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明珠知道,大川这一上午都在她房里解决,她早就火冒三丈了,这会儿应是借题发挥,也就没理苏银娣的气性。殷明珠仍笑着对大川说:“我就是去找这个东西。”
大川知道狼牙的重要,若先生真的把他的狼牙给了殷明珠的话,那说明殷明珠的命比先生的还要重。他突然明白,先生让他留下来,是多么的看重他啊。上午曾有的情绪这下子全都散了,他红着眼看着殷明珠:“明珠姐,我的病还没好,你们带我一起上镇子去,好吗?”
苏银娣气恼的把马桶晾在向阳的地方晒着,瞪着他们两个人不再说话。
殷明珠把手袋拿出来看了看,对苏银娣说:“阿娣,我没多少钱了。你拿些来给我,好吗?”
苏银娣低下头:“明珠姐,你别跟那个女人来往了好不好?村里人说她跟几个汉奸流氓关系可好了,什么男人在外?全是假的。她的男人早就死了。”
殷明珠紧张的握紧了手:“阿娣,我现在要的是钱。”
苏银娣这时也看到了走到门口的阿嫂,白了她一眼,转身就回房:“我给你。你尽管跟那个骚狐狸混着,看先生回来怎么生气?!”
阿嫂摇着手帕:“哟,太太发威了呀。咦,明珠,你这身衣服可真好看。”
殷明珠看苏银娣往房里去了才说:“阿嫂,你别刺她。真的好看吗?回来后,我就送给你,好不好?”
阿嫂忙笑着点头:“这怎么好意思呢?不过,真的老好看了。搞得我都想去上海了。这里太不好了。”
殷明珠挽上阿嫂的手:“那可好着呢,我就有伴了。对了,阿嫂,大川都拉了这么久了,站都站不稳了,他刚好想去镇上,我们让他用船送我们去好不好?”
阿嫂眼前一亮,看看自己崭新的高跟鞋:“当然好呀。”
殷明珠几个人要出门时,田宗亮开着车子来了。他急忙问殷明珠:“殷小姐,先生在哪?”
殷明珠不由皱紧了眉头:“他不在家,跟几个村里人捕鱼去了。他们沿着河道往海上去好几个时辰了,你快追吧,怕他们已出了海。怎么了?”
田宗亮急得叹了一口长气:“殷小姐,你随后面的车回上海吧。我去寻先生。有点事,必须离开。英少的伤老不见好,还伤了筋络。左二爷那边的事虽有了些眉目,可他又独自跑去跟人单挑,也受了重伤。家里有些乱,这边的情况也有变,不能再呆了。先生必须马上回去。”
殷明珠睁大了眼:“怎么会这样?那锦绣呢?”
田宗亮有些烦燥的看了眼殷明珠:“她没事,可是左二爷在赶她走。她现在还赖在左二爷那里。”
殷明珠叹了一口气,小两口闹别扭也没什么,现在左震正需要人照顾,他自然能看到锦绣的好:“英少的伤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他们那边乱,你们来这些人,行吗?”
田宗亮有些急了:“殷小姐,这些等回去了再问行吗?”
殷明珠摇着头:“不要,我还有自个的事,我们去河边坐船去玩的。你们那边那么乱,我又不是你们先生的什么人,我才不要去趟浑水呢。阿嫂,我们快走。人家可能在船上等急了。”
田宗亮不能明拦殷明珠,气得脸色紫红:“殷小姐,先生重要还是你玩儿重要?”
殷明珠回头白了他一眼:“我跟先生这么些年,我在你眼里只不过是一个过客。你们的重要论得上我说三道四吗?”
苏银娣也气恼的冲她叫:“明珠姐,没有了先生,你会怎么样?!”
阿嫂奇怪的回头看了看苏银娣,问殷明珠:“咦,她怎么也叫你明珠姐啊?”
殷明珠扯着嘴角:“哼,表示我比她老呗。一生气就这样叫我。我偏偏不自惭形秽。”
这话惹得阿嫂笑了起来。
此时的向寒川在小全的陪同下跟几个汉子在一条大船上说说笑笑的一路顺着河道倒捕了一些河鱼。
一个个头大些的汉子问小全:“臭小子,你老盯着向兄弟干什么?还老爱往四周看。你不会有什么图谋吧?最近可风声紧,动不动就巢共匪,抓汉奸,可没什么意思。咱爷们真有本事,直接把小日本请出上海请出东北呀。是不是,向兄弟?”
向寒川笑着扯了扯白绸的衣衫,上面沾了不少的鲜鱼污渍:“过日子都不容易。是谁的就是谁的,谁都夺不去。我们在外做生意也是这样,诚信公道。”
几个汉子大笑。一个瘦些的附和着:“兄弟,你是做生意的?我还以为你是教书先生呢,老听你家的女人叫你先生。”
向寒川也皱起了眉头:“哎,说来话可长了。刚做生意时,别人就是把我当作教书的白面书生了,随口就叫我先生,这一叫啊,就被她们学会了。我还真的希望有一天,我那女人像你们的一样,叫劳豆子。”
几个男人又大笑了起来:“我们那些老婆子都是粗野娘们,向先生的老婆真这么叫,可比她们要好听多了。”
众人的哄笑让向寒川也真的乐了起来,他甚至想到了殷明珠凶凶的叫他劳豆子会是怎样的光景。劳豆子!几个汉子也自然能看出向寒川的心思已不在这片水域上了。清清的水破旧的船船舱不少的活鱼远处无际的云彩,全融在这片暖暖的阳光里。
壮汉子突然对众人说:“等会等会,阿拉擦污。”
向寒川皱眉看着拿了包袱上岸的壮汉子对小全悄悄的说:“什么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