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蓝告诉老人自己叫夏蓝而不是人人认为的楼心月,她不是这个地方的人,而老人家也不问,似乎对她的来历不怎么好奇,也许老人只是觉得没什么可问的吧。
一个人的孤单,只能独自体会。两个人的孤单碰到了一起,就是整个世界。
所以,即使是经历了一些不堪的过去,也没有觉得天要塌下来了。如今的夏蓝,只希望能够呆在这里好好的过日子,不奢求什么荣华富贵,不期望星星月亮。她觉得和老人在一起的生活并不孤单,远比她独自体会一个人的孤单来得好。
她只知道老人陪伴了她,岂不知她也陪伴了别人。
“干娘,我回来了。”这一天,夏蓝从城里买日常用品回来。她想自己来这里半个多月了,也没和老人好好吃一顿,所以趁着今天进城,她特地买了好多东西回来,想着待会做几样拿手的菜给老人吃。
可是才进门,发现老人躺在地上,嘴角里还留着新鲜的血液,“干娘,你怎么了?”她扔下手上的菜篮子,就跑到老人的身边,扶起她焦急地问道。
“我……”老人家才说了一个字,另一道声音就插了进来:“好久不见,没想到离开王府的日子,你过得还是挺滋润的!”和上次一样,梅蓉蓉蒙着脸出现在门口,遮住了部分光线。
“梅蓉蓉,你怎么可以对一个老人动手?”夏蓝直接喊梅妃梅蓉蓉,语气里是责问也是愤怒。有什么事冲着她来就好,为什么要牵连无辜!
“几天没见,嘴还是那么硬!”梅蓉蓉似乎听不得夏蓝对她说话的口气,“不过很快你就开不了口了。”她要杀了楼心月,只有楼心月死了,他才能彻底死心。
“你快走。”老人似乎比夏蓝反映更快些,她知道梅蓉蓉要置夏蓝于死地,所以在夏蓝耳边低声劝道。
“哈哈哈……你以为她能逃得了吗?今天你们谁也走不了。”耳灵的梅蓉蓉大笑道。本来她并不打算杀这个老家伙的,也不想管一个山间老人为什么懂武功,可是既然已经知道了她是谁,那么一个也不能留。
“你恨的人是我,如果我的命能够解你心头的怨,这条命你大可以拿去,可是,你必须放过这位大娘,她只是好心收留了我,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她知道梅蓉蓉武功极高,所以她只能和干娘撇亲关系。反正都要死,只是早几年晚几年的事,她不想连累别人,更何况是待她如亲女儿的老人。
夏蓝放下老站了起来,走向梅蓉蓉,和着那夕阳的余晖,有种慷慨就义的悲壮。
老人看着夏蓝,每个脚步都是那样沉重,可见在那个孩子的心里,生命并不是那么可有可无。也许这个孩子比许多人都重视自己的性命,可是为了争取到让她活着的机会,那个孩子选择了一个人承担死亡。
眼看着夏蓝就要走到一身杀气的梅蓉蓉的面前,老人集起残留的内力,突然飞了过去将夏蓝从梅蓉蓉的面前带走。没想到那个老人会拼死救走了楼心月,梅蓉蓉追去不见了两人气愤地直跺脚。
“干娘,你怎么样?”老人把夏蓝带离了危险地带,一个体力不支连带夏蓝一起摔落在地。
看老人吐血不止,脸色惨白,夏蓝更是焦急万分,也顾不上问老人为什么会武功,她抱着老人的上身哭喊着。
许是眼泪的力量,让老人清醒了,“蓝儿,干娘以后不能陪着你了。”老人的气息很微弱,声音因无力而低。
“不会的,干娘都还没有吃过我做的菜。”夏蓝呜咽着,明明刚才她还想着晚餐她们吃什么,如今又要一个人了吗!
“蓝儿,别哭,听干娘说。”老人伸起了她的手,为夏蓝抹去那一滴即将坠落的眼泪,“你以后要好好得活着知道吗?”
夏蓝摇头,她握住了老人的四指贴在自己的脸上,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够真实地感受到老人的呼吸。如果不是她,梅蓉蓉也不会对干娘下手,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她不要,明明是两个人的孤单,为什么要她一个承担!
“你的命是干娘用自己的命换来的,所以你要代我好好活着。”老人看夏蓝摇头,知道她在责备自己,“还有,找到冰魄,它可以助你修炼最上层的武功,这样、我的蓝儿、就、就不会、再被人、欺负了。”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老人将她要交代的话说完。
“不要……”感觉到老人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滑下,夏蓝的手心抓空了,就连她的心也好像一下子被掏空了。她对着苍穹一声长啸,就好像要把所有的悲愤都加注给上天。
夏蓝为老人修了一个墓,她用一棒,一双手,挖出了那个幽深的坑,将老人的尸首连着自己的天真一同埋藏。
双腿跪在老人的墓前,借着可怜的一点月光凝望着墓碑上不清晰的刻痕,她才发现自己连老人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她只知道老人来自水国,所以她在墓碑正中用硬石头刻了‘水痕之墓’四个大字,旁边又刻上‘夏蓝立’几个小字。
人死就像水滑过一样,只有曾经看到过它的痕迹的人才会记得在某个地方,它存在过!
“干娘,我再也不会退让了。”跪在老人墓前的夏蓝郑重地起誓。她好像一下子明白了自己的路该怎么走,该怎样做才能保护好自己。
夏蓝从地上站起来,腿有点发麻,是跪久了的缘故。
既然梅蓉蓉想要她的命,那么她得好好为‘她’保存着,不然拿什么来回报她送给自己的这份‘葬礼’!
好像走火入魔般,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都想了些什么。不一会,她转身离去,就像刚才的悲伤只是一种假装,此刻不复存在。
冷风微雨,在黑夜里看不清,只凭感觉。大街上,房屋和事物也都静谧了,也许是夜太深沉的缘故,竟看不到其他人。夏蓝拖着一副残破的躯壳,在夜雨里穿行,好像没有目的地,路线却又是那么明显。
“砰砰砰……”就趴在大门上,夏蓝用自己残破的右手握住了那个大铁环使劲的敲击着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