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这件事发生的那一刻开始，在顾以菡知道有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害得言璟和戚允诺丢失了这场竞拍时，她无时无刻都在自责的。
当时因为觉得克莱尔跟言璟的关系很好，所以在他说出要看看资料的时候，她没有半分的怀疑。
虽然她知道资料这样重要的文件并不是随便让人看，可，克莱尔，她一直以为是安全的，会是站在言璟这一边的。
她记得，自己上次因为在顾乐凡表演时候的那个视频，引发了她人生当中第一次人生的巅峰时，当时杜如烟借用季氏集团插手了这件事，导致最后只能靠当时跟季氏集团有着重大合作的克莱尔出面，才能化解她的危机。
顾以菡知道，如果不是言璟让克莱尔出面的话，跟她根本就不认识的克莱尔，怎么可能插手这件事。
一直以来，她都在担心克莱尔对季安娅的真心程度，却从来都没有想过，他竟然会为了季安娅而出卖了言璟。
当时顾以菡没有一丝的怀疑，可是现在想想，真的是疑点重重啊。
克莱尔明知言璟不在家，却来到了这里，分明就是特意趁着只有她一个人在的时候来的。而且，当时她以为克莱尔也参与了这件事，所以才会说要看看资料。可是，她现在突然明白过来，假如克莱尔真的有参与的话，不可能会没有资料的。
那个时候，言璟去找戚允诺就是在商讨这件事，如果克莱尔也有一份的话，怎么可能独自出现在这里？
见顾以菡这样自责，言璟也有些不忍，本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却不想，手机响了。
他的铃声响起，也转移了顾以菡此时自责的心情，连忙看向了他的手机。
虽然不知道打来电话的人是谁，但是，从言璟在看到来电显示后变化的表情上看，顾以菡猜想，应该是克莱尔。
当听到言璟是以英文来交谈的时候，她也就更加肯定，对方就是克莱尔。
“克莱尔，你居然出卖我？为了季安娅出卖我？损失五千万你负责一半？”当听到克莱尔这么说的时候，言璟冷笑了两声，后又继续说道，“你以为我在意的是钱对吗？”
说完了这句话，言璟没有再听克莱尔解释任何的话，直接挂断了手机。
因为这段时间以来实在太清闲了，所以顾以菡一直在学着言璟教她的英文，所以，现在她也是能够听得懂，只不过，让她说的话，还是要有些时间。
顾以菡知道，言璟会生气，不是因为损失了这些钱，而是因为最后造成这件事的人是克莱尔。
以前她不知道，以为言璟所有的钱都是靠在演艺圈里得来的。当两个人时刻在一起之后，她渐渐发现，言璟所涉及的领域有很多。而且每隔三天都会接到美国那边的视频通话，谈论的都是关于生意上的事情。
所以，言璟的身家到底是多少，连顾以菡都不太清楚。她知道言璟并不是太在意这些钱，毕竟，钱没了可以再赚，可是，朋友失去了，就没有了。
“对不起……”就算知道这件事给言璟造成损伤最大的是克莱尔，可是，顾以菡还是自责的。
她觉得，如果自己不把资料给克莱尔的话，那克莱尔的背叛就不会成功，那样的话，就算他有背叛的心，也不会被言璟发现，至少那样的话，言璟的心里会舒服些。
看着顾以菡把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的身上，言璟放下了手机，走过去，来到了她的面前，伸手抚了抚她的发丝，宠溺地说了三个字：“傻丫头。”
“额？”显然，对于言璟这突然的三个字，加上他脸上那跟刚刚完全不相符的笑容，顾以菡顿时错愕了。
她突然有种感觉，觉得这件事就是言璟故意在整她似得，根本就没有损失五千万这样的事情发生，而且这次的竞拍根本就没有输给向氏建筑。
站在顾以菡的面前，言璟笑得如沐春风，轻声细语地跟她说了句：“如果我说这件事是我和克莱尔合谋的，你相信吗？”
事情变化太大，顾以菡的脑袋有些卡壳了，站在原地消化了好久之后，才出声说道：“可你刚刚跟克莱尔通话……”
“演戏啊，给季安娅看的。”
“为什么？”突然之间，顾以菡觉得自己根本就看不懂言璟，假如言璟真的演戏起来，她根本不知道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让他们相信克莱尔。”说完了这句话，言璟转身，挽着顾以菡，往床的方向走去，另一只手抚摸着她渐渐涌起的腹部，“预产期渐渐临近了，我明知道季安娅会报复我，但是，我现在不能等她动手，我怕她会伤害你。所以，我要先下手，我不想留着一颗炸弹在身边。”
“真的？”显然，顾以菡还是有些不太能够相信，毕竟，情况转化的太快了。
“真的！”言璟非常诚恳的点了点头。
顾以菡没再说话，一直沉默着，任由着他把她带到床边。从今天这件事上，她真的无法从言璟的表情上看出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
因为她不敢肯定，这件事的真实度到底有多少，她也不清楚，他会这么说，是不是只想让她不要太自责，只是想让她放宽心。
但是她知道，无论是哪一种，都只说明一件事，那就是，他只是想要保护她。
停下了脚步，顾以菡抬头看向了因她的停下而注视着她的言璟，声音很轻，像是跟言璟在商量，也像是祈求：“言璟，如果你真的要对付他们，能不能……放安娅一条生路？”
她知道，杜如烟害死了那么多的人，假如言璟手中有什么证据的话，那也是杜如烟罪有应得，可是季安娅，虽然知道她这段时间以来是有目的的，可是，并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而且，这段时间以来，就算季安娅是有目的接近她，可她也感受到了两姐妹和和睦睦的日子。
“只能看她要不要了。”毕竟，如果她没做什么事，就算他想给她一条死路，也是不可能的。现在是人人平等的时代，又不是古代，只要有权势，随便安一个罪名都可以。
如果季安娅没有做过违法的事情，就算他不想她活着，她照样能够相安无事。所以，季安娅的活路，是她自己给自己的，并不是他能决定。
看着顾以菡依旧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言璟像是哄小孩般哄着她：“好啦，快睡觉了，你不困，孩子都困了。放宽心，天塌下来还有我帮你顶着呢。”
看着言璟那一副精神焕发的样子，顾以菡将信将疑的过去睡觉。怀孕的关系，本来有些困倦，虽然整天闲着没事，但是怀着两个孩子，也算是一件体力活，在言璟这样一番说辞之后，渐渐舒展开来的她，在躺在床、上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顾以菡睡着之后，本来脸上焕发着喜悦的言璟，此时的脸上，不再有刚刚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心事重重。
他不想骗顾以菡，可是，事情并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想要给杜如烟一条死路，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她的确造成了很多命案，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够证明这件事。言湘芹的车祸，那个司机不治身亡。
顾以菡的爸爸顾勇毅，虽然杜如烟当时并不是针对他，但是，却是她在刹车上动了手脚的。可是，那件事距离现在已经过去十几年，如果当时没有证明刹车失灵是人为的，那现在也就更加没有可能查得到。
童母的死，那个时候是凌晨，人烟稀少不说，更加不会有人去注意看一个身穿护士服的女人，医院里的所有监控里，她全部都是低垂着头，没有一个有拍到她的长相，所能够知道的也不过是她的身形。
对于现在骨感美的时代，拥有那样身形的人，数不胜数，更何况，那个人那天还说穿着护士服的，根本不可能从这样少的线索里找出这个人是谁。
本来，他也在犹豫，怕自己把杜如烟送入监狱，顾以菡会反对。可是刚刚，他跟她说起要对付他们的时候，她决口不提杜如烟，却让他放过季安娅。
其实，他明白，就算顾以菡从来都不说出口，就算她不怨恨杜如烟对她的态度，但是，她在意，是自己的妈妈葬送爸爸的命。
就算当时杜如烟的目标是她，可是，她明白，如果杜如烟能够好好地让她活着，顾勇毅也不会搭上一条命。
如果，杜如烟肯不在乎她在这个世界上活着，她一直视为妈妈的童母，也不可能离开的那么突然。
如果她是祸的根源，那杜如烟就是罪魁祸首。
言璟知道，在顾以菡的世界里，她的妈妈是童母，不是杜如烟。就算两个人有着母女之亲，却没有母女之情。
她曾经也想跟杜如烟培养感情，可是，杜如烟不给她机会。所以，她的妈妈，不是杜如烟！
言璟在暗地里观察了季安娅这么久，在这几个月里，她是没有做过一件伤害顾以菡的事，好像真的是姐妹化干戈为玉帛。
可言璟知道，季安娅突然去找克莱尔，一定有目的的。而且，他也知道，季安娅一定猜到了他当初会跟她在一起，是有目的。
所以，他不相信季安娅会就这样算了。
可是，这样久了，她没有任何的动作，随着顾以菡的预产期越来越近，他也就越来越害怕。怕季安娅选择的时机是在顾以菡生产的时候，所以，他已经不能再等下去，对于他来说，杜如烟和季安娅就好像是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危机到顾以菡。
他不能冒这个险！
另一边，克莱尔挂下电话，转身的时候，刚好看到站在门边上的季安娅，她的脸上，没有因为赢了这场竞标而高兴，但是，却也没有失落，可以用面无表情这四个字来形容。
如果非要说她的脸上有一丝的表情的话，那应该就是有那么一些不可思议吧。
从季安娅此时的表情上看，克莱尔看出她已经听到了自己刚刚跟言璟的那通电话，在美国生活了几年的她，不可能听不懂英文。
知道她听到他跟言璟的通话后，克莱尔也没打算再瞒着：“没错，就像你猜测的那样，我跟言璟认识，在美国的时候就认识。我看着他接近你，一天一天的跟你相处的时候，却日日想着顾以菡。我知道他所有的事，知道他是季璟言，知道他是被杜如烟害得无路可走，知道他想要报复……”
季安娅没有说话，站在那里，平静地听着他在说着言璟的事情，仿佛在听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似得，淡然。
“一直以来，我们都是无话不谈的兄弟，可是今天，我却出卖了他！”说完了这些话，克莱尔看向了季安娅，前所未有的平心静气，跟以前动不动就大发脾气的大小姐，完全不同。
“我知道，你们一开始就怀疑我跟言璟，你妈给了我这个难题，只是想测试测试我。所以，现在，这样的结果，你们满意吗？”仿佛，摊开了说，变得那样的轻松。
季安娅没有回应他的这个问题，只是慢慢地走向他：“既然你已经出卖了他，以他的性子，你们只能是敌人。”
克莱尔背叛过言璟一次，无论如何，言璟都不可能原谅他，以前的所有信任都会随着这一次出卖，而烟消云散。
想要让言璟再一次跟克莱尔一起合作，可以说几乎不可能。
克莱尔冷笑了声，后将目光再一次看向了她：“他会恨死我！”就好像他说的，他在意不是钱，而是他们之间的友情。
来到克莱尔的面前，季安娅停下了脚步，声音轻柔地说道：“克莱尔，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的确很残忍，可是，我必须知道，我和言璟，你站在哪一边。”
季安娅清楚，这辈子，她和言璟都不可能和平相处了，她不可能心平气和地喊他一声姐夫，更加不可能会和颜悦色地喊他哥哥。
他们两个人之间，在杜如烟赶走言湘芹开始，就只能存在恨。那段不该有的爱，也只能随着那个不懂事的年纪，渐渐离去，成为回忆，成为了她想要让言璟不得好过的警告。
她知道，从一开始，是她的妈妈有错在先，可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该欺骗她的感情，让她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被他玩弄在鼓掌之间。
看向季安娅，克莱尔的脸上渐渐多了一份喜悦：“安娅，你知道吗？我在美国的时候就喜欢你，我记得，你问过你的同学，说恋爱当中的男女是不是只到牵手。那个时候，我选择了友情，却不想，让你受了这么多的伤，现在……”
季安娅阻止了克莱尔继续往下说，或许，他的这句话，让她也更加坚信，他对她的感情。因为她向她的同学问过这个问题的时候，就连当时是她男朋友的言璟都不可能知道。可是，克莱尔却知道，那是不是就说明在那个时候，他就喜欢着她，关注着她？
那个时候，算是情窦初开吧，她对于谈恋爱，在同龄当中就像是个白痴。她以为言璟一直以来，对她最多只是牵牵手而已，是因为谈恋爱就那样。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就算言璟想要借用自己来引她入局，却也因为心中有着另外一个女人，而不去做有任何跟她有其他肢体接触的事。
也或许就是因为言璟这样忽远忽近的态度，更加地让她陷入了他的感情里。季安娅清楚，如果言璟一开始就对她穷追不舍的话，她或许不至于陷得那么深。
可是，她不知道，他对她的若即若离，到底是他的计谋，还是因为心中住着顾以菡的原因。是不是他在实行这个计划的时候，想起了顾以菡，所以有些退缩了呢？
相对于言璟之前对她，克莱尔完全不同，他不会想言璟那样给她一种神秘感，而是，把自己所有的事都摊开在她的面前，甚至，就算她没有住在他的家过，却还是把他家的钥匙给她，让他随时可以来这里。
所以，她就是借用他给的这个权利，刚刚趁着他没有防备的时候出现。
克莱尔伸手过去，牵住了她的手，注视着她那美丽的脸时，身体有些僵住，仿佛不受控制般，慢慢地向她靠近。
就在他们两个嘴唇要触碰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她潜意识里躲开。她的这个举动，让他渐渐回过神来，看着她有些尴尬的脸色，他反倒安慰起了她来：“我知道，你一时之间无法忘记他，没关系，我会等你，等到你完完全全接受我的那一刻。”
季安娅的嘴角扬起，对着他轻声地说了两个字：“谢谢。”
本来，她在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他为她出卖了言璟，她自然要付出点什么。
可是，当他要吻她的时候，她却突然有些抗拒。
她也不知道，自己会有这样的举动，到底是不是因为心里还有言璟。还是因为，她的第一次是跟洪光熙在那样的情况下进行的，也或许，她对这样的事情，心理有些抵触。
可是，季安娅清楚，如果自己真的想要借用克莱尔的话，迟早要放下这件事，解开这个心里的阴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