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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飞鸟与鱼的距离

苍兰call我的时候,我正在片场的外围,躲在树下昏昏欲睡,一有时间脑子里想到的就是昨天晚上做的奇怪的梦。

鱼生活在一片海域里,它每天就是不停地游来游去。一天,一只迷途的鸟儿飞过这片海域的上空,它很疲倦,低下头寻找海中的一片陆地,水里的鱼觉得水面的光线变得有些昏暗,就抬头望向天空,这样,鱼和鸟的视线交织到了一起。孤独的鱼和迷途的飞鸟深深地彼此吸引。飞鸟给鱼讲辽阔的天空,讲广袤的大地……鱼给飞鸟讲深邃的海洋……它们为彼此打开了一扇未知却又丰富多彩的窗;它们还有好多共同的话题:每个早晨的朝霞,每个傍晚的落日,每个夜晚的星空,每分钟空气里的味道,树木的,土地的,海水的,春天的,夏天的,秋天的,冬天的……它们彼此深深爱慕着对方,这样就过了好久,它们以为此生就这样厮守,飞鸟可以忘却飞翔的天空,鱼可以忘却深潜的海底。谁说鱼和飞鸟就不能在一起?一天,飞鸟看见别的鸟飞过,它想起了天空,它问鱼是否愿意和它一起感受风从身边掠过的自由,鱼看看自己的鳍没有说话;又是一天,鱼为了躲避暴风雨,深深潜入水中,在太阳重现的时候,它兴奋地问飞鸟是否能看到水中珊瑚的灿烂,飞鸟只能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苦笑。

我接到了苍兰的电话,她言简意赅道:“马上来德萨投行一趟。”

德萨投行是什么?

我仰头看着那湛蓝色的天空,狠狠地呼吸了一下美妙的海风:“苍兰姐,你知道我和萌在外景地吧?”

“我知道,”苍兰说,“所以,接你的游艇已经出发了。”

我哑口无言。苍兰平时不这样武断的,看来是真的有急事。

在岛上的外景地还有几天拍摄任务才结束,苍兰叫我带上所有的行李出发。我去片场找到正在临时房间里苦背剧本的萌说剧组会派个新助理跟着他,苍兰姐找我有急事得去她那边几天。萌嘱咐我路上小心,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便坐下来继续工作。

因为昨晚暴风雨的缘故,这天剧组开工很晚,工作人员有一搭没一搭地清理着积水的拍摄场地和被风吹乱的道具。我穿过树林准备回到旅馆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见到徐启林和柏雪若无其事地从另一间化妆间出来。他穿着便服,整个人舒适又自在,气色好得惊人,而柏雪的眼睛似乎好多了,没昨晚那么红肿。昨天晚上我上楼后发现她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却怎么问都问不出个所以然。

徐启林和柏雪低语了数句,柏雪伶俐地从另一条路离开,徐启林在我身边停下,兴味盎然地跟我打了个招呼。我闻到他身上那股香烟的辛辣味。听到他和导演的交流我才知道,他并不抽烟,但饰演的角色则是手不离烟。香烟和打火机,是电影中穿针引线的重要线索。

晚饭之后,我今天第一次看到韦星弟。

我对他保持笑容:“韦先生。”

他问我:“昨天晚上雷声很大,没有睡好?”

“嗯……也许吧。”我胡乱点头。

“我看了天气预报。飓风已经过去了,不用担心。”

其实我睡不好不是因为飓风和雷电。

我掩饰性地低下头去,听到他说:“我还有要紧事,先走了。”

我看着他的身影从面前闪过,心头一颤,叫住了他:“韦先生!”

他站住,回头静静看着我。

明明相距不过几尺,可却像万丈鸿沟一样。在任何话说出口之前,一股怅然涌上了我的心头。他是公众人物,固定女友是秘书明樱小姐,而我也是有夫之妇,万一被人发现我们交往甚密,绝不是多么好的一件事情。我终于领会昨晚那个奇怪的梦的寓意。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鱼与飞鸟的距离,一个在天,一个却深潜海底。

但出口却成了:“小贝他,有乖乖睡觉吗?”

“你昨晚不是才打过电话吗?”他看着我犹豫的样子想说什么却同样欲言又止;我没再看他的表情,低着头从另一条路离开,回去取我的行李。

我的行李箱很沉,因为我只要去稍微远一点的地方都会带上两台以上的笔记本。偏偏昨晚的暴雨之后,地上一片狼藉,沙土上根本没有办法拉着滑杆,只能费力地拖着走向码头。

走得近了,我就看到一条白色的游艇从远处高速驶来,最后停靠在码头边上。白色的船只衬托着蔚蓝的大海,说不出的好看。离得近了,船身上的文字特别醒目,“FREESIA”。(小苍兰的花语是纯洁、浓情、清香,人如其名。)我知道苍兰老公在他们结婚七周年送她了这艘游艇,当时还颇感诧异,因为韩墨轩不是铺张浪费的人,他那么忙,根本没时间乘坐,不过后来偷偷一问原来是“苍兰提过,坐着游艇看厦门海峡,一定特别美,所以我不假思索就买了”

我想,爱情就是这样,愿意为了对方无条件付出。对于一向忙于工作的韩墨轩来说,能找到一个他愿意为之付出的人,也是幸福的。

我脑中盘旋着这些念头,心神不属地往码头走。海浪静静地拍着海岸,四周一个人都没有。走了几步又扶着遮阳帽回过头,想最后再看这个小岛一眼,才知道海边并非没有人。在我身后数步的,居然是谭制片和尚导演,旁边还有几个穿着剧组制服的工作人员。

谭制片一脸焦急,尚导演无奈地跟他说:“是这样的,剧组的发电机一台烧光了油,一台似乎坏了,所以一大早的,组里的两条船都回去了,最早的那条要半小时后才能回来。大波,你再等半小时吧。”

“我昨晚已经在岛上待得太久了,”谭制片眉宇间忧心忡忡,“码头上有船。”

尚导侧过脸问了身边的工作人员几句,然后说:“不,这不是剧组的船。”

我略一迟疑,看向谭制片,指着码头边上的游艇说:“谭先生,那边的游艇是来接我的,你不介意的话,跟我一起回市区怎么样?”

他没有任何迟疑,对我露出真挚的笑容:“好,那就麻烦你了。”

游艇分为上下两层,不算特别豪华,以舒适为主。除了船长外,游艇上只有我和谭制片两人,我请他随便坐,他问了我的名字,对我微笑说:“这次真是谢谢你,苏小姐。”

“不客气,恰好顺路,”我轻轻摇头,“反正我也要回厦门。”

说实话,我是第一次距离他这么近,没想到和这位传说中的著名影视制片人兼作曲家能有机会这么近距离接触,之前在片场虽见过几次,但都是远观,从未有机会和他说话,依稀觉得他长得很有特点,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出来。现在他就在我面前一两米的距离,我终于可以把他看得仔细一点了。

他块头很小,看起来比韦星弟还要瘦。衣着朴素却干净利落,一副大大的黑框眼镜架在大大的鼻子上,镜片底下是一双小小的凝聚智慧的眼眸。脸盘很大,颧骨较高,我记得不错的话,他今年已经四十三岁了,但皮肤保养得很好,两米之外看不出什么明显的皱纹。敏姐曾经告诉我,很多时候,大腕儿最重要的不是容貌,而是姿态和气质,这话用在其貌不扬的谭先生身上真可谓一语中的。

此时的他微微颔首,落座姿态无可挑剔,没多说什么。他明明未发一言,我却不知为何,很清楚他的意思是“承你好意,不再跟你客气。”

回去的路程需要一个小时,浪费时间太无聊,我干脆从行李箱里取出笔记本电脑,说道:“我有点事情处理。”

话音未落,脆生生的童音忽然在船舱内响起。这艘游艇隔音做得极佳,因此那童音响起来的时候极为惊人。那是个嫩嫩的小女孩声音,听上去绝不超过五岁——“爸爸,接电话啦!”这声音又脆又甜蜜,我吓了一跳,以为游艇上在我毫无察觉的时候多出来一个小女孩,环顾四周,第二声“爸爸,爸爸,快点接电话哦”响起来之后,我才发现这是谭海波的手机铃声。

我目光扫过去,他拿起手机站起来,风衣下摆轻轻撩动,他站着对我略一颔首,一边接听着手机去了船头。

“爸爸马上就回家了……”

他站在船头,我在船舱内,说的话我只能零零碎碎听到诸如“病了就不要乱跑”“要听妈妈的话”这些非常温柔的话语。

十分钟后他才回来,我从电脑上抬起视线看着他。

大抵是我眼里的好奇之色没藏住,他微笑着跟我解释:“打电话的是我女儿。”说也奇怪,之前我觉得和他相处颇有些小心翼翼,现在却完全不觉得了。

“听到那个铃声,我也猜出来了。”

“上个星期她趁我不注意,悄悄改了我的手机铃声。”他笑着说。他并不年轻了,笑起来眼角有细小的褶皱,但这又为他平添了一份成熟男人才有的魅力。

“小孩子总是这样的。我小的时候,也曾经把我爷爷的……”

“她妈妈刚刚打电话告诉我,她昨晚着凉了,发了高烧。”

我恍然大悟,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昨晚岛上来了飓风,市区内应该也是下暴雨又降温了。所以谭先生你担心女儿,着急要回去?”

“是的,”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她正在发脾气,没我在她又不肯吃药,也不肯去看医生,她妈妈正头疼呢,劝也劝不动。”

我忍不住又认认真真地打量了他一眼,由衷地说:“谭先生,你真是个好爸爸。”

他微微扬了扬下巴,脸上闪过一丝沉思之色:“为人父的谁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呢?”

“那如果爸爸不准自己的孩子跟他妈妈在一起,算不算不心疼?”我忍不住询问这位前辈。

“这个……要看情况,不能胡乱下结论。”

游艇很快到达厦门岛的码头,苍兰派来的车已经在码头上方的海滨大道上等我了,司机打开车门正等着我。

谭海波大步流星走在我旁边,我看到海滨大道上暂时没有别的车,忍不住问:“谭先生,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苏小姐,我想你也有急事需要处理,”他对我微笑颔首,“我在船上已经叫了出租车了,”他话音未落,一辆黄色的出租车驶近在他身边停下,“车子已经来了,今天你解我燃眉之急,我会记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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