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海波夫妇住在市内一套有些年头的四层公寓里，外壁爬满了常青藤，环境不错，但走廊十分狭窄，连电梯也没有，好在他们住在一楼。
“他们住在这里？”
“是的，他们常年在国外，这里只是工作原因偶尔回国时住。”
徐启林对这里很熟，他在一扇铁门前停下，敲了敲门。这里的屋子很有些年头，门锁上有些锈迹。门打开，开门人是系着围裙的许真，她对我们微笑，“你们来了，请进。”
这套屋子有些陈旧，家具也偏旧，但不论怎么看，都洋溢着浓浓的家庭气氛。客厅异乎寻常的大，客厅中央矗立着一座大约完成了百分之七十的积木城堡，约六七十公分高；城堡周围则是用五颜六色的乐高积木圈起来的城墙，围成一个边长约两米的正方体，中间乐高积木散了一地。
我环顾四周，显然我们是今天来得最早的客人，许真招呼我们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坐下，我把手里的礼物递过去，许真笑得眉眼弯弯：“小竹和她爸爸一起出门去了，大概很快就会回来。我先代她收下，谢谢你们。”
“不客气，”我摆摆手，“就是不知道小竹喜欢不喜欢。”
许真莞尔：“感谢你们想得这么周到。”
我抿嘴一乐：“是老徐的建议。”
许真挑眉看了眼徐启林。他笑了笑：“小竹跟着爸爸出去了，那双胞胎呢？”
“双胞胎被我妈接去别墅玩了，待了足足一周，直到今天还不想回家。”许真揉了揉太阳穴，脸上的笑容敛了不少，“但今天是妹妹的生日，他们怎么说也要回来了，大波就是去接他们回家。小竹也吵着要去接两个哥哥。我这里倒是清净了不少，总算可以安心做点家务了。”
徐启林安慰她：“外祖母总是溺爱孩子的，也难怪他们不想回来。”
“溺爱这事儿啊，”许真叹息，“整整一个星期无法无天地玩，只怕我和孩子他爸的教育要付诸流水了。”
“都是小孩子，稍微放松一点也不要紧，”徐启林诚挚地说道，“再说除了工作外你们这些年几乎不回国，梁导会特别想念双胞胎也是人之常情。”
许真笑了笑，问我们：“光顾着说话，都忘记问你们，要咖啡还是茶？”
“都不用了。”
厨房有浓郁的香气飘出，徐启林侧过头问许真：“在做饭？”便低头开始挽袖子，“我帮你一起准备。”
许真还没说话，我连忙说：“我也要帮忙。”
她看着我们俩，微微笑起来，“那好啊，反正家里也没有别人，不如陪我在厨房说说话。”
事实证明，我没能帮上什么忙。
许真从橱柜里拿出一条围裙，徐启林洗手的时候我帮他系上，然后就几乎没再做什么事情——好在许真家的厨房很大，我就一直靠在料理台旁，跟他们说话。
许真家务极其熟练，她准备的蔬菜肉类瓜果琳琅满目地摆满了整张桌子。
不过让我惊讶的却并不是这个，她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应该早就锻炼成家务能手了。让我惊讶的是徐启林和她的默契。得到今天中午的菜单之后，不论是切菜还是配菜，两个人都配合默契。比如菜要下锅时，徐启林就会把配好的餐盘递过去；比如需要浇酱汁的时候，徐启林就会把已经调好的酱汁递上来。
“其实我每次看到老徐下厨都觉得神乎其神，今天倒是见着双簧了，”我羡慕地说，“我基本不懂做饭。”
许真一边忙一边笑：“我就知道。”
“怎么？”
“我听安露说你是很厉害的程序员时就在想，也许你在家务上不算拿手，”许真切菜的手一点都没停。
“这个，还真不好意思，我顶多只会下面条。”
“我刚嫁给大波那会儿连面都煮不好，所有的家务都是他在做。但后来有了孩子，什么事情都得自己动手，一天天循序渐进，不知不觉就会了，也算是被生活磨炼出来的吧。”
“那我有了孩子后说不定也能像许真姐一样能干。”
尾音刚落，忽然屋外一阵喧哗，随着开门关门的声音，几个小孩的说话声在门口响成一片。安静的屋子顿时热闹起来，听到两个男孩此起彼伏的声音：“妈妈，我们回来了！”
许真擦了擦手迎出去，我和徐启林跟在她身后。
两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冲过来，几乎要把许真撞倒，他们虎头虎脑，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左侧的男孩举着一个超大的航模说：“妈妈，外婆送了我们飞机！”
右侧的男孩则拿着一个盒子补充说：“还有火箭！”
“这一周，有没有给外婆添麻烦？”
“当然没有！外婆可喜欢我们了！”双胞胎异口同声地说，“妈妈，外婆叫你晚上去别墅，说要给妹妹庆祝生日。”
之前在车上的时候徐启林已经告诉过我，双胞胎一个叫谭日，一个叫谭月，让我不由想起台湾的日月潭。两个孩子实在太像，我还没把脸和名字对上号。
忽然我注意到，日月“谭”身后，还有个我颇熟悉的身影——林越小朋友。他还是那样眼睛看到天上去的骄傲样子，左手牵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小女孩怀里抱着一个簇新的布娃娃。那小女孩留着齐腰的鬈发，穿着粉红色的上衣和裙子，看上去比她手里的洋娃娃可爱多了。看着她那和许真格外相似的眉眼，我知道，这位就是今天的小寿星了。
林越看到我，有点惊讶：“苏幻，你怎么在这里？”
“主人邀请我来，所以我在这里。”
谭竹抱着娃娃，献宝一样地拿到许真面前，用奶声奶气的甜蜜声音道：“妈妈，林越哥哥送了我一个洋娃娃！”
许真微笑起来，蹲下身接过娃娃摆弄了一下，柔声说：“你谢过林越哥哥了没有？”
“谢了！”
许真笑着站起来，拍了拍手，指着我和徐启林：“这两位是徐叔叔和苏阿姨，他们今天来给小竹庆祝生日，快喊人。”
三个孩子——日月“谭”和小竹，当然不包括林越，齐声说：“叔叔阿姨好！”
不得不说，谭家的三个孩子完全继承了其母亲的优点，长得那叫一个可爱，看得我心花怒放。可没等我和徐启林发表什么感慨，日月“谭”中的一个就说：“妈妈，我们可以去玩了吗？”
“去吧。”
日月“谭”举着航模冲向客厅中心，他们的小妹妹也不甘示弱地冲过去，林越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小寿星的身后，一副护花使者的模样。
谭海波是最后进屋的那一个。他一个人拎着大包小包进屋，把各种包放在玄关后才松了口气，抬头看向我和徐启林，然后露出微笑。
我和徐启林跟他打招呼：“谭先生。”
谭海波冲我一笑：“苏小姐，我一直想找个机会专程致谢，但后来也没在片场看到你。今天倒是巧了，请务必玩好。”
“不用客气，谭先生。”我说，“打扰你们了。”
谭海波笑起来，走过来跟许真说：“小竹生病的那天，我着急从岛上赶回来，搭了这位苏小姐的顺风船。”
许真恍然大悟，笑眯眯道：“原来大波跟我说的那个好心姑娘就是你，看来还真是有缘分。”
谭海波的视线在徐启林那件围裙上停留了一瞬，又愉快地笑道：“之前麻烦你在厨房帮忙，真不好意思。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就可以了。”
徐启林点了头，说了句“也好”，摘了围裙递给谭海波。
之前我只见过他们俩在片场的互动，那时候他们只说和电影有关的话题，比如对台词，至于私下的交流却一次也没见过，以至于我一度以为他们是陌生人。只是有点纳闷——明明两个人气质截然不同，可是好像都特别擅长家务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