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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训练专家(2)

我一直想写信给你,告诉你我是多么的高兴你获任军长之职。……我同你属于知交,因此特地给予忠告,不要鲁莽行事。你有时任性而为,以不顾别人的感受如何而出名,我觉得有时候也很难支持你,替你说好话。我曾经极力支持你,以后亦一如既往,只求你不要做傻事,以免使我失望。

好运。

看过信后,蒙哥马利心里直犯嘀咕,布鲁克肯定是听到了某些什么传言,或者准确地说,是告状,否则不会有如此举动。但他猜测不出是谁干的,因为他那种臭脾气不知得罪过多少人,即便不是现在的上司奥金莱克,也有可能是别的受了他的气的什么人。不过,不管是谁,蒙哥马利都不会放在心上。第二天,他神态自若地去白金汉宫参加受勋典礼——因为在远征军的优异表现,蒙哥马利获英王颁授的巴斯勋章。期间,他会晤了陆军部副大臣,抱怨陆军部把具有远征军作战经验的人员调走,这样他就无法将所属各师训练成第一流的劲旅。顺便对奥金莱克要他无条件服从命令的训示,表示了抗议。

当奥金莱克得知这一消息后,非常恼火,他在8月15日给蒙哥马利写了封措辞严厉的信。他在信中说,蒙哥马利这种做法严重地逾越了权限,虽然陆军中各级军官通常是可以上访陆军部的,但是蒙哥马利会见副大臣“谈的是与我的司令部直接有关的问题”,所以很不恰当。他要求蒙哥马利撤消有关这个问题的备忘录,并且停止越级上访的做法。蒙哥马利不仅对来信置之不理,而且又与副大臣办公室交涉,试图从南方军区部队调某些军官到他的军里去,奥金莱克后来不得不又给蒙哥马利写了一封信,苦口婆心劝他不要一意孤行,同时也给陆军部副大臣发了一封,进行控诉。对于奥金莱克的指责,蒙哥马利全当成耳旁风,不予理睬。蒙哥马利坚持按自己的想法来指挥第5军,对防区和防御政策重新进行调整,以第4师接替第50师担负较宽的海岸线正面防务;规定各单位构筑工事的兵力不得超过一半,剩下的人要么训练要么去休假;他还主张用地方警卫部队担任海滩防御任务,军直属部队与两个正规师则抽调到其后方,集中力量搞冬季训练,包括进行从排到军的各级实兵演习,着重演习进攻,而不是防御。他很快就制定出从1940年8月到1941年春季的训练计划。具体实施方法是,首先进行单兵或小组训练,然后是模型演习和旅通讯演习,最后是集体训练。在集体训练期间,至少每周举行营及旅演习一次,每月全师举行野外实兵演习一次。9月底,蒙哥马利带着他的这些计划前往伦敦,拜访了布鲁克及陆军部要员,获得了批准。到10月中旬,第4师和第50师将防御工事的构筑交给新成立的专负施工的特种海滩防御营,转调到后方,开始小规模的训练和演习。这样,奥金莱克的海滩防御战略思想,在第5军完全失去影响了。

10月7日到12日这一周,蒙哥马利把所属部队营以上长官召集到位于朗福德堡的司令部,参加他举办的军研究周活动。研究周的目的,是使各级指挥官在实施大规模演习或实战之前,能在布制模型上研讨各种不同的作战思想问题。研究计划由蒙哥马利亲自起草,他甚至还拟订了一些要发问的问题,在研讨中让部队长官们回答。不过,多数时候,都是他一个人站在台上,滔滔不绝地为那些人讲解。布鲁克和奥金莱克都曾亲临现场听过,奥金莱克后来回忆,“一切的一切都富有启示性”,让他自叹弗如。

在为达成提高作战效能而实施训练这件事上,蒙哥马利投入了救世主般的狂热激情,他每天东颠西跑,往来各个部队防区之间视察、训话,继军研究周之后,又开办了一个为期两周的基层军官培训班,还设立了一个体育人员训练大队。蒙哥马利坚决要求,部队必须最低限度能行军25英里,并且在行军之后,能立即投入战斗。蒙哥马利对部队体能的重视,这一点很少有人比得上,他把它看成是与精神同样重要的作战要素,甚至上升到事关英国陆军“健全问题”的层次,“英格兰陆军不够健全,必须使它健全。”健全的途径,就是靠刻苦锻炼。蒙哥马利经常回忆吉卜林在《大地与海洋的故事》一书序言里所作的一首诗,从中汲取了启示:

一些民族消逝了,踪影全无。历史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导致民族衰亡的惟一、而又简单的原因,那就是——人民的不健全。

第5军在他的督导下,进行艰苦严格的训练,按照他的要求,训练必须适应各种各样的天气和气候。每次视察或到某处,他都要向官兵灌输这样的观念:

“无论雨、雪、冰、泥,无论好天气还是坏天气,白天还是黑夜,我军都必须比德军更善战!”

只有具备全天候的作战能力,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率,打败德国人。为此,所有训练必须向高水平发展,所有演习都必须根据一切可以想像得到的方式进行。蒙哥马利组织和实施的训练项目,有的强度和难度之大,达到闻所未闻的地步。他要求师一级以上的大规模演习,必须事先计划好,以保证指挥官们、参谋们以及部队能够连续持久战斗。他声称,任何一级的指挥官和参谋,如果不能经受紧张、过度劳累的生活,或者表现得厌倦无力的话,就应无情地将其撤换掉。

10月23日,蒙哥马利把对士兵的体能训练延伸到各级司令部的军官,宣布规定:白军部往下,每级司令部的上尉以下军官、年龄在40岁以下的少校军官及其他士官,每星期必须参加一次7英里的越野长跑。所有符合上述条件者,概莫例外。不想跑的,可以走,或者选择小跑,但都必须完成全程。这项规定一出台,马上遭到许多人的反对,因为,7英里对这些平素坐惯办公室、养尊处优的机关军官来说,可绝不是个小数字,有些人早已发福,挺胸凸肚,动一动就满身大汗,跑这么远简直等于要了他们的命。有个外表比较结实的老上校由医生陪着,找到蒙哥马利,说自己身体欠佳,如果让他跑的话,会有性命危险。旁边的医生也建议,让他免了。

“你真的认为跑步就会让你送命?”蒙哥马利说道,眼睛冷冷地盯着他。

“是的。”老上校也看着他,眼神中流露出祈求之色。

“那好,要是你现在就想到死,不如现在就去跑步。我保证,你死后,马上就会有人接替你的位置。”

老上校表情尴尬地戳在那里,脸胀成了猪肝色。蒙哥马利不等他说话,继续嘲讽道:

“如果军官们都在战斗打响、一切闹哄哄的时候再死去,那才叫麻烦呢。”

其实,那个老上校的健康状况的确不大好,但在没有得到蒙哥马利的恩赦后,只得硬着头皮参加跑步,结果,自然没死,反而因为锻炼活得更好。跑7英里的规定顺利得以执行。有些40岁以上的人也参加了长跑,以增强体质。蒙哥马利已经53岁了,以身作则,坚持同大家一起长跑,后来在参谋F·E·w·辛普森准将的劝说下,才改为快走7英里。辛普森曾在他任第9旅旅长期间,担任过他的参谋长,后来在第4师任一般参谋,蒙哥马利接任第5军军长后,没多久就把他调到司令部来,提升为现在的职务。这是蒙哥马利一贯的风格,对于有能力的老部下,总难忘旧情,喜欢带在身边。这样做也有一个好处,彼此熟悉,配合默契,工作起来得心应手。

德军炮火轰击英军阵地。

当时部队有不少军官眷属随军,居住在驻地附近沿海的城镇和乡村,蒙哥马利担心一旦德军入侵,她们的丈夫惦念家小,分心误事,下令将她们全部撤离。这又导致怨言四起。但蒙哥马利顶住了压力,最终通过申明利害,用强硬的态度,把事情解决。

蒙哥马利雷厉风行的管军措施自然得罪了很多人,招来怨恨,但这并不说明他冷酷到没有人情味,在不准军官眷属随军的情况下,他让军官们通过正常方式请假,经常探望家庭。他要求部队在严格紧张的训练结束之后,能洗热水澡,吃上可口的饭菜,保证充足的休息。有时他对部属的标准会打点折扣,只要要求不太过分,他都可以给予满足。军部有一个高级军官餐厅,军直属部队的资深上校和准将们都在那里与军长共同进餐。由于蒙哥马利在去年那场大病后滴酒不沾,而且把爱喝晚酒的人骂为酒鬼,所以谁也不敢在就餐前,公然当着他的面喝。后来一些嗜酒的家伙,包括辛普森,在餐厅外的通道上秘密装置了一个小房间,每逢晚饭前就偷偷溜进去喝上一两杯。时间长了,辛普森担心万一被蒙哥马利发现后总不大好,于是在一天晚餐前,鼓起勇气试探说:

“报告军长,您知道我喜欢在晚餐前喝上一两杯酒。如果我在前面接待室里摆一个酒吧,您会不会介意?”

说完,用眼睛在蒙哥马利的脸上逡巡,小心等候反应。

“我当然不反对,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不过我可声明啊,你别拉我同你们一起喝。”军长的回答既在辛普森的期望之中,又出乎意外之外,当他确定无疑后,立刻笑逐颜开。周围的几张脸孔也都兴奋得直放光。转眼功夫,接待室里便摆起了酒桌。

经过几个月的训练,蒙哥马利决定于12月初举行全军规模的大演习。11月25日,他在朗福德堡进行模型示范,出席观摩的指挥官和贵宾多达150余人。无疑,这是英军自敦刻尔克撤退以来,在本土所举行的最大最重要的演习。而且,不论从哪方面看,该演习都是开创性的。国内武装力量总司令布鲁克在致词时,预言这次演习“一定非常有趣”,但布鲁克还是为蒙哥马利在这次超过30000人的大演习中所表现出的才能感到吃惊。一年前,蒙哥马利带第3师在法国演习时,着眼于摩托化部队夜间运动,夺取防御阵地和有计划地撤退。这次则不同,主要是预演进攻,强调各兵种协同作战。正如蒙哥马利自己所说:“本演习的目的,是研究一个军向沙漠地区之敌进行攻势作战的运用与处置。该军兵力包括1个装甲师,1个机械化步兵师,1个陆军坦克旅,空降部队以及近距离支援飞机。”蒙哥马利对使用轰炸机进行近距离空中支援尤其感兴趣。这表明,他的战术思想正在发生变化。

1940年12月,奥金莱克调任驻印英军总司令。奥金莱克的调离,使他与蒙哥马利的冲突暂告一段落。后来他回忆说,他完全不喜欢蒙哥马利,“我常去听他训话:‘不准咳嗽,不准吸烟,早餐前跑步。’这一切听起来很鼓舞人心,但我却觉得有点欠妥当。我怀疑早餐前跑步是否能培养出打胜仗的人。”

对于与奥金莱克的关系,蒙哥马利在他的《回忆录》只说了一句:“我想不起来,我们在哪个问题上有过一致意见。”

奥金莱克走后,第1军军长亚历山大接任南方军区司令。亚历山大是蒙哥马利在坎伯利参谋学院任教时的学生,现在,学生变成了老师的顶头上司,这对蒙哥马利来说,多少有点尴尬。亚历山大和蒙哥马利一起指挥过敦刻尔克大撤退,为人沉着镇定,对战争的看法比较切合实际。他同意蒙哥马利的防御思想,反对奥金莱克固守海岸线的作法,虽然他自己不能组织大规模演习,但乐意全力支持蒙哥马利。由于这些原因,蒙哥马利对亚历山大充满敬意,他曾对人说:“亚历山大是惟一一个能使陆海空军的将领都乐于在其属下服务的人。”

话虽这么说,他对过去的学生爬到了自己的头顶上,还是老大不痛快。不过,蒙哥马利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也会高升,目前,只好暂时屈尊了。

1940年的整个下半年,英国人民都在躲避纳粹德国飞机的轰炸,希特勒在降伏法国后,处心积虑要跨过英吉利海峡,占领不列颠本土。从7月开始,德国空军夜以继日地对英国各港口、工业中心和首都伦敦进行狂轰乱炸,企图夺取制空权。但英国人民在首相丘吉尔的领导下,英勇不屈,顽强抵抗,致使希特勒登陆英国作战的“海狮”计划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往后推迟。

1941年4月7日,蒙哥马利奉召来到国内武装力量总司令部。总司令阿兰·布鲁克面带微笑地告诉他,他将被调职。蒙哥马利一阵喜悦,以为时来运到,自己也获提拔了,没想到布鲁克下面说出来的话让他心里凉了半截:

“你准备好,去肯特郡接任第12军军长。”

“这不是原级调动吗?”蒙哥马利失望地嘟哝。

“那可不一样,肯特东海岸地区是德军最可能入侵的地方,防卫责任重大,调你去是更有重用。”布鲁克看出他有不满情绪,加以解释和安慰道。

蒙哥马利想把他的参谋长辛普森带走,于是推荐第4师师长特迪·施赖伯担任第5军军长,参谋长由第210旅旅长坦普勒来接替,这样第5军就可以继续贯彻他的作战思想和训练原则了。布鲁克听从了蒙哥马利的建议,按此作了安排。

临行前,蒙哥马利向众人一一告别。他先是到朴次茅斯,拜访了海军总司令,接着又来到亚历山大的南方军区司令部辞行。4月26日,还召集全体幕僚与校级军官,作了告别讲演。对那些见不了面的人,蒙哥马利就用书信向他们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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