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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宏的条件

东方宏头也没有抬,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般似的继续批阅着他的奏折。但侍立在旁的太监却早已呆立当场,他何曾见过什么人敢如此大不敬地自己搬过椅子,与皇上并肩坐在龙案后,居然还对着皇上说,“过去一点”!

那太监陷在巨大的冲击中,久久不能回神。而等他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时,却眼见烛火即将燃尽,心中大叫着“好险”,连忙去取了新的蜡烛换上。他刚换好,便听见东方宏的声音轻轻响起,“退下吧。”

太监忙应了声是,退出了殿外。偌大的厅中,只余下奋笔疾书的萧清云,和不知从何时起便开始侧头凝视着她的东方宏。

“你都看完了吗?”萧清云突然问道,却没有抬头,手上也有停。

“嗯。”?

“我也马上好了,再等我一下。”

“嗯。”

皇帝嘴上温柔地轻声作答,眼睛却始终一眨不眨地凝望着萧清云秀丽的侧影。眸色深沉复杂,时而喜悦,时而晦暗,间或精光一现,但再仔细瞧去时,却又好像只是茫然地失神。

*********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清云终于写完最后一个字,将笔往桌上一扔,便长长地伸了个懒腰,随口问道,“几点了?”

“……”

“呃……什么时辰了?”萧清云想了想,便换了个问法。

“戌时已过了。”

“戌……”萧清云皱皱眉,开始后悔自己随口问出的话,“算了,当我没问。”她说着便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思索片刻,便对东方宏说道,“我回去了,你也早点睡吧。”

东方宏眼睛瞄着萧清云手腕上物件,嘴上却轻声问道,“不等云了吗?”

“不等了,大半夜的,它也该睡了。”萧清云撇撇嘴,继续说道,“哪有精神一天24小时地……呃……十二个时辰地候着它。”

萧清云一边说,一边低头收拾起了书包,却只听见东方宏慵懒的声音悠悠地飘来,“朕倒是不介意,就寝时你也‘寸步不离’地伴在身侧。”

萧清云愣了片刻,抬起头望向笑得正妖娆的皇帝,在想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后,一张小脸瞬间便热了起来,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轻呸了一声,答道,“然后呢?你是想等着看,我明天被你的大小老婆们撕成八块吗!”

“大小……老婆……们?老婆是什么?”

“呃……媳妇儿,妻子,就是你后宫内些什么什么娘娘们。”萧清云一边低头整理书包,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他,“皇后是大老婆,剩下的是小老婆。”

“哦。”东方宏脑中出现,被自己的后宫围住撕扯的萧清云,像被欺负的小狗般用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巴巴的望向自己,忍不住轻笑出声,“好像也挺有趣。”

萧清云白了他一眼,“你倒是有兴趣看戏,可惜本姑娘没兴趣演。”说完便站起身,将整理好的书包往身后一甩,说道,“我走了,不用送了,明儿见!”说着便搬起了自己坐过的椅子,送回原处后,正准备朝殿门走去,却听见身后东方宏的声音突然响起,“朕想到了要你做的事情了。”

萧清云稍一思索,便知道了他是在说他答应帮她的条件。心想:好吧,你当然没有白白帮我的义务。想着便转过身来,回道,“是什么,说吧。”

东方宏仔细地盯着萧清云看了半响,才缓缓说道,“关于你的来历,朕除外,不要再跟任何人谈起。”萧清云闻言愣了愣神,却只听见他继续补充道,“昨日未曾发生过任何特别之事,你也只是昨日太后请进宫的客人。”

萧清云呆呆地问道,“这就是你答应帮我的条件?只是不许我跟别人说我是从……”话到一半,萧清云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了下午被东方宏打断的她与林贵妃之间的对话,心中想着:原来如此。便忍不住转口问道,“为什么?”

东方宏皱紧眉头,没有说话,凌厉地眼神扫过厅下站着的萧清云,周身散发出的强烈气势叫萧清云吃了一惊。第一次感受到作为上位者的东方宏散发出他无与伦比地威严的萧清云只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不自觉的手脚发软。便忙低下了头,暗自思索:算了,管他为什么,这个神经兮兮的皇帝!反正他肯帮我就好了。

一念至此,既不敢久留,也不敢抬头再看东方宏一眼的萧清云,便只好小声急道,“知道了,我回去了。”她说完便转身,头也不回地急步逃出殿门,因此便也没有机会注意到东方宏急忙伸出却又陡然停在半空中的手臂。

东方宏静静地呆望着萧清云消失的方向,隔了良久,才黯然收回手臂。只见他低头凝望着手掌,嘴里轻轻低喃着,“她……便也是这般地逃走的吧?”

萧清云出了殿门,便与一直候在门口的兰心汇合,两人一同回到了偏殿自己的卧房。进得屋内,便看见内堂的桌上并排摆着的两个托盘,是今天林贵妃送来的新衣。

萧清云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心想:穿了两天,今天还在房顶上滚了几圈,确实是脏了。身后的兰心注意到她的动作,便问道,“小姐,可是要沐浴更衣?”

“嗯。”

“婢子这就去准备。”兰心说完便转身出了屋子。

萧清云缓缓走到桌旁放下书包,手上抓过衣服随意地摆弄着,双眼却微微眯起,脑中飞速地运转着。自从刚刚知道了东方宏对她的出现下的定义后,她便明白了好多事情。比如,为什么这里所有人都会统一口径称她是客人。而早上徐姑姑指出的,兰心说的“不要命了”的话自然也是指她没有套用上头对萧清云的出现下的定义。在这野蛮无人权的皇权至上时代,违抗皇帝的命令,当然是死。

想到这儿,萧清云不禁冷哼了一声,暗想:皇帝就是皇帝,果然够威风哈!可他到底为什么不许人说起我的来历呢?

萧清云百思不得其解,兰心早上曾叫过她仙女姐姐,在这民风淳朴文明落后的古代,一旦人们知道了她的来历,十个里面有九个应该都是和兰心一样的想法。所以,若她的出现是吉兆,东方宏就应该大肆宣扬,叫人们都知道上天眷顾着他和他的这个国家,但他却没有这么做。而若说她的出现是凶兆,他大可将她抓了杀了,却也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地隐瞒。一见钟情?她还没有那么自恋。

萧清云苦思良久,始终没有想到线索。索性将衣服随手往桌上一扔,便自言自语道,“头疼,不想了!只要不耽误我回家,你爱怎么定义就怎么定义吧!”

她话音刚落,便见兰心走进屋来,说道,“小姐,热水备好了,请随婢子来吧。”

兰心眼见萧清云应了声好,便又伸手抓向那古怪的口袋。有了中午的经验,她也不多问,便只是笑着走在前方引路。她带着萧清云走出房门,几个弯转下来,便停在了一扇门前。萧清云抬头望去,只见门上的牌匾上写着“茯苓池”三个大字。

兰心推开了房门,往边上一让,萧清云走了进去,随即便感受到一股温热潮湿的气息自房门右侧的小屋方向飘来。萧清云走了过去,绕过遮挡的屏风,便看见了一个两米见方的方形水池正冒着腾腾热气。

萧清云撇撇嘴,心想:唉……我就知道是这样……其实,我还是更喜欢淋浴。

但她当然知道这种要求是强人所难,便也只好叹了口气放下书包。正准备动手脱去衣物时,却见身后的兰心走上前来,看她的样子似乎是要服侍自己宽衣。萧清云心中好笑,便也不拒绝,任由她笨拙地帮自己脱掉了T恤,露出了里面的内衣。当兰心看到她家小姐里面穿着比外面那件更古怪的布料时,颤抖着强忍下好奇心没有询问。她决定先解决裤子,于是伸手摸向了萧清云的腰带。只见她轻轻地左拽右拽上拽下拽,用尽了各种方法却怎么也解不下来,偏又不敢用蛮力拉扯。兰心心下大急,加上屋中本就湿热,不一会儿,便已见兰心一张小脸憋了个通红。

萧清云本来就对可爱的东西没有抵抗力,眼下看着兰心急得红通通的小脸可爱得紧,心里就痒痒,忍不住双手捏了上去。柔腻的手感让她忍不住捏紧又扯了两下。突然被蹂躏的兰心早就呆立当场,手上的动作也停了,只是愣愣地看着萧清云。而萧清云看着她呆呆地看向自己的模样,心里更痒了,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扯过兰心的脸,凑上去就猛亲了一口。

这下可把兰心吓坏了,也顾不上发愣,捂着脸向后退了一大步,如受惊的鹌鹑般的眼睛死盯着萧清云。却见萧清云只是“咯咯”地笑着,也不解释,很轻松就扯开自己刚刚与之不懈奋斗了好久的腰带,三下五除二地脱掉古怪的裤子,随手甩在屏风上。兰心下意识地又往后退了一步,心里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小姐……不会其实是男人吧……

而当萧清云三两下便扯掉身上剩余的两件古怪布料后,兰心看到她家小姐的身体是与自己完全一样的构造时,便知道自己是想多了。她刚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却马上又想到:小姐……不会是好女色吧……但事实证明她又想多了,将自己扒了个干净的萧清云没再多看她一眼,而是径直走向了水池,试了试水温,便已下到了水中。

“嗯,水温不错。”只听萧清云赞道。

下入池中的萧清云,捧起水将身上淋湿后,便靠着水池壁坐了下去。热乎乎的水气使得她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萧清云心无旁骛地陷入了深思,开始在心中整理这两天的际遇。隐约察觉到许多怪异的地方,越想努力整理,思路就越乱。到最后已经是一团乱麻,让她头疼不已。

萧清云正自天马行空间,却听到兰心的声音轻轻响起,“小姐……”颤抖的声音难掩激动的心情。

萧清云缓缓睁开眼,只见兰心正将她脱下的衣物握在手中紧紧盯着,意味不明的神色充斥着眼底,嘴上犹如梦呓般喃喃道,“这天上的东西,还真是稀奇呐……”

萧清云看着表现异常的兰心,心中不禁想道:这个小姑娘怎么和印象当中的那些宫女丫鬟之类的角色不太一样呢?总有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感觉。嘿嘿嘿……好可爱啊,这样才有意思嘛!不过,死太快了,可就没意思了,小姐我就好心教教你生存之道吧……想到这儿,萧清云便冷下了脸

“兰心,你是嫌命太长了吗?”萧清云冷冷说道。

兰心闻言一惊,立刻跪倒在地,“婢子该死,婢子该死,请小姐恕罪!”

隔了半响也不见萧清云再说话,兰心心里冷汗直流,不住地后悔自己的冒失。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听见萧清云的声音悠悠地飘了过来。

“我这个半道儿跑出来的小姐倒是没什么要问你罪的,不过你不怕你们那个喜怒无常的皇帝吗?”

兰心一愣,还道一直没什么架子的小姐怎么突然发起了脾气,原来是怕皇上怪罪下来。可是,小姐啊,您这个“喜怒无常”用在皇上身上也是会被怪罪的好吗!还有,说什么皇上啊,您这才叫“喜怒无常”的好不好!明明刚刚还在没节操地乱亲人家,现在又凶人家……兰心在心里胡思乱想,嘴上却忙答道,“是,小姐教训的是,婢子记下了。”

“嗯,孺子可教也。记住,不要用性命去挑战权威,什么事情也没有活着重要!危险的事情能回避一定要回避,活得久才是硬道理……”萧清云继续搬着大道理,心里却狂笑不止:哈哈!当小姐的感觉还真不错嘛!教育起人来倍儿有范儿!在皇帝那儿受的鸟气,都发泄出来啦!哇咔咔咔~如果现在兰心抬头,就会看见萧清云因为要压抑心中的狂笑以便说出严肃的话题,而变得扭曲的脸。

不过,兰心当然没有抬头,意识到小姐这是在对自己表示关心的兰心,此刻心中只是暖暖的,嘴里不住地答道,“是,小姐。”

沐浴活动在萧清云关于生存安全的长篇大论中结束。在兰心为她穿上林贵妃送来的新衣时,萧清云发现林贵妃体贴得连中衣都给她准备了两套。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的萧清云,一只手抓着手机,另一只手轻摸着身上的衣料,不禁想着:这林小妞儿很有正宫娘娘的派头啊,可惜当了个小的,小的都这么有范儿,大的得是什么样儿呢?萧清云脑中闪过昨日花园里的一幕,依稀回忆起东方宏另一侧站着的美人儿。嗯,长得倒是漂亮得很,就是不知道人怎么样……

疲惫了两日的萧清云,泡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心情放松之下身体更乏了,便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胡思乱想间沉沉睡了过去。一夜无梦,这一觉就睡了个饱。当萧清云早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屋内阳光大好。萧清云眯着眼拿过手机一看,10:09,她瞬间坐了起来,大叫,“妈!怎么十点了都不叫我!”

没有听到妈妈熟悉的回应声,萧清云也渐渐缓过了神,她在一个自己还仍旧感觉很陌生的房间里,她还没回去,她还在这边。

萧清云的惊呼虽然没有传达给彼世界的妈妈,却惊动了这边在外屋的徐姑姑和兰心,徐姑姑推开门走了进来。

“小姐,您醒了吗?”

“嗯。”

“小姐,白莲服侍您净面更衣。兰心,通知厨房把早膳热好送过来。”

“是,徐姑姑。”兰心应着便退出了房门。

萧清云被动地接受着徐姑姑的服务,心下茫然,还没适应心底的落差。不知过了多久,徐姑姑手上动作刚停,就见兰心推门走进屋内,对萧清云说道,“小姐,胡公公来了。”

萧清云下意识地问道:“谁啊?”

“小姐,胡公公是赤天宫的总管,是皇上跟前当差的。”

“哦,让他进来吧。”

眼见萧清云坐得稳稳的,没打算挪窝,徐姑姑轻叹了口气,出言提醒道,“小姐,见客应到外间去。”

萧清云“哦”了一声就在二人的陪同下,走到了外间,找了把椅子坐定,便见一中年太监走了进来,“小的见过萧小姐。”

“嗯,你好,你好,”萧清云随意地打着招呼,“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徐姑姑再次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口气。

“小的传皇上口谕,召萧小姐到盖德殿见驾。”

“哦,知道了,那你回去转告他,我正准备吃早饭,等我吃完饭马上去。”

皇上不常召见嫔妃,偶尔的几次召见,他胡公公去传话时,哪位娘娘不是一番欢天喜地?这初来乍到没名没分的小姐,反应平淡也就算了,怎么架子倒还摆得这么大。胡公公一时没反应过来,呆立当场,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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