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浩瀚的星宇,广阔无垠,苍茫辽远,弥漫着一股神秘的气息。一个庞大的人形虚影几乎占据半个星宇,模糊不清的头颅堪比数片星云。他静静悬立这片星宇之中,头颅转向一处,缓缓抬起那只堪比星河的右手,伸的笔直,苍茫的声音随之传出,仿佛响彻亘古:
“吾乃星主,长存,九宙年……”
“吾心之所向,是为,道!”
“吾存,则,道存!”
“吾亡,则,道亡!”
“汝,可知?”
“汝,可懂?”
……
“啊!”
吴小言一声低喊,猛然睁开双眼,翻身从木床上坐起,背后已被汗水打湿。他定了定神,想起刚才做的那个梦,一阵沉默。
呆呆坐了良久,吴小言晃了晃头,终于不再多想,侧头目光转向窗扉处,一束软阳从那里照射进屋,落在老旧的木制地板上泛起暖暖的亮光。
又是一个好天气。
吴小言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想到自己今天竟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迅速下床穿衣穿鞋,拉开房门一看,阿婆并不在家,应该是有事出去了,而且刚走不久,木桌上还留着一份冒着热气早饭。他匆匆吃过早饭,便虚掩着家门向着莫双家里走去。
昨日分别时莫双说过今日要与他谈谈,他自然是求之不得,有些事情他也想尽快弄明白,不然心底总是一笔糊涂帐。
莫双家与吴小言家离的并不远,不到几分钟吴小言便来到了一座翻新的木屋前。因为青石村背靠妖夜山脉,林木葱郁,所以村子里的村民全是就地取材,自家的房子都是修的木屋。
敲了敲门,莫清荷打开门一看竟是吴小言,顿时脸蛋一红,略带羞涩的挽留。不过吴小言一见莫双并不在家自然没有留下来的意思,转身在莫清荷气呼呼的俏脸前向着后山逃去。
“这小妮子,真是越来越奇怪了……”吴小言心里一阵嘀咕,有些无奈的摸了摸鼻头。一阵抑扬顿挫的伐木声悠悠响起,他慢慢放慢脚步,向着山林间伐木声源处寻去。
这个时候当然没有村民伐木建什么东西,只有莫双会常在后山找一些比较珍贵的木材砍伐然后拉到石城卖给一些大户人家。而莫这时不在家,估计就到后山伐木去了。
山上林子很深,枝叶繁密,遮挡住大片大片的阳光。吴小言步子轻盈,如一只狸猫般灵活的穿梭在树林间,不大一会儿功夫便看到了莫双正握斧砍一颗高大笔直的红杉树。
“莫叔——”吴小言看着莫双招呼道,快步走了过去。
莫双停下手中的活抬头看了吴小言一眼,微微一笑,抬起手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将手中的斧头搁在地上,随意坐在树旁一块青石上,对着正走过来的吴小言笑道:“你小子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清荷告诉你的?”
“嘿嘿,我猜的!”吴小言嘿嘿一笑,走到近前,弯腰也找了块大青石搬到莫双身旁坐了下来,微微一顿,脸色一正,继续道,“莫叔,昨日多谢了!”
莫双听他道谢微微点头,神色变得有些复杂,沉默片刻,对着他开口问道:“你现在知道,那是什么图了么?”
“那应该是一张道图吧?”吴小言微微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答道。
“那是悟道图。”莫双微微一笑,说道,“悟道图可以助人悟得大道,而‘道’我想你已经知道是什么了。这种图很是珍贵,据我所知天地间也没有多少张,而且一般都掌握在那些超级宗派手中。悟道图是一次性用品,只要有人借图悟道成功,那么悟道图就纯粹只是一张水墨画了,所以说悟道图更是用一张少一张,珍贵之处足以显现。”
“一次性用品?那紫婆婆不是……”吴小言闻言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却被莫双出言打断:
“悟道图,那里有那么好悟,一般只有通天之体才能得到悟道图的认可,接受试炼,悟得大道。一般人,难啊……”莫双说到这里长长一叹,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丝悲色,低声道,“而且,那张图,原本也不是为她自己准备的……”
吴小言听到这里微微一愣,看了看他的脸色,心底尽管对他前一句所说的通天之体有些好奇,不过在这个时候还是没有出声询问。
莫双说到这里忽然沉默,侧过头细细看了吴小言一眼,眼中悲色更浓,良久,才继续开口,低声说道:“我有一个儿子,名叫莫清风。那张图,原本是给他准备的……”
吴小言呼吸猛然一窒,看着莫双满脸不可置信,心底翻起一阵惊涛骇浪!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村子里带着独女生活了十年的莫叔,竟然还有一个儿子!
“清风便是通天之体,天资聪慧,体质绝伦……”莫双没有在意吴小言脸上的震惊,神色苦痛,自顾自接着说着,嗓音有些沙哑,“可是,他死了……他死了!!”
莫双生硬的吐出最后这一句话,突然一声悲啸,身上猛然爆发出一股滔天的杀意,隔空一拳轰在旁边高大的红杉树上,顿时一股淡青的拳气离拳而出,如同狂龙般横穿而过,一条直线上众多树木纷纷而倒,声响震天,木屑满天纷飞!阳光照下,这片树林仿佛多了一条金灿灿的小路,笔直蔓延至这片林子的尽头!
吴小言体内真气疯狂运转,竭力顶住莫双身上突然爆发出的强大气息的压迫,看着眼前兀然多出的一条笔直的一眼忘不到头的空道猛然倒吸了一口凉气!后天武者,绝对没有这样强大的力量!这莫双,绝对是升灵强者!
“那一天!我还不满五岁的儿子死了!就是那一天!我的妻子!也死了!!”莫双仰天怒吼,仿佛要将内心压抑多年的悲愤宣泄出来,声音悲厉嘶哑,“那一天!让我苟延残喘了十年!十年啊!!”
吴小言死死抵挡住莫双身上疯狂气息的压迫,却是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他听到莫双的悲吼内心也是一片沉重!十年,再想起阿婆说过莫双并不是本地人,吴小言隐隐已经推出了些什么,或许就是十年前的一场变故,莫双才会抱着莫清荷来到青石村这个偏僻的地方隐居!
宣泄了良久,莫双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双手抱着头盯着地面满脸木然。吴小言坐在一旁缓缓吐了口气,只全身发软,额上已然见汗。他复杂的看了看莫双,心低一叹,也是沉默,不知作何言语。
“十年前,我因得罪了血盟,被血盟追杀!我抱着清荷,寒儿拉着清风,一路奔逃,接连七日,寒儿因为力竭稍稍落后了一步,就只落后了一步啊!”沉默良久,莫双忽然死死揪着头发,没有抬头,嗓音沙哑的开口道,“那一步寒儿与清风母子俩却是却是没有迈过生槛,落了血盟的埋伏,被泣血剑贯心而亡……”
吴小言静静坐在一旁沉默听着,他知道莫双口中的寒儿应该是他的妻子,不过却不知道血盟是什么东西。他没有安慰,也无法安慰,他知道,莫双现在所需要的,只是一个倾听者。
“可是我却没有勇气看他们最后一眼,我不敢停下脚步,甚至不敢回头!我抱着清荷一路奔逃,不停的逃,虽然当时受伤颇为严重,但还是在一个月后逃出生天!来到青石村躲起来……”莫双痛苦的揪着头发,说到这里稍稍一顿,沙哑的话语声中带着一份自嘲,“没想到这一躲,就躲了十年,十年呵……”说着,不再言语,埋着头又开始沉默下来。
吴小言听完他的讲述内心也是颇为沉重,却是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静静坐在一旁,跟着沉默。
静静沉默良久,吴小言侧头看了看莫双,见他还是那幅仿佛僵住的姿势心底苦涩一叹,想了想,轻声开口转移话题,率先打破这片沉静:“莫叔,你……是升灵强者吗?”他虽然心里已有肯定的猜测,但还是忍不住这样一问。
莫双闻言终于动了动身子,慢慢抬起头,神色木然的看了吴小言一眼,沉默片刻,慢慢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轻声回道:“我是玄阶武修。”
“玄阶?”吴小言闻言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清楚玄阶是什么意思。
“后天武者升灵之后,自然还有后续的境界,玄阶,便是其中一种境界。”莫双淡淡解释道,稍稍一顿,没有睁眼,沙哑着嗓音继续说道,“以你通天之资,又已经成功悟道,心志必然远超常人,日后升灵成功自然不是问题。之后的境界,现在告诉你,也无妨。”
说到这里,他沉默片刻,似乎是在调整情绪,良久才道:“升灵之后一共还有七个大境界,分别是入境、人阶、玄阶、化凡、地阶、半步天阶,以及传说之中的天阶!后天武者升灵成功,便是入境,对武修来说,后天只是基础,踏入入境,才算是修炼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