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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无上剑道(12)

六人联手,竟然是浑如一体,无隙可击!

武功高如这六人者,绝非无名之辈。

他们究竟是何来历?

为首一个白发老者嘿嘿笑道:“小伙子,你果然是好胆量,竟然敢较量我们‘天地六君’!”

此言一出,平一峰的心中不禁大震,原来他在“昊天门”之时,就听得“横贯三侠”提起三十年前武林中叱咤风云的几个大魔头,其中“天地六君”更是当时名震天下的邪道六大绝顶高手,为人端是凶残无比。

后来,这六个魔头因为行事乖张,不仅整个白道武林联手起来围剿他们,连魔教也是容不下这六大魔头。任凭他们武功再高强,也不足以与整个江湖为敌,所以,当白道武林与魔教中的高手遍及江湖追寻他们的行踪时,他们却奇异地似在空气中消失了。

想不到当年纵横天下的六大魔头,竟然也投在了宦官魏忠贤的门下。

平一峰骤闻六人报出身份,就知道今日之局,魏忠贤早有布置。他先以“金蝉脱壳”之计自“太和楼”脱身,随身又带有六大魔头同行,心中必早计算有人会乘他离京之际行刺。

这六大魔头的势力,实已胜过千军万马!

平一峰宁愿被吴三桂手下的万余铁甲精兵所布下的“十面埋伏”大阵围困,也不愿与这当年名震天下的六大魔君为敌。

但现在已是骑虎难下之势,不容后退!

“天地六君”在桀桀的怪笑声中已然出手,这六大魔君当年号称邪派六大绝顶高手,在黑道武林之中,排名仅略在魔尊王森之下。六人联手之势,果然是惊天动地,日月无光。

平一峰只觉眼前人影顿失。

天地也为之黑暗下来,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似有难以数计的敌人自四面袭来。

邪派心法讲究的变幻莫测,当真是名不虚传!

“天地六君”已将邪派的武学精要发挥得淋漓尽致。

平一峰胸中难过至极,他得了肉舍利上的数代高僧的功力,武功倍增,倘若与其中的两大魔君对峙,或许可以仗着奇奥无比的皇室密传的绝学“吾皇步”和自己重新悟出的“碧血剑法”,与之打成平手之局。但六人齐皆出手,他几无还手之力。

他不禁长啸一声,奋起一剑横扫而出。

这一式“横扫千军”,原也是“碧血剑法”中的招式,经他改良过后,无论在出招的气势和角度方面,几臻完美无瑕的境界。

长剑宛如撕裂锦布一般,发出一串尖锐的呼啸,接着一声钝响,不知是劈什么东西,只觉这狂猛无伦的一剑,竟被对方至阴至柔的邪异力道化解,他的体内顿如同抽空了一般,难过得差点吐血。

就在这一刹那,平一峰近乎“日照晴空”的灵觉陡然清明起来,在对方固若铁桶的阵式之中,清晰无误地察觉了一丝缝隙,心中不容思索,脚下自然踏着“吾皇步”的步法,向前冲出。

对方的攻势倏地大盛,犹如暴风骤雨一般,接连有几股气劲撞在他的身上。幸喜他足下的“吾皇步”果真是精妙无比,在这危难之际,避过了对方的锋锐,饶是如此,也吃尽了苦头,只觉血气翻涌,体内五脏移位,口鼻皆溢出鲜血来。

他蓦地大喝一声,奋起余力,长剑一挽,剑光周身环绕。

不求伤敌,但求自保。

只见一道耀眼的剑光裹着他的躯体终于冲出“天地六君”的围困之中。

眼前倏地大亮!

八、 妙手神医

大轿出现在眼前。

魏忠贤就隐身于轿内。

平一峰却已至油尽灯枯之境。

方才他饶幸冲出“天地六君”之围,已耗尽了全身的功力。

大仇人就在眼前,他却无力再踏近一步。

大轿的垂帘倏地被一股无形的气劲掀起,一条庞大的人影疾风般地自轿内掠出,长笑道:“平世兄,你终于自动送到本座面前了!”

话音未了,平一峰手中一震,一股大力已将他的长剑震落。紧接着,身体一轻,整个人竟被凭空提起,眼前出现一个银发苍苍的头颅,目中射出森寒至极的杀机,正是一代奸宦魏忠贤。

魏忠贤将头颅凑至近前,用舌舔去平一峰嘴角的血渍,嘿嘿笑道:“好香,嘿嘿,肉舍利果然是非凡圣品,平世兄,为了本座的千秋大业,只好委屈你了。哼,如今本座既已得到你,就再也无须耗时去修炼那‘嫁衣神功’了,哈哈哈......”

笑声蓦地一落,张开大嘴,向平一峰的颈部大动脉咬落。

平一峰心中一寒,遍体冰凉。他虽然并不怕死,但这等死法,委实恐怖至极。

就在这当儿,忽闻一声娇呼:“不要!”

两条白练疾射而至,径缠向魏忠贤的颈项。魏忠贤身形微晃,已闪开两步,回过头来一看,原来阿七与萧公公已负伤倒地,徐如莹得以挪出手来,正巧看到魏忠贤已擒下平一峰,欲吸尽他体内的精血。

她心中不禁惊骇欲绝,无暇多想,匆忙间出手暂救了平一峰一命。

魏忠贤吸血的举动受阻,脸上杀机大盛,沉声喝道:“‘天地六君’,还不与我将这贱婢拿下!”

“天地六君”轰然应诺,纷纷转过身来,向徐如莹扑去。

其实,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武功修为,都略胜徐如莹半筹,六人齐出手,更是大材小用。

魏忠贤的右手紧扣着平一峰的“肩井穴”,立于轿前,仰天笑道:“平世兄,现在再也没有人能救得你了。哈哈哈,你看一看,就算老天爷,也是帮着我魏忠贤成就不世霸业!”

他话音未落,耳边便听一个细若蚊蚋的声音说道:“你这老奸贼,一生坏事做尽,老天爷怎会帮你?他老人家不用雷将你劈死,就已经是大发慈悲了!”

魏忠贤举目四顾,厉声喝道:“谁?是谁?”

那声音笑道:“叫什么叫,我老人家在这里哩!”

话音一落,一阵微风拂过,一条人影已自轿后扑出,向魏忠贤的左侧欺近。

魏忠贤的武学修为是何等高强,早已洞悉对方的意图,身形蓦地一旋,左掌向外拍出,脚下却向后退去。

他现在得到平一峰这个活宝,自是不愿贸然与人动手。

哪知来人的武功委实高绝,只见他身形如一抹淡烟般飘至,右手轻轻拂在魏忠贤的“内关穴”上,一股酸麻的感觉沿手臂直上,瞬息传遍魏忠贤全身。

魏忠贤心中不禁一跳,刹那间全身乏力。

那人哈哈一笑,左手虚空一引,立时生出一股强大的吸力。魏忠贤正值全身乏力的一刹那,右手再也把持不住,惊叱一声,平一峰的身体已脱手飞出。那人顺手将平一峰挟于肋下,同时足尖一点,向上跃起数丈之高。

这时候,“天地六君”舍弃徐如莹,齐向这边扑来。

那人的身形在空际滴溜溜一转,忽地一拳击出。

拳出无声。

“天地六君”却是脸色骤变,纷纷失声叫道:“大宗师汤问!”

喝叫声中,六人四下散开了去。

“轰!”

一声闷响,天地之间如同响起一个霹雳,尘沙乱舞。

“天地六君”原来所立之处,竟炸开了一个半人深的大坑。

那人的身形却乘势在空际横掠三丈的距离,然后飘落在地,正好落在徐如莹的身旁。哈哈笑道:“六个老猴儿,只道你们这些年躲到龟壳里去了,原来竟是做了魏忠贤那宦官的走狗!”

众人这才有机会得窥他的面貌。

但见那人身材高大,鹤发童颜,一袭宽大的灰袍迎风飘拂,自有一种飘逸出尘的感觉。

正是当今名震天下的四大无上宗师之一的大宗师汤问。

“天地六君”身形乍开乍合,又并肩站在一起,如临大敌。为首一人沉喝道:“汤老儿,今日你休想自我们六君的手下逃脱!”

汤问笑道:“我老人家要走,凭你们六个不成气候的老猴儿也能留得住我吗?”

为首那人冷哼道:“那也未必见得!”说话之间,六条人影在原地急速蹿动起来,而且越来越疾,教人眼花缭乱。地面的沙石也被劲流所带动,狂乱四射。

大宗师汤问的脸上首度露出凝重之色,显然是深知对手的厉害,顺手将手中的平一峰交与徐如莹,说道:“小娃儿快走!”

徐如莹接过重伤的平一峰,毫不犹豫地向后退去。

蓦地,一声尖锐的长啸响起,一条庞大的人影掠过长空,大鹏一般向徐如莹扑至。原来,魏忠贤见到口的肥肉就要飞走,心里哪肯舍得,见汤问已将平一峰交于徐如莹,便迫不及待地向她扑去,欲将平一峰夺回。

大宗师汤问白眉微扬,喝道:“大胆!”声音铿锵,直在天地之间回荡不息。

半空中的魏忠贤突然身形微微一滞,如同中了一拳。

汤问这一声巨喝,暗含佛门中无上绝学“狮子吼”。

就在魏忠贤身形一滞之间,大宗师的身形已从地面拔起,屈指如拈花状,隔空向魏忠贤点去。

少林七十二绝学之一的“拈花指”!

指风破空生啸。

魏忠贤的身形陡地滞留在空际处,左掌向右、右掌向左斜划而出,竟然硬生生地化解了这一指。但他的身形再也不能在空际停留,直向地面坠去。

在大宗师汤问出手的同时,“天地六君”的攻势也发动了。

六条人影倏地叠在一起,第二人叠在第一人的肩上,第三人叠在第二人的肩上,第四人叠在第三人的肩上,如此类推,六人如一棵大树杈一般斜斜向上伸展。叠在最上面那人的衣袍胀满如球,须发皆张,双掌疾推而出。

大宗师汤问双目之中暴射出两道无可比拟的精芒,沉声喝道:“‘蜈蚣联体大法’果然让你们这六个老猴练成了!”刹那间,他在空际连连攻出了七拳四掌,每一拳每一掌都是击在那“天地六君”之首的掌心。

拳风掌劲一齐迸发。

“天地六君”联成的“蜈蚣”的躯体忽然呈波浪般振动起来。

大宗师汤问却迅速向后退去。

那条“蜈蚣”的“大头”倏地一甩,叠坐在最上面的那人“呼”的一声,如同炮弹一般射出,速度快捷至极,浑身如同裹着一团金黄色的光云。

这一击更是诡异莫测,以大宗师汤问之能,亦不敢怠慢。身形一晃,倏地先后出现在空际三个不同的方位,双掌挽出数种截然不同的印法,虚空击出。

那疾射而出的“大头”双臂猝挥,两道电光似的气柱狂涌而出。

气柱的边缘似有无数条金蛇乱舞,邪异至极。

六人之中,虽是仅有一人出手,但此人的体内,却早已聚集了六大高手的功力,才发出了这雷霆一击。

这一击,正是邪派秘传的“蜈蚣联体大法”的最高境界———“无弦矢”!

一时之间,乌云盖顶,天地之间似有雷电交击。

大宗师的身形凌空翻了一个筋斗,落地时哈哈笑道:“好家伙!”笑声中,足不沾地地向后退去,瞬息不见踪影。

那“大头”亦向后弹回,落在众师兄弟的身旁,面露怅惘之色,半晌叹道:“想不到我们的‘蜈蚣联体大法’,仍是留不住汤老儿!”

旁边一个葛衣老者道:“大师兄不必灰心,我们这次虽然没有取胜,但也未曾落败。四大宗师是当今武林中最顶尖的人物,连大宗师汤问也奈何不了我们,我们师兄弟将来重出武林,天下之间有谁敢与我们师兄弟为敌?”

大师兄道:“我等虽然不曾受伤,但却放走了那姓平的小辈,误了九千岁的大事,理应请罪!”

六人齐转过身来,屈膝道:“属下无能,请九千岁恕罪!”

魏忠贤淡然道:“你们都起来吧。这也怪不得尔等,嘿,四大无上宗师,果然名不虚传!”目中射出两道森冷至极的寒芒,投向极远之处,悠悠说道:“等到本座神功大成,君临天下之后,便要向四大无上宗师逐一请教!”

徐如莹负着平一峰,心中满是焦虑。

这一路疾驰下来,已是近百里的路程,起初尚不以为意,到了后来,只觉背上的平一峰越来越沉,也不知他的伤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她自大宗师汤问的手中接过平一峰时,就曾给他喂下了一颗魔教秘制的圣药“小续命丹”。这种丹药,纵放眼当今武林,也属极品。但给平一峰服下之后,至今却无半点起色。

她知道,魏忠贤手下那一众高手绝非等闲之辈,现在,平一峰的武功已远胜于自己,却也在数个照面之间伤于他们的手下,即使四大宗师之一的大宗师汤问出手,也未必能从他们的手中全身而退。

人生的际遇也真是变幻无常。

昨日自己身负重伤,被平一峰负在背上逃亡了数百里的路程,才得以侥幸逃脱魔尊等一众高手的追杀。想不到这种情形今日又重新上演,但两人的位置却倒过来了。

她心中不禁掠过一抹异样的感觉。

这些日子以来,她已隐约地感觉到,两人的生命是如此紧密地连在了一起,再也不容分开了。

她全力在道上疾驰,两旁的青山绿水都自眼前闪电般地掠过,终于到了一片树林之中,忽闻身后一个声音说道:“小姑娘,你歇一歇吧!”

她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但见身后不远之处出现了一个灰衣白发的老人,正是先前出手相助的大宗师汤问。见到这人,她就像见到了自己的亲人一般,双眼一红,喜道:“老前辈,您来了?”

汤问哈哈笑道:“快把你的小情郎放下来,让我老人家瞧一瞧。那六个老猴儿早在几十年前就已名动天下,他们的那些邪门功夫可不是闹着玩的,倘若迟了片刻,连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

徐如莹听到“小情郎”三个字时,苍白的脸上掠过一抹淡淡的红晕,也不为自己辩白,将平一峰轻轻放在草地上。大宗师汤问飘至近前,俯下身来,把了一下平一峰的脉搏,双眉不禁蹙在了一起。

徐如莹急问道:“老前辈,平大哥的伤势怎么样了?”

汤问缓缓摇了摇头,说道:“看来这娃儿这次真的伤得很重,体内的奇经八脉全被震断了,若非他本来的内力深厚,恐怕早已没命。不过现在,他有命也同没了命一般。”

徐如莹闻言,神情大变,失声问道:“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汤问叹道:“我老人家的话,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你的小情郎没有救了。”

徐如莹大惊道:“不会的,老前辈,您一定要救一救他,他不能死的,您一定要救一救他!”

汤问叹道:“小姑娘,我老人家也是想救你的小情郎,只是我老人家只擅长游山玩水、打打斗斗,救人可不行。记得上一次,我老人家为了救人,差一点将一个少年朋友的命送掉了,哎哟,罪过,罪过!”

徐如莹急道:“老前辈是当今武林四大宗师之一,天下间屈指可数的高人,您怎么会没有办法呢?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汤问心中大感烦躁,自徐如莹的手中挣脱,站了起来,说道:“四大宗师就了不起吗?四大宗师也是人,不是人人都会救人治病的,我老人家就不会。况且你的小情郎的伤真的很重,他的功力那么深厚,如果是轻伤,也就不用别人来救他了。不过......我老人家有一个好朋友,他的医术天下第一,只可惜他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白痴,连我这个几十年的老朋友都认不得,怎么还会替人治病?”

徐如莹脱口问道:“老前辈所指,莫非就是号称‘天下第一神医’的庄亦行?”

汤问点头答道:“是啊,原来你也认得他。他现在就像一个大白痴一样,整日痴痴呆呆的,就是请他出来,也救不了你的小情郎,说不定死得更快。罢了,小姑娘,你还是为他尽快准备后事吧,我老人家可就要走了。”说着,转身就欲去。

徐如莹急忙站起,上前又扯住他的衣服,叫道:“老前辈,您不能走,说什么也要试一试!我知道,他决不会轻易就这样死去的,他经历了那么多艰险,都一一过来了,他怎么会死?”

汤问回过头来,用手拍拍徐如莹的香肩,苦笑道:“老夫跟你说过了,我也是想救他,可是他的伤势很重,我老人家也是无能为力。”

忽然,一个微弱的声音道:“莹儿,你别为难汤老前辈......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既然命该如此,也强求不得......”

两人心中一震,循声望去,正好看到平一峰缓缓睁开双眼。

汤问脸上露出愕然之色,说道:“小娃儿,你醒来了,我老人家以为你醒不来了呢。”

徐如莹蹲下身去,紧握住平一峰的手,急急说道:“平大哥,你一定没有事的,你一向福缘深厚,连少林寺的肉舍利也被你吃了,你怎么会有事呢?”

汤问在旁惊道:“少林的肉舍利被他吃了?”

平一峰吃力地点点头,说道:“不错,肉舍利就在晚辈的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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