕。”

岳痕心里不禁想道“耀儿你曾经对我说过,能让你害怕的人,往往不希望你害怕他。只有虚张声势狐假虎威的人才会希望你怕他。”

“好,说的好!浔姑娘,既然你这趟镖要我亲自走,那就要按我的规矩,我也就不客气地说了。你那本流沙剑谱我早前已经读过,我也不要求你再换一本新的了,这位小朋友想学琴,你就教他一日琴。这趟镖我柴某就算答应接下了。”

“柴大镖头莫不是要威胁我寒音阁。”浔姑娘面无表情道。

“尊你声寒音阁少主,你不要以为你现在就能代表寒音阁了。莫老前辈身体还健朗吧。”柴浩天说罢闭上眼睛喝了口酒。

“寒音阁从没有男弟子,柴镖头就不要再为难小女子了。”说罢,这位浔姑娘立马显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浔姑娘确实美貌,只不过三年前爱妻病逝后,我柴某人也算是心房锁死,这媚术什么的对付些黄级之下的人还行,对我就大可不必用了。”柴浩天说罢又喝了口酒。

“那便让这孩子先唱首歌来听吧,刚刚听声音是还不错。但倘若音不着调,柴镖头恕我难以答应!我寒音阁只教真正懂音乐的人!”浔姑娘不再多说,脸部又恢复了平静。

“我-不-唱!”岳痕坚定道。

正当柴浩天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岳荣山赶忙拉了拉岳痕,道“痕儿,柴镖头让你唱歌,你怎么能不唱呢,人家给我们住请我们吃,小时候是怎么跟你说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忘记了么?”

“爹。我没有。”岳痕委屈回答道。

“那你还不唱给柴镖头和柴镖头的朋友听听。”岳荣山必须来圆这个场,因为他摸不清这二人的个性,更不敢拿儿子的性命冒险!

“耀儿,你曾经说,世界上再不会有人傻的像你一样,居然会说出不想听我唱歌的话。可是今天我遇到了,一位长得很漂亮的姐姐,我最后还是像唱给你听一样,也唱给了她听。你会不会笑我?”

【梦进谁心扉~

放逐了疲惫~

停一履伤心步~

驻足间,尘埃落定~

风散云挥~

原来寻觅天涯~

不知红颜为谁~

痴笑寂寞年华~

犹如溪上繁花~

流,亦飞~~~】

歌毕,寂静……

只见柴浩天手中的酒杯就那么一直端着,未曾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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