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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丽佳院里

两个人跟在卓三凡身后东转西窜,经过了好几条街,来到了阳紫街的丽佳院前终于停了下来。此丽佳院作为长安城里最大的青楼,处于随安街的一个隐蔽之处,非常不显眼,这也正方便了达官贵人。毕竟达官贵人有身份有地位,认识他们的人数不胜数,让别人看见他们到这样的地方必定招来闲言碎语,更重要的是丽佳院可以保证他们不被家人看见,而且即使家人(特别是他们的夫人)知道后赶来丽佳院,丽佳院里面的许多后门、暗道可以让他们及时逃走。因此,毋庸置疑,丽佳院的生意特别好,每天门前都停满了马车。卓三凡此时首先进去,路小佳抬脚跟上去,叶心却仍在原地踯躅不前。路小佳看出了他的心思,说:“怕什么,咱们又不是进去消遣的!你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扭扭捏捏的!”叶心却仍在犹豫,路小佳又劝他:“进来吧,这儿又不会吃了你!你放心好了,如若那孙姑娘知道你到过这儿不高兴,我一定给你作解释。”叶心终于放心地跟着进去了。

丽佳院的老鸨见到他们三人很是热情:“哟,三位客官,欢迎光临我们丽佳院!”卓三凡没抬眼看她,径自往前走,说:“我们来你这儿找个人。”老鸨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她说:“客官真会开玩笑,到我们这里的人哪一个不是过来找人的?只不过不知你们要找的是哪一位姑娘?”卓三凡转身瞪了她一眼,说:“少废话,信不信我杀了你!我们是来找一个男人的,名为赵晋,他在哪里?”老鸨笑了笑,用那只抓着手帕的手拍了一下卓三凡:“我们丽佳院里面都是女人,哪里来的什么男人?只要是男人,不管是李靖还是赵靖一概没有;但若是女人,温柔的,泼辣的,端庄的,婀娜的,我们一一俱全。”卓三凡突然从身上拔出了一把五寸长的尖刀,架在了老鸨的脖子上,说:“休再啰嗦,这长安城里的风吹草动都不可能瞒得了我的眼睛。我若不清楚赵晋在你这儿,就不会白跑这一趟了。”那老鸨吓得面如土色,只好答应带他们去见赵晋了。叶心暗暗对舅舅说:“这赵晋倒真会选地方啊!”路小佳却说:“真没想到卓三凡也用刀的!”

三人跟着老鸨上了三楼,左转右转的,绕了好几个弯道,终于在一个偏僻的房间面前停了下来。老鸨打开房间,将床移开,又往妆奁镜子后面一按,忽然地上出现了一个洞,看来下面必然是一个地窖了。四人通过楼梯下了地窖后,老鸨又往墙上一按,地窖的洞口又合上了。只听老鸨喊道:“赵小哥,你在吗?我看你来了!”不一会儿出来了一个人,叶心仔细一看,那人的面容倒与那个死掉赵晋很是相像,这让他大为吃惊。那人看见还有其他人在,暗暗叫苦,说:“你可坑苦我了!”老鸨说:“赵小哥,你放心,他们既不是衙门里的人,也不是那群劫官银之人!”那人脸上仍然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老鸨又说:“你们先聊着吧,我要出去招待客人了!”说完,她走出了地窖。

路小佳问那人:“你真的是赵晋?”那人说:“是的,必然货真价实!”卓三凡说:“你藏得可真好啊!在这种地方,一来可够隐蔽,二来又可以大饱艳福。”赵晋说:“卓大侠,你取笑我了,我现在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的啊!”卓三凡指了指叶心和路小佳,说:“我的这两位朋友有些事情要问你,但愿你如实回答,否则……”“否则什么?难道卓大侠要杀了我不成?我呆在这里和死人又有什么两样?”叶心突然说:“你错了,死人不能说话,而你已说了这么多的话;而且死人是不能找女人的,可你却能身处这寻花问柳之地。”赵晋哈哈大笑:“你这小哥倒挺风趣!好吧,你们有什么问题赶快问你,问完后赶紧出去。同时,我恳请你们三人不要将我的行踪说出去。在这里,我就此谢过了!”说完,他收敛笑容,站着向他们拜了三拜。卓三凡说:“我虽然杀人为生,但从不失信,我若要将你供出去,你现在早就死了,哪里还能像现在这样站着说话?至于他们二人,你更可放心了!”赵晋终于深信不疑了,点点头说:“那好,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就赶快问了吧!”

叶心问他:“那日押送官银的随行官兵中是不是只有你一人活着?”赵晋点点头。“那好,那么那个代替你死去了的又是谁?”“那个是我的一个哥哥赵彬。”赵晋面露痛苦之色。叶心奇怪道:“不是你那个姓冯的小哥说是你吗?怎么成了你哥哥了?何况不是听说你们早就不来往了吗?”赵晋说:“我哥哥赵彬与我面容极像,而且他死后面容被毁,还有我哥与我们老早分开了,冯小哥把他认错也不为过。”路小佳也不禁奇怪:“不是你去押送官银吗?怎么变成你哥了呢?”赵晋脸上更加痛苦,说:“我的两个哥哥自从成家立业之后确实没来看过我娘了,可是他们也是被迫无奈。我两个嫂子的家境很不错,我家却是家徒四壁,原本女方家人是反对嫂子嫁给我哥的,可是最终拗不过我的两个嫂子,还是同意了。不过他们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成婚之后我的哥哥必须和女方家人住在一起,而且与我们家断绝往来。不过,我哥哥其实与我时常联系,他们都是托我把钱粮送到我娘手上的,又嘱咐我不要告诉我娘实情。”说到这里,赵晋眼里不禁噙满了泪水,任其从脸颊上缓缓流下。他接着又说:“这次押送官银之事我和我两个哥哥一说,他们就坚决反对,他们说一旦我有个三长两短我娘就没人照顾了。最后我哥赵彬决定要代替我去,因为他与我面貌很像,外人是断然分辨不出来的。”叶心和路小佳听了很是难过,眼里忽然泪光闪闪,叶心掏出一块手帕递给了他。连卓三凡这样冷酷的杀手都不禁为之动容,虽没有流泪,但却转身不忍再看赵晋。路小佳擦拭了一下眼睛,自从师傅荆无命死后他已经许久没有如此受感触了,他问道:“那你没有去现场去收回你哥哥尸体吗?”赵晋说:“我去过了,可是现场好像都被清理了,地上没看见什么血迹,只剩些木头碎片了。”叶心突然想起来了,说:“你说现场没看见什么血迹?此事为真?”“千真万确!”听了这句话,叶心心感不安,从身上掏出了那块从现场采集来的泥土,展开一看,虽然已变干但是上面仍然血迹斑斑。他问道:“那这又是什么?”卓三凡听了,转过身来,把泥土往鼻子边一嗅,皱眉道:“这泥土上是猪血,你是怎么得来的?”叶心于是告诉了他。赵晋说:“想必是凶手想掩人耳目,故意这么做的。”然后他告诉了叶心他们一件事情:

原来,案发之后的第三天,赵晋听闻哥哥赵彬遇害之后,就寻思着要把他尸体运回来,于是特意拿了个布袋,蒙上了脸,偷偷来到万径山上。他仔细一看,哪里还有什么尸体?于是,他寻思着一定是衙门运回去了,心想也好,放在衙门倒让人很放心。然后他就想下山去,不料却遇到了一个身穿白衣之人。那人脸上也蒙着一层黑布,喝问赵晋:“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从声音上分析,他略显苍老,已过了知天命的年龄。赵晋没有回答,反问道:“你又是谁?”那人嘿嘿一笑,说:“杀人之人。”说完,他举起手上的长剑,就向赵晋喉咙刺去。赵晋大吃一惊,转身就跑,他的武功虽不高,逃跑的功夫却无人能及,倒让他逃出了那人的魔掌。回来后,赵晋仍然心有余悸,就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另一个哥哥赵琳,于是赵琳把他安排在了丽佳院里避避风头。

叶心问他:“你有没有看清那是一柄怎样的长剑?”赵晋说:“我也只是看清它大概的模样,那是一柄不算很长的剑,很细、很薄,我真觉得那是‘一剑封喉’柳烟絮的剑。”卓三凡忍不住骂道:“胡扯,柳烟絮怎么可能杀你这样的人还要蒙上脸的?”赵晋只好说:“卓大侠不要生气,我这还不是实话是说么?我看错了也不一定!”路小佳说:“以我对柳兄的了解,他是断然不会做这样的事的。”叶心也说:“若此人不是柳前辈,那么只有两种可能:第一,那柄剑的确是柳前辈的,只是被那人盗走了;第二,那柄剑不是柳前辈的,是那人仿制的,然后用它杀人以栽赃给柳前辈。”卓三凡说:“首先,我还要说一次,柳兄是翩翩君子,即使杀人也绝不会蒙住脸;其次,柳兄的剑随身携带,被盗的可能几乎为零;最后,柳兄被别人栽赃的可能极大。”路小佳也对叶心说:“外甥,我也觉得你的后一种可能比较正确。”卓三凡对赵晋说:“你说你看见过那人使过剑,那你多少知道他所使的招式了?!改日我带你到柳烟絮面前,你观看一下他使剑如何?”赵晋点点头:“只要稍看一下柳前辈所使的招式,必然可以判断那人是否是柳前辈,甚至也许还可以知道那柄是不是柳前辈的剑了。”路小佳稍加思索,说:“现在可以断定的是,赵小哥遇到的那个人必定和官银被劫之事有关,甚至可能就是主谋。”叶心、卓三凡和赵晋都点点头,表示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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