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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风云霞彩(2)

早年童子试,初成秀才时,曾南柯一梦。梦见自己头上,似有个什么东西在爬,他顺手一摸,见是条大蜈蚣。他用手抓,由于用力过猛,蜈蚣在他头上用夹猛夹一下。他有些不解,感到迷惑。越十年,他成为状元了,忽然猛醒,说:

“蜈蚣头上一夹,仍影射‘头顶一甲’,预示大魁天下,头甲一名也。”

其二,“一茎三花”兆。明英宗朱祁镇正统三年(1438年)戊子科,明宪宗朱见深成化八年(1472年)辛卯科,明孝宗朱佑樘弘治八年(1495年)甲寅科,江苏吴县施槃、吴宽、朱希同,三人相继高中状元。

此事其先,皆有预兆。

施槃成状元之前,巡抚周文襄来吴县巡视,见吴县县学前池塘,有莲一茎三花,周文襄说:“这里将有状元出。”果然施槃取中。

吴宽成状元之前,也是吴县县学池塘莲,竟有一茎二花者,又见县学学馆西隅,有枣、梅、桃三树,并当先早放,人们以为奇之,曰:“枣梅桃,即早美讨,会有状元出。”果然吴宽取中。

朱希同取中状元时,一雷雨声中,吴县穹窿山上有一巨石,自行前移数步。于是有谣传:“穹窿山石,无足自随。雷动声名,状元荣归。”果然吴希同取中。

其三,“鸣雷雷鸣”兆。明世宗朱厚熜嘉靖二十三年(1544年)甲辰科殿试后,阅卷大臣本拟吴情为一甲一名。可是,当唱名时,世宗只凭读音将“吴情”听成“无情”。于是说道:“一个无情人,怎能中状元?”主考见势说:“那么,就用第二名顶吧。”接着,又有一考官说:“既然吴情不吉利,就用个谐音吉利的人顶。”正在大家议论时,嘉靖帝说道:“朕昨夜一梦,梦见京城东南方,晴天鸣雷,势必是科状元。”他的金口一开,无人敢阻。于是,遍翻三百名贡士的试卷,发现有一个叫秦鸣雷的人,籍贯浙江,正置京城东南,昔有秦氏巨族而居。于是,秦鸣雷便被点为状元,这真是:“鸣雷雷鸣成魁甲,嘉靖靖嘉定状元。”岂不巧了!

其四,“预言状元”兆。谢迁,字子乔,明浙江余姚人,明宪宗朱见深成化十年(1474年)甲午科乡试第一,翌年殿试第一。中状元这年,年仅二十六岁。相传,他童年就名满乡里。一次,与祖父闲庭静坐,适逢雨后,忽听蛙鸣,于是,祖父以无意的样子,说道:

“蛙鸣水泽,为公乎?为私乎?”

他听了,见远山有马,出口对道:

“马出河图,将治耶?将乱耶?”

这时,又有一客到,家中白狗倚门,吓得来客直眼相望,随即出一联:

“白犬当门,两眼睁睁唯顾主。”

他听后,见屋前有蜂,马上对曰:

“黄蜂出洞,一心耿耿只随王。”

有人预言,此童非中状元不可。果然,谢迁中状元后,为官清正,历成化、弘治、正德、嘉靖四朝,官至兵部尚书,东阁大学士,加太子太保。以“为官正直,见事明敏,能言善论,秉承公允”,时人评述,堪称一代贤相。

其五,“面皮状元”说。明武宗朱厚照正德六年(1511年)辛未科,杨慎会试一甲二名,殿试一甲一名。其父杨廷和为首辅宰相。皇榜张贴那天,前来相府祝贺的人络绎不绝。然而,杨廷和却面沉如水,高兴不起来。有人问之,他说道:“我真不想让他中状元,他中状元,无疑有人会说,这是看在我的面上,人言可畏呵。”于是,“面皮状元”称谓,便传了出去。然而,马上又有人接了下语,道:“并非面皮。因杨慎才气在,名贯古今。”

其六,“一波三折”者。明成祖朱棣永乐十三年(1415年)甲午科会试,初取陈循第一。是科主考梁晋、王洪。梁晋与陈循为同乡,为避嫌,改陈循为第二。再议,拟林文秸为第一。但林文秸的“秸”字,繁体难写,又不易认,便定洪宽为第一。另有王翱,与王洪为同乡。王洪不避嫌,又将陈循串下,将王翱补上,至此,陈循已是经过两次更改的煎熬了。然而到了殿试,换了考官,陈循仍列第一。陈循,字德遵,明江西泰和人,官至文渊阁大学士,华盖殿大学士,加太子太保。但暮年时,因其耿正无私,加上明廷宦官争斗激烈,被充铁岭卫,再后令其自贬,辞官为民。著有《芳洲集》《东行百咏集句》传世。

其实,皇帝也有关顾状元大名的事。

秦大士,字鲁一,又字涧泉,晚号秋田老人,清江苏江宁人。乾隆十七年(1752年)壬申恩科殿试前,他于京师正阳门关帝庙求签,得签是:“静来常把此心扪”句,秦大士终不得解。殿试这天,出的试题中,果然是一“心”字,试题是:“松柏有心”。秦大士看了,便以“心”字为韵。可是,当他写到第四段时,竟忘了用“心”字韵。阅卷大臣没有看出,便呈了上去。乾隆一看,发现此语,笑道:

“主司有无眼之人,状元有无心之赋。”

乾隆厚才,没有影响秦大士,仍取为状元。此事对于秦大士来说,那是既巧又乖,既奇又朴,终生无忘。

其实,皇帝亦干特务行径的事。

王云锦,字宏骏,号海文,晚号古愚老人,清江苏无锡人。康熙四十五年(1706年)丙戌科状元。王云锦奉敕,同常熟蒋廷锡、武进熊诏、高邮吴世焘、宝应刘师恕、泰州缪沅等人,曾分任《康熙字典》编纂,历五年书成。著有《纲目全鉴类编》《政治典训》《秋林集》传世。

一年元旦,王云锦在家,同亲友玩叶子。叶子,乃江南纸牌的一种。他们正玩着,忽然间发现少了一叶,即丢了一张。这事发生在雍正初年。少牌的第二天,王云锦上朝后,雍正见面便问:“爱卿,昨晚以什么为欢?”王云锦如实相告。雍正曰:“不欺暗室,真状元郎。”说着,就从自己袖子里,拿出一叶。王云锦看了,正是自己昨晚丢失的那张。

此牌,为什么能如此神速传至雍正手?皆因雍正特务之行径也。雍正即位之初,曾设立了特务机构,称“缇骑”,设有专门为皇帝搜集情报的官员。当时,此官活动非常诡秘,即使臣下买到了一顶帽子,对人说了,雍正马上都会知道。更何况官员有异论,都会有上报者的。雍正历来疑心重,此尽是也。

王尔烈恨透了迫害状元及读书人的人。

潘世恩,字槐堂,号芝轩,清江苏吴县人。乾隆五十八年(1793年)癸丑科状元,授翰林编修,擢侍读学士。时和珅专权,想拉他为自己做事,结党营私。世恩不惯此道,拒不与通。和珅恨之。朝廷按例,以次升迁,可和珅压住荐本,六月不发。直至仁宗永琰嘉庆帝亲政,他才一岁三迁。官至体仁阁大学士、武英殿大学士、东阁大学士,兼翰林院掌院学士,军机大臣,加太子太保,充上书房总师傅。潘氏为科甲名门,其兄潘世璜为探花,其孙潘祖荫为探花,一门一状元二探花三鼎甲,大奇天下。而一门四探花的也有之,如:秦钺、秦宏、秦蕙田、秦勇均,秦氏一家四人,皆成为一甲三名探花。其为江苏无锡人,同在清顺治、康熙、乾隆三朝实现,如此荣耀,非同一般。

毕沅,字秋帆,号湘衡。他的字秋帆,恰好与清代乾隆年间俊才纪昀,即纪晓岚,又字春帆相近,同为“帆”,只一“春”一“秋”罢了。毕沅,清江苏太仓人。乾隆二十五年(1760年)庚辰科状元,授翰林编修。历官甘肃巩秦道尹、陕西按察使、补陕西巡抚缺、河南巡抚、两湖总督等。他在两湖总督任上时,恰逢权相和珅四十寿辰大典,朝中上下,无不以重金相赠。而毕沅却不同此类,仅赋诗十首,并以书画、铜瓷数件相送。有个叫梅泳的朝官,是他的好友,提醒他道:“你送这些,不如不送,反会得罪,待怪罪下来,休想进迁。”他听了后,断然地说:“我不想巴结这样人。”直至嘉庆即位,和珅得到应有的处治,此事才算平静下来。毕沅是一个很有干才的人,在处理民族事务与一些冤案上,别有建树。有一个名叫阿文成的将军,密报一张姓回民,有家资百万,在当地回民中很有威望,但硬说是有谋反之心。经毕沅详细分析,断定这个回民没有反心。于是,他差巡捕,将张氏回民带来。待那人进衙后,他便将军报递给他,让他自己看。那人一看,马上惶恐跪地,说道:“按这军报所志,那就把我投进死牢吧。”毕沅见了,伸手将他扶起,笑道:“我如果收捕你,就不会让你来了。我愿以全家人性命担保,你不会谋反。”张姓回民受此知遇,连连叩头,说道:“大人相信,我会对得起你。”此后,在张姓回民的带动下,那里的回民一派平安,乐业安居,天下承平。又一长安的生员,诬告一咸阳的生员,说伪造妖书,企图谋反。这在大清王朝文字狱屡屡发生的年代里,那还了得!于是,咸阳生员被抓入狱。毕沅审理此案时,看那所谓的“妖书”,以及编造的所谓“谋反名册”,发现那上的文字,一概不懂。于是,他将懂得经文及占卜事宜的孙星衍请来。孙星衍看过后,大笑起来,说道:”这哪里是什么妖书,完全是从佛经和古代谶纬书中抄录下来的只言片语。”就这样,一个冤案避免了,一场杀戮解除了。毕沅这个状元,是乾隆钦点的。他原本列为第四,为二甲一名,即传胪公,但乾隆阅卷时,见原列的一二三名,字虽写得好,文章却空洞无物,而毕沅虽书法不佳,文章却是“言赅有据,议论剀切”,遂提了上来。果然,毕沅为官注重实际,遂有佳话传出,载入史册。乾隆重才,慧眼识珠,亦可见之。

宋代奸相秦桧,也是迫害文人的能手。

张孝祥,字安国,号于湖居士,宋安徽和州,即今和县人。南宋高宗赵构绍兴二十四年(1154年)甲戌科状元。

然而他的这个状元得前却是烽烟滚滚,得后又是遭难屡屡。

原因皆出在奸相秦桧身上。

是科初拟:秦埙第一,曹冠第二,孝祥第三。

然而,高宗赵构读秦埙之策卷时,发现满纸秦桧之语,毫无主见。于是,将秦埙降为第三,曹冠仍居第二,擢张孝祥为第一。

秦埙乃秦桧之孙。

秦桧大为不满。随即,尽行迫害张孝祥之能事。

秦桧知张孝祥父为张祁,便诬陷张祁有谋反之意,遂将其投入狱。直至秦桧死,才迁礼部员外郎,复授中书舍人,集英殿修撰,靖江府知府,广南西路经略安抚使,荆湖北路经略安抚使等。但终因青壮年时,屡遭秦桧陷害,心理受损,年仅38岁即谢世了。

宋绍兴二十二年(1152年),朝廷举行了一次京试,凡朝中官员、宗室子弟,都可参加这次考试。

大诗人陆游也参加了考试,并被取为第一。秦桧的孙子秦埙,在照顾名分的情况下,被选为第二。秦桧大为不满,痛骂考官不会办事。

第二年,又举行类似考试,秦桧让自己心腹魏师微、汤恩退为考官。可是,秦埙不争气,在二考官推荐上后,上级同考官仍列陆游为第一。秦桧要来陆游卷子细看,鸡蛋里挑骨头,发现陆游卷子中,主张抗金言辞“甚烈”,以不宜激怒金人,不利“通好”、“议和”为名,将陆游拿掉。最后,陆游连个进士名分,都没有得到。这还不算,事后又极力打击推荐陆游的董德元,将其撤官罢职。

但是由秦桧引发的另一故事颇为好听。

秦大士,乾隆十七年(1752年)壬申恩科状元,任殿撰官。这个官职,是经常居于殿上,等候皇上垂询召用。一日,乾隆忽然向他问道:“听说你是秦桧的后人,真的吗?”秦大士没做任何解释,只说道:“一朝君子一朝臣。”其意思是说:一个时候说一个时候的话,那个宋王朝有昏君才有奸相,这个清王朝有明君才有明相。乾隆一笑了之,不再追问,乾隆作为一代明君,很能容人,也理解人。

又是秦大士的事。

秦大士中状元后,在其吟咏秦淮的绝句诗中,有“淮水而今尚属秦”一句,一时脍炙人口,引为佳话。此处,为何又重提这句诗?原来后续又文。

一年,秦大士和袁枚,同游西湖。待经岳飞墓,来到秦桧雕像前时,看到有人将秦大士的这句诗,抄于纸上,贴于秦桧像上,并在上面,以污涂之。秦大士见此很不高兴。袁枚看出了,当场代他吟诗道:“人于宋后羞称桧,我倒坟前愧姓秦。”秦大士听了,领会到了。诗帖所以遭此凌辱,本人所以受到侮辱,盖因自己姓秦呵。

虽为笑语,亦为天下所传。

状元,毕竟是人间精英。中国自科甲开科取士以来,有不少状元都成为历史名人。

这里不妨开列几例。

唐代:贺知章、张九龄、丁仙芝、王昌龄、颜真卿、元稹、柳公权、白敏中、王维;宋代:吕蒙正、张孝祥、王十朋、文天祥、宋庠、宋祁;明代:杨慎、申时行、赵秉忠、吴伯宗、文震孟;清代:麻勒吉、于敏中、戴衢亨、夏同龢、翁同龢、曹鸿勋、张謇、刘春霖等,皆堪称人瑞。其中,白敏中为大诗人白居易的从弟。

王尔烈说状元也皆因如此。

王尔烈说状元也说其临科状元。

王尔烈,乾隆三十六年(1771年)辛卯科二甲一名进士,为传胪公,是科黄轩为一甲一名进士,状元郎。

黄轩,清安徽休宁人。他这个状元,得的并非容易。他少年参加童试,屡获高科,自言乡试,也不会逊色,可命运不济。他在乾隆三十年(1765年)乙酉科乡试时,原本跃跃欲试,胸有成竹。上江学使梁溪峰亦爱其才,亦以拔贡许之。然而临场之日,他头晕眼花,不能书写一字,握在手里的笔,都不时掉在桌上。梁无奈,只好委生员吴岳龄以代之,才算没有空缺。但是,他自此之后,心灰意冷,不想再试。心想平生中,只求一县佐,州判小官,就足以了。乾隆三十六年(1771年),时逢太后八旬圣寿,乾隆恩赐,开了辛卯恩科。他本无意,梁又致书,一再相劝,方不得不报。是科逢三个好考官。其中,有内阁大学士刘统勋,乃刘墉的父亲;左都御史观保,与同榜弟铁保;内阁学士庄存与,榜眼出身,其弟连捷状元,曾遗下名联:“他年令弟魁天下,始信人间有宋祁。”这科试策题为“子曰若臧”、“藏武仲若”、“明乎郊社”、“今曰性善”。黄轩竟一举夺魁,授翰林编修。他是个谦诚知羞的人。没想到当年拔贡考试,让人顶额,即感脸红。他虽中状元,却也没有入仕,不久病逝家中。

王尔烈上科状元是陈初哲。

王尔烈下科状元是金榜。

金榜,字辅元,一字蕊中,号擎斋,清安徽歙县人,乾隆二十九年(1764年)甲申科乡试举人。当时,他为内阁中书,充军机处行走,同僚笑曰,以你之名,自当金榜题名。他笑曰:“谢谢勉励,不过我只是一试,如果应验,绝不为官。”果然,乾隆三十七年(1772年)壬辰科中状元,授翰林编修。散馆后,他以应前言,不再复出。在家著书,以《礼笺》十卷传世,其友戴震,甚为推崇。曾有人评金榜曰:“博稽而精思,慎求而能断。”亦有人论金榜曰:“不信亦非,悉信亦非,乃斯言也,只有求实,方信有虚。”

上回书中,屡屡提到“编修”、“修撰”、“史官”三个称谓。那么,其如何排序?“编修”、“修撰”,本为翰林院所选官员称呼,明代称“修撰”,清代称“编修”,但其是有序的,“修撰”在前,“编修”在后,“史官”次之。昔有《蒋翰林》一文载:“仅自编修,进修撰,终于史官。”这是说某翰林递进学衔官职的,即以表明了。此为本章补遗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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