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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奥林匹克运动文化(2)

2.奥林匹克运动是资本主义全球化的产物

奥林匹克运动成为一项全球性的事业,已是不争的事实。它是西方文明的产物,也是资本主义全球化的产物,是随全球化的兴起而复兴发展起来的。近代资产阶级经济力量的发展,是启蒙运动的社会根源,而启蒙运动的思想渊源首先是近代自然科学的发展。从16世纪初到19世纪下半叶的300多年间,西欧的历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一时期是西欧从农业文明走向工业文明的时代,是全球化兴起的时代,是人类进入“世界历史”的时代,是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性论向启蒙运动时期的人性论转变的时代。文艺复兴时期,提倡人性主要是为了与神性对立,伸张人在世俗世界中的生存权利,人性概念具有同神性概念相对立的意义。而启蒙运动时的人性论则已将人看做绝对主体,以人性论为基础,提倡理性,弘扬经验。所谓理性,就是合乎自然和人性的原则,它使人们懂得了包括自由、平等在内的自然权利;经过启蒙运动和法国大革命的洗礼,这一时期的西欧社会彻底地抛弃了束缚人性的宗教神学的禁锢,走向了浪漫主义追求人的自我完善和价值实现的人性解放的道路。而推动这一转变的根本动力是源自于资本主义以及近代自然科学的发展。

奥林匹克运动的思想渊源是文艺复兴至启蒙运动时期的人文主义精神。顾拜旦顺应世代的潮流,高举复兴古代奥林匹克运动和人文主义旗帜,创立了现代奥林匹克运动。它秉承了古代奥林匹克精神,并将它赋予了新的时代精神及社会价值功能。奥林匹克运动尽管是在古代奥林匹克运动的基础上创建的,但已发生了本质的变化,是建立在民主、自由、科学、国际主义的和平基础上的。民主、自由之所以有魅力、光芒四射,是因为民主使得人们健康、快活,有容忍心和信任心。顾拜旦的思想精髓充分体现在他的不朽名作《体育颂》中:“啊,体育,你就是正义!”“啊,体育,你就是勇气!”“啊,体育,你就是培育人类的沃地!”“啊,体育,你就是进步!”“啊,体育,你就是和平!”诗中热情讴歌了体育的价值和作用。它告诉我们奥林匹克运动的宗旨是:追求人类的和平、民主、团结、友谊、进步的国际主义理想;提倡奋勇拼搏精神,在奋斗中实现“更高、更快、更强”的人生理想;通过增强体质、意志品质的培养,通过与文化教育的融合使人得到身心和谐的发展。

其思想形成是:

(1)自19世纪中叶后,西欧各国先后走上工业革命道路,主要资本主义国家已由“自由”竞争的资本主义进入到垄断资本主义,整个世界几乎被瓜分完毕,列强因利益而产生的矛盾不断增大,威胁和平的声音时有出现。德国首相皮洛夫在议会中公开叫嚷:“让别的民族去分割大陆和海洋,而我们德国只满足于蓝色天空的时代已经永远过去了。我们也要为自己要求日光下的地盘。”1870年爆发了因法国阻挠德国统一的普法战争。德国从法国割取了拥有丰富铁矿的阿尔萨斯和洛林,索取了50亿法郎赔款,战争极大地削弱了法国。战后,战争的阴影一直笼罩在法国及欧洲大陆上空。俾斯麦对当时欧洲关系有过精彩的比喻,说欧洲大国像挤乘在同一辆马车里的陌生旅客,面面相觑,又满怀狐疑地互相戒备着,如有人将手摸向口袋里的手枪,其邻座则早已做好先扣动扳机的准备。可见当时的欧洲是处于一种受压抑的恐惧中。此外,与和平极不协调的还有来自鼓吹“唯意志论”的尼采的声音,他的理想就是超人,是天才,认为人类的历史由于有了超人才有意义。在他看来“生活的最强和最高的意志不可能在可怜的生存中得到表现,而只能在战争的意志、权力的意志、征服的意志中得到表现”。奥林匹克运动就是在欧洲社会有着深刻的社会危机及复兴古希腊文化的双重背景下孕育而生的。顾拜旦不仅是一位和平主义者,更是位爱国主义者。普法战争的失败致使法国在随后很长时间在欧洲大国的关系中被边缘化,对此,顾拜旦是异常痛心的。他曾多次对英国考察,了解其先进的教育体系,这与他振兴国家的愿望不无关系。由此,我们不难理解顾拜旦在《1896年的奥运会》一文中的讲话:“战争由于国家间的误解而爆发,如果不将现在分隔种族的偏见消除,我们就不会有和平。要达到这一目的,还有什么比让各国青年定期聚首、进行肌肉力量和灵巧的友好比赛更好的方式吗?”文中还说:“当人们意识到进行身体练习会对一个国家的前途、对全民族的力量产生影响时,就会想到希腊很可以把1896年看做是新时代的开端。”顾拜旦无疑是一位智者。他从现实中看到资本主义及人类所面临的困惑和危机,并积极寻求维护人类和平、促进世界进步的方式,他终于找到了恢复奥林匹克运动作为实现人类和平、进步的理想途径。希望用奥林匹克理想来消解这一危机,以使“全世界的青年学会相互尊重和学习,使不同民族性质成为高尚和平竞赛的动力”。

(2)顾拜旦称赞“体育,你就是勇气,肌肉用力的全部含义是敢于搏击”,他把这种精神看成是“天神的欢娱,生命的动力”。《奥林匹克宪章》里的“更快、更高、更强”这一催人奋进、勇往直前、不断超越自我的格言,是这一精神的最好注解。它建立在公平竞争的基础上,是对西方文化传统的继承。尽管这一格言是激励运动员的话语,但又何尝不是激励我们每一个人的话语,何尝不应是我们每一个人的人生信念。它体现了西欧人民自古希腊以来的一种民族精神,一种建立在民主、平等、自由基础上的崇尚自由、勇敢冒险与开拓精神。这一精神确保了西欧文明自起源时就富有生命力。人类漫长的历史中曾经出现过的文明不少于几十种,至今大多已衰落,惟独西欧文明依然富有活力、生机勃勃,依然在世界文明中占据主导地位。究其根源,18世纪法国启蒙思想家孟德斯鸠和20世纪英国历史学家阿诺德·汤因比分别以“地理环境决定论”和“逆境生成说”进行了解释。前者认为,西欧优越的地理环境与气候条件为西欧民族提供了较大的自由空间来创造先进发明。后者则认为,西欧文明之所以富有活力,在于西欧人勇于应对逆境的挑战,包括克服恶劣的自然条件,能将人为的打击、压力与不幸变为文明的动力。不管这两种观点哪种更科学,但有一点它们是一致的,那就是西欧民族精神中拥有浮士德式的不断进取探索的超越精神和以人为本的重视个体存在价值与民主、平等、自由的思想传统。

(3)教育是贯穿顾拜旦体育思想的主线。他认为现代人生活中最重要的是教育。他曾说“奥林匹克主义能建立一所培养情操高尚与心灵纯洁的学校,也是发展耐力和力量的学校”。顾拜旦十分推崇英国的户外体育运动,认为这种运动形式能使身心得到和谐的锻炼,培养人的勇猛顽强及集体主义和爱国主义精神,并著有《英国教育》一书。他极力反对在竞技运动中谋求物质利益,说“为了发挥其适宜的教育作用,竞技运动必须与物质利益无涉”。他还积极倡导将心理学知识运用到体育运动中,认为它对“培养人的沃地”有积极的意义。重视人的教育,是人类各个时期的共识。18世纪,自然科学的发展对哲学认识的影响,导致了人们对人类社会认识的改变,进而改变了人们对教育的认识。卢梭就认为人的一生中都应该受教育,他号召以崇高的博爱精神去教育人,在其《爱弥儿》的序言里指出:“尽管有许多人著书立说,其目的,据说完全是为了有益于人群。然而,在所有的一切有益于人类的事业中,首要的一件即教育人的事业,却被忽略了。”爱尔维修提出了“人是生而平等的”和人的差别都是后天获得的思想,提出“人是环境的产物”这一著名理论,并进而提出“教育万能论”的思想,他曾说“要使自己幸福和强大,问题只在于改善教育的科学”。我们在人与人之间所能见到的精神上的差异,是由于“他们所处的不同的环境,由于他们所受的不同教育所致”。这里的环境是指政治、法律、文化等。此外,孔多塞等人还强调在教育中应加强对学生心理素质的培养,以增强他们的意志品质。由此可知,奥林匹克运动是在吸取前人教育思想的基础上,创造性地将竞技运动与文化教育相融合来启迪人类心智的人性运动。顾拜旦无疑是伟大的,他将和平主义及体现不断超越自我的西欧民族精神融入奥林匹克运动中,使之成为全人类共同走向奋发图强的一种价值观。

3.奥林匹克运动的全球化发展

奥林匹克运动在100余年的历史进程中,获得了迅速的发展,且与世界全球化的进程相一致。其发展有两个阶段。其一,以二战为标志。战前,该运动的参与者主要以欧美国家为主。战后,伴随着殖民体系的崩溃,大批亚、非、拉国家获得了民族独立和解放。这些国家最先面临的就是从各方面确认自己的独立身份,这使奥林匹克成为名副其实的全球性运动变为可能。如国家奥委会的数量由1900年的8个增加到1950年的80个、2000年的199个,参赛国家和地区由1896年的13个增加到1964年的94个、2000年的199个,参赛选手由第一届的311名增加到1964年的5410名、2000年的11116名。其二,是取消了对职业选手参赛的禁令和适当对商业开放。没有体育的商业化,就没有体育的职业化。现代奥林匹克运动创立之初,鉴于古代奥运会因过度的功利主义而衰亡的教训,禁止职业选手的参赛和商业的介入,以保持其纯洁性。然而,事实证明此路是行不通的,前期之所以在给承办方以巨大的经济负担的情况下能勉强为继,是因为规模小和两大阵营角逐的需要。奥林匹克运动尽管有其美好的一面,但毕竟是资本主义全球化的产物,适应经济全球化的发展才是其必由之路,才能使其获得发展。随着上世纪下半叶全球化的突飞猛进,国际奥委会顺应潮流取消了禁令,从此奥林匹克运动翻开了新的一页。体育与经济的结合为奥林匹克运动的发展提供了强大的动力。国际奥委会副主席庞德说:“如果从当今的体育中拿走了商业伙伴与商业经济,剩下了什么?正如一个巨大而精巧的、用了100年时间加工完善的发动机,没有了燃料。”体育与经济的结合令西方像发现新大陆一样,一面高声赞叹这种融合产生的巨大魅力,一面极力把握由此带来的巨大机遇。洛杉矶奥运会以前,奥运会的经费来源主要来自于政府拨款、社会捐助等非经营性收入及部分电视转播权的出售和广告门票收入,想盈余是很困难的,自20世纪80年代开禁并按市场经济的规律运作及大众传媒的介入以来,许多国家不惜耗费巨资来角逐奥运会的举办权。是因为成功后能给举办方带来巨大的经济及社会效益。自洛杉矶奥运会首创盈余2.227亿美元以来,汉城达到了4.97亿美元,悉尼奥委会主席耐特在闭幕式后说,组委会保底赢利为9.89亿美元。美国经济研究协会于1984年9月就洛杉矶奥运会对南加利福尼亚地区经济的影响运行调查后发现,奥运会使这一地区的经济效益增加了32.9亿美元。如果说早期的商业化活动是分散的、零星的,那么由国际奥委会组织实施的IOP计划则完成了从零售到批发、从批发到跨国经营的转变。令人遗憾的是,如同经济全球化为美国等西方国家所主导一样,奥林匹克运动也面临同样的境遇,被其强大的政治经济力量所左右,如汉城奥运会就被电视转播权的控制方美国广播公司要求调整比赛时间,以适应北美地区的观众收看。不过,这也难怪,奥林匹克运动本身就是西方经济全球化的产物,离开了它的轨道,奥林匹克运动不知会向何处去。

文化和思想是人类智慧的结晶。德谟克利特说:智慧生出三种果实:善于思想,善于说话,善于行动。顾拜旦无疑是集这三种“善于”于一身的人。他将近代西方的文明成果尽数汇入他所创建的奥林匹克运动之中,它所昭示的理想,是全人类的理想,与全球化相伴而来的奥林匹克运动给我们带来了欢娱,更带来了直观的民主、平等、自由理念。

三、奥林匹克运动对中国体育文化的影响

现代奥林匹克运动诞生于19世纪末,它是14世纪以来欧洲文艺复兴、宗教改革和启蒙运动三大思想文化运动的产物,是广阔的时代背景长期孕育的结果。奥林匹克运动加强了国际间各民族文化的交融,不管是物质文化,还是精神文化。现代体育思想、竞技运动体系、大众体育的价值取向都在它的影响下得以明辨。

体育思想是指人们对所有体育现象、体育问题的理性认识。奥林匹克运动是一种客观的社会实践,是可以认识的。在对奥林匹克运动的认识和实践过程中,中西文化在人们的头脑中产生强烈碰撞,对中国人的体育文化产生着深刻的影响。

1.奥林匹克运动与平等观念

奥林匹克运动包括奥林匹克竞技运动和奥林匹克大众体育。《奥林匹克宪章》明确指出奥林匹克运动的活动内容绝不是一个奥运会,从大众体育到高水平竞技运动,从体育教育科研到文化等都是奥林匹克运动的范畴,它们相辅相成,互相促进,通过各种途径去实现奥林匹克理想。长期的实践证明,奥林匹克运动仍然延传顾拜旦“体育为人人”的思想,崇尚公正性、正义性,反对暴力等。

奥林匹克的所有价值和功能都是以公平为基础的,建立公平的目的是为了实现人人平等。要求每个人都享有平等生存、享受、参与发展的权利和机会。奥林匹克的平等观,不是以分配均等为目标,而是以机会均等为条件,即在同一条件下平等竞争,反对特权。换句话说,奥林匹克保证竞争过程的公正公平等,而不保证竞赛结果的平等,以体现优胜劣汰,体现“更快、更高、更强”的精神去挖掘更大的人生价值和社会价值。

事实上,由于政治、经济、文化等原因,奥林匹克竞技运动变成少数人的竞技(因为奥运选手是代表国家的、地区的或集团的,奥运选手是选拔的或专门培养的),只是有可能获得优胜或具有优胜资格的人的竞技。

奥林匹克运动有它的历史性、阶段性,21世纪的奥林匹克竞技运动仍将保持旧有的模式,大部分人的参与竞技体育权利会因为自己先天不足或缺乏专门训练而被剥夺。现阶段,奥林匹克大众体育是体现人人平等的最佳途径。1984年以来,国际奥委会发起了旨在促进大众体育,扩大奥林匹克影响的“奥林匹克日”的活动,120多个国家参与了这一活动,推动了世界各国全民健身的热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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