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苏衡身穿天蚕甲,外着夜行衣遮住面孔,背负玲珑索,于颍河码头驾一小舟,顺流而下,直奔桃花坞。
苏衡赶路心切,一路之上尽力划桨不在话下。
等赶到桃花河天已蒙蒙亮,数个时辰操桨掌舵苏衡颇觉劳累,此时桃花河面升起一股淡淡的薄雾慢慢笼罩桃林,那桃林花期已过隐隐挂果,晨光一照犹如仙境。
苏衡远远看见银色大舟心里一阵高兴,坐在小舟之上擦了几把汗,任凭小舟顺流而下。
突然小舟一阵晃动,前方数丈出现一团黑影,那黑影说了几句怪语,苏衡难以对答,此时苏衡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那团黑影便发动了。
黑影于水面之上狂奔而来,踏波而行竟然动若奔马,噗噗之声不绝于耳,苏衡一惊,心道此人于水面之上如履平地,轻身功夫比我幻羽追风强了不少,先避其锋芒,免得受制于人。
那黑影手持一物猛然间往苏衡劈来,苏衡身子一轻高高跃起,堪堪避过一击,只见那小舟被那黑影劈中,断为两截,苏衡在半空之中惊出一身冷汗。凌空一换身形,一只脚往一截船身重重一点,半截船身噗的一声往黑影撞去。
只见暗黑影一击不中也是一愣,回神之时半截船身自水面冲来,只见那人深呼一口气没入水中。
苏衡舒了一口气落于另一节残船之上,心道幸亏那人走了,要不在这水面之上避无可避,无处落脚,很是麻烦。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那黑影从水中跃出,晨光照耀之下犹若大鱼出水,只见那苏衡被他一把抱住,此时苏衡感觉身上一紧随即两人落入水中。
苏衡急中生智深吸一口气,差点呛水。只见那黑影抱着苏衡迅速下潜,双臂用力挤压苏衡胸腹,苏衡一时间挣脱不得,猛然运气护住肺部仅有的一丝氧气。
苏衡用手臂和那黑影较劲,只见那黑影突然于水下疯狂转动十数圈,随即甩开苏衡抽出一个长长的物事,往苏衡身上乱砍。此时苏衡只感觉晕头转向,一口气慢慢从鼻子中溢出,此时时间仿佛变的很慢,这是苏衡因为脑中缺氧开始变的不清醒。
单看那团黑影却是仍然如鲨、如鲸在水中游刃有余。
只见水中亮光一闪,苏衡强行于手中打出一记雷印咒,只见那电光于水中更是厉害,那团黑影身躯一阵颤动,显然是受到波及,只见那团黑影远远遁去,飒然不见。
此时苏衡虽然受到雷印咒波及,却不严重,脚下用力,猛然间自水面露出头来。苏衡贪婪的连吸几口气,看那黑影不见了踪迹。
苏衡慢慢爬上半截残船,看看水面飘着一层死鱼,摸了摸背后玲珑索无恙,放下心来。此时残船离大舟越来越近,有翼人发现苏衡,大声呼喊:“来者何人!”
苏衡自面上扯下面罩,有气无力的回道:“流云苏衡!”
此时苏衡看了看自身装束无奈的笑笑,只见自己的夜行衣裂开好多长长的口子,漏出里面的天蚕甲,心道那黑影好个水下功夫,若不是今天穿了软甲,便被人家砍成猪排了。
苏衡摸了一把脸,此时晨光更盛,不远处大舟之旁漏出数个黑影,正是那日苏万和邹衍所遇鲛人,苏衡惊叹一声,取个守势,心道看来今天凶多吉少了。
只见那船上羽人大喊几句,只见鲛人随即没入水中遁去。
苏衡此时一屁股坐上半截残船,残船经受不住差点翻下水去。
苏衡精疲力竭,来到大舟之下攀住绳梯而上。
舟上众人听到声响多以起身,只见那苏万、苏汉、邹衍、乌仁察木众人看到苏衡落汤鸡般的形象哄笑起来。
此时苏汉一把抱住苏衡道:“小弟,还是恁般顽劣竟然于水中跟鲛人干了一架,那鲛人是我船护卫,你没让他们擒住看来小弟武功见长。”这苏汉风趣的几句话帮苏衡释去尴尬,说的苏衡心头一暖。
苏万也过来一把抱住两人,苏门三子终于再聚首。
苏衡开口道:“我从昨天晚上一直到现在都没吃饭。你们抱的恁般紧都快把我的口水勒出来了!”
在场众人听后又是一阵哄笑,邹衍仔细看了看苏衡貌相心道,苏门三子当真人杰,看此次和亲的胜算全在此子身上。
此时苏汉领着苏衡和众人见过礼,苏衡刚要走开又转过身来对邹衍说:“过后还要请教先生!”邹衍轻声回道:“苏三哥何谈请教,小弟尽力而为!”苏衡看邹衍对答得体,又自有一股淡薄豁达飘逸气度,有心结交道:“邹先生客气了,我已从家兄处听过了邹先生的算筹神测,过会当要讨教!”邹衍听苏衡说起算筹也不作伪点头同意。
苏衡换过衣服,吃过早饭,苏家三子和邹衍众人坐于桌前,开始商量和亲大事。
苏衡抽出玲珑索呈于大哥面前,将玲珑索故事隐去十三舫一节,加上靖王知会一事,说与众人。苏汉听后道:“这玲珑索虽然算不上什么神兵利器但是也算是咒印中的上乘之作,你看着这玲珑索收起之时长仅一尺重若猫犬,要是完全伸展可达数丈,配合符咒如果操演熟练,勾、缠、挑、卷都能如臂使指。遇敌之时无论灵活轻飘的路数,还是刚猛沉稳的路数都能游刃有余,看这四方之体,犹若龙骨一般环环相扣,精巧异常。”
苏衡听大哥这样说连忙问:“能修好吗?”
只见那苏汉一皱眉道:“能是能……只是?”
见大哥话有隐情,苏衡连忙问:“只是什么?”
苏汉回道:“必须用一只孽畜的内丹!”
苏汉顿了一顿又道:“我听我老师铄族矮人铸匠乐在谦说过,这玲珑索原是前朝铄族铸匠用稀有的火赤金配合众多宝石锻造百日成型,又以九魂兽的内丹为媒介灌入灵心咒而成。此玲珑索出炉之后便能如活物一般和念咒之人心意互通,灵活异常。
这火赤金并不难找,灵心咒我也懂得,就是想让这玲珑索复活必须用一颗九魂兽的内丹,这九魂兽也算是上古奇兽数量不多,可遇不可求,近年有云游道友称,在西北方距此数百里的碧空山见过九魂兽的踪迹,可那九魂兽心性聪颖,又兼凶猛异常,常人难以捕获,当借住众人之力。”
苏衡听后心道这九魂兽难以捕获,我当找几个帮手,这里翼人、鲛人还要护卫兄长,我当于别处借人。
苏衡又想起婶母所托,心中一热道:“我和二哥来日婶母一再嘱托,要把一个锦盒亲自交予张伯先生,我们来到安京时日已多,婶母已经传书问过数次,我甚羞愧,不管这九魂兽什么妖魔我都要斗上一斗。”
众人听罢被苏衡豪迈之气所感,赞赏之声不绝于耳。
苏衡办事心切,说着就要前往那碧空山而去,此时苏汉拉住苏衡从内室拿出一柄通体乌黑一尺来长的短刀,交予苏衡道:“这是我出师之日师父赠给我的噬魂刀,用之取异兽内丹无往不利,切记!这内丹不可遇水,内丹遇水后便化为顽石不可用也。”
苏衡记住兄长嘱托,转过身来对邹衍道:“先生可与家兄多盘亘几日,等我回来后当亲自请教!”邹衍想起苏衡此去无比艰险随即抱拳道:“三哥珍重!”苏衡心中又是一热重重的点了点头。苏衡又别过兄长和众人,背上噬魂刀跳上苏万来时的小舟,赶奔安京,此时苏衡心中已经有了人选。
安京,靖王府书房。
杨玉正在书房案旁仔细查阅镇妖塔地宫大狱的名册,张伯的大名赫然在案,上面标注的位置和那日图纸所画说并无出入,这张伯所在之处比之他人多了一重凶险,想那张伯得罪先帝,引来圣怒,被整的惨透了。
苏衡求见杨玉,将苏汉所说情况细细描述完毕。
杨玉听罢心中有了计较不等苏衡开口赶忙道:“事不宜迟,我让付西海、吴少冲、叶天泉三人助你,我即刻传令,沿途州县衙门驿站配合你们。”
是日下午苏衡汇合三人骑乘快马赶奔那碧空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