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在转角我像是被抽掉了骨架,瘫痪在椅子上。迷茫地凝视着窗外,失落、绝望、痛苦、自责一齐涌上心头。
“哥,你是不是生病了?脸色白得吓人。”小艳走进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小艳,哥这次可能真的熬不过这关了。”我的声音有气无力。
“不会的,心地善良的人,老天爷是不会亏待他的。”她的安慰听起来是那么苍白。
“小艳,如果这次的事没处理好,哥打算卖掉所有的家当,来弥补公司的巨大损失。到那时,你还认我这个穷光蛋的哥吗?”我的语气悲伤、无奈而又充满着坚定。
“哥,你放心。我今天把话撂在这儿,即使哪天你一贫如洗,我也是你的最后一件行李。”
我深深地感动了,看着眼前的小艳,不知道说什么好。
刚刚被我毙掉的方案书,还静静地躺在眼前的桌上。我挥手推到了一旁,心里重新焦虑了起来,只剩下几个小时了,我还有扭转局势的可能吗?
“小艳,这次哥也许真的走上绝路了。”我不得不面对现实。
“前面是绝路,希望在转角。”小艳口才的进步让我惊讶。
“那谁会是我的转角?”我的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了惜悦熟悉的高跟鞋声音。
“这不,你的转角来了。”小艳轻捂着嘴微笑,出去了。
惜悦缓缓地走了进来,看到我后,略略皱了下眉头,“怎么脸色那么差?”
我低下了头,“有事吗?”
“当然,想约你去看一场电影,票都买好了。”她说完打量着我的表情。
我心里顿时变得有些烦躁,这都火烧屁股了,我哪还有心思跟你去风花雪月。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绕过办公桌开始撒娇,“去嘛,你现在急也没用,还不如出去放松一下,说不定灵感就来了。”
“好吧。”我只好无奈答应。
这是我们认识以来第一次看电影,没有接吻,没有相拥,甚至连情侣之间最基本的牵手都没有。屏幕上林青霞那女扮男装的样子,总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惜悦看得津津有味,我心里却七上八下,脑袋空空的,还在逼自己想着解决的办法。
直到电影散场,我才晕乎乎地跟着她走了出来。
“怎么样?电影好看吗?”她一脸开心地问。
“还行。”我心不在焉地回答。
“瞧你那魂不守舍的样子,我问你,刚才我们看的电影叫什么名字?”
“六指琴魔啊。”我猛然停住脚步,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神奇的光亮。
六只玉指,古典钢琴,诗情画意。对!就是六指琴魔!天使之手多了一只手指,就是六指琴魔!
“哇!你是不是想到新的推广方案了?”惜悦夸张地叫着。
我兴奋地一下子把她抱起,原地转了三圈,然后放下,双眼定定地看着她:“自己想到了方法,还得维护我的自尊心,找这么隐晦的方式来告诉我,真是太难为你了!”
“我哪有那么厉害,”她马上否认,“这个创意是我这两天召集了几家一流的设计公司,聚在一起讨论才最终敲定下来的,是那些设计师们共同努力的结果。”
原来如此。
看来那天她不只是给我送食物,而是去找其他的设计公司帮忙,当我在这边通宵开会的时候,也许她也正在另外一边熬夜讨论。难怪这两天显得如此憔悴,只因为她付出的,一点也不比我少!
我的眼睛已经湿润了,因为我感受到了她深深的爱!
“没什么,只要能解决问题就好。”她看着我的脸,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
我再次把她拥进怀里,狠狠地抱紧她。
这一刻,我对她的恨意早已烟消云散。
第二天早上的会议,我显得无比淡定,因为已经胸有成竹,所以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自信。
我站起身来,目光环视了一圈,开始下达指令。
第一,计划部马上通知物流放货,然后安排新的生产计划,加班加点组装,保证第一时间出货。
第二,“天使之手”的设计理念取消,更改为以“六指琴魔”为主题的营销方案进行推广,会后马上通知供应商,开始大批量地印制宣传海报以及相关资料。
第三,销售部进行放货之前,先把老的资料全部收回报废,务必对客户做好解释工作,新的宣传资料,由于物流原因,需要滞后一到两天,希望能得到他们的谅解和配合。
第四,首单一旦发完之后,肖总就要开始落实后面的返单了,到时我们要尽量缩短物料的交货周期,以保持产品的持续供应。
“还有一个关键的动作必须完成。”我话音刚落,董事长就开口了,大家的目光一下子都看了过去。
“行政部安排下,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针对此事件做个说明,顺便也对产品起到一个宣传作用。可千万不能轻视,这两天下面渠道传得沸沸扬扬,我们急需对品牌进行一个维护。至于新闻发言人……”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看了看我,“就由高总和王总来负责吧。”
“这……不太合适吧。”我突然紧张起来,因为我怕场面太大,自己会怯场。
“怎么了?我看上次的立项会议,你的控场能力和演讲水平都挺不错的嘛。”董事长微笑着给我打气。
“可是发布会有镜头啊。”这一句话把他们都逗乐了。
“没关系,到时你让王总给你撑场,她可是这方面的行家。如果你还是害怕,就待在一边装哑巴吧。”董事长刚说完,大家又哄笑了起来,会议在轻松的氛围中结束。
下午四点,我约了小雅在明典咖啡馆见面,因为我答应过秦浩,所以不能忘了承诺。
“高寒!你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小雅刚上楼,看到我老远就叫开了。
我站起来微笑着迎接,可没想到,她跑到跟前,竟然抱着我的脖子亲了一下。
冷不防挨那么一下子,让我无比尴尬。
因为跟着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此刻正站在她的身旁,一脸友善地朝我笑着。
“来,我来介绍一下,这个是我未婚夫,华为公司的技术工程师。这个呢,就是我常和你提起的,英俊潇洒,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博爱但又专情,风流而不下流的精英暖男高寒同学。”她又恢复了以前活泼可爱的样子,说话一句比一句俏皮。
“真心地感谢你,是你让小雅走出了失恋的阴影。”他首先开口说话,言语显得朴实而又真诚。我一下子对他充满了好感,因为做技术的人,心机一般都不会太深。
“高寒,我们刚在梅林关买了房子,以后离你家近,可要常来串门哦,到时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家常菜。”小雅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好啊,恭喜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摆酒?”我问道。
“下月就回他们老家领证。”她的开心无法掩饰。
我真心地替小雅感到高兴,她一定会很幸福,因为曾经不被人所爱,所以她会特别珍惜现在爱她的这个人。
谈话在愉快、喜悦的氛围中进行,直到他们小两口手挽手地离去。看着他们甜蜜的背影,我不免有些惋惜。
秦浩啊秦浩,现在你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爱,永远不会在原地等待。
第二天的新闻发布会如期举行。这让我再一次见识到了惜悦女王般的风采。
面对镜头,她落落大方,操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侃侃而谈,向各个媒体宣传公司的企业文化和产品理念。
反倒是我,明显临场应变经验不足,而且说话湖南口音还很重。看着眼前的镜头,显得非常不自然。
当有记者问道,听说贵公司设计之初的理念就是“天使之手”,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六指琴魔”时,我心里竟然一慌,语言跟不上来。
幸好,惜悦很巧妙地把话题接了过去,“天使,作为一种爱心的象征,她代表着幸福安详,是人们对美好生活的一种憧憬。所以天使之手,是一只善良、温情、勇敢、力量的手。她的寓意是爱心永不灭。我们将她加载到手机的理念里,这本身就是一个非常经典的设计。后来,在得知这个外观被同行无耻地抄袭后,公司就在这个基础上,开发出了更新更好的创意,并优化到了极致,以求做到更加完美。”说完,她停顿了一下,拿起桌上六指琴魔的展示样机,举在手里,对着镜头。
“大家都知道,现代的钢琴只有88个黑白琴键,但是,有限的琴键却可以演绎出无数的音乐;然而,深圳的道路却像永远也弹不完的无数个琴键,它见证了我们的漂泊,体验着我们的孤独,包容了我们的莽撞,承载着我们的梦想!所以,由我们公司的项目总监高寒先生,开发出以‘六指琴魔’为主题理念的第二代产品,并赋予了丰富的情感,让它有了生命和灵魂,希望用户在使用它的同时,能让我们忘掉浮躁,远离悲伤,莫忘初衷。因为,六指琴魔,弹奏的是我们心中的幸福魔方!”
掌声经久不息,镜头的灯光,连续不断地“咔咔”着,闪得我的眼睛生疼。
我努力地挤出一丝微笑,用眼角余光偷偷地瞄着身旁的惜悦,那份淡定,那份从容,那份端庄,那份专注,让我久久舍不得收回目光。
我越来越迷恋她了。
发布会终于结束,我们并肩一起走出会场。
走在我旁边的她,浑身散发出逼人的夺目光彩,充满了自信与强势。
周围好多男人,都禁不住要把眼光落在她的身上,令我在自豪的同时,又横生醋意。
下午五点,我们开车一路狂奔,来到了杨梅坑。
“这就是你说的想要带我来的地方?”我非常好奇地问道。
“是的,难道你不觉得景色优美,让人心旷神怡吗?”
“嗯,风景确实是不错。”我打开车门四处欣赏着。
“高寒,看到那片枫林没?”她大声地欢呼道。
“看到了,好美。”
“如此良辰美景,我们各自吟两句古诗如何?”她脸上洋溢着孩子般灿烂的笑容。
“好啊,你先来。”我走到她跟前,自然而然地伸手搂住了她的纤腰。
她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大口地呼出来。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该你了。”她微笑着看着我眼神中充满期待。
我思索了一下,说道:“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
“唉,你看你,同样是秋天,我们说出来的诗词感觉完全不一样。所以说,不论是礼秋还是悲秋,都不在秋的本身,而是人此时的心境。”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怜惜,“高寒,你的性格就是有时太悲观了。”
“是的,你总是那么了解我。”我叹了口气。
“其实,我是想告诉你,人的行为意识都是可以引导的,装傻时间长了就真傻了,装快乐时间长了说不定就真快乐了。你明白吗?”
“明白。”
我们回到车里开始聊天,回顾着这些天的感情历程,温馨的氛围一下子充盈起来。
“高寒,你还恨我吗?”她仿佛酝酿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问道。
这一句话憋得我满脸通红,仿佛做错事情的人是我。
“我是说,有些事如果我不想解释,你还能相信我吗?”她表情犹豫,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也许,在深圳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从认识到现在,她的身份一直就很神秘,身上的谜团又岂止这一个。
恨,能挑起争端;爱,能遮掩一切过错。
我只能选择继续信任,因为我是那么爱她。
“相信你。”我轻轻地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她一脸感激的表情,依偎在我的胸前,我用手指拨弄着她的波浪卷长发。
“高寒,有点凉。”她的声音软绵绵的,让人听了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心里一阵燥热。
我把头俯下去,轻轻地吻着她的脖颈,当我的唇触到她滑嫩的肌肤时,我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紧紧地靠在了我的怀里。
我腾出一只手按到电动开关,调节好座椅,车窗缓缓闭合,只能听见闷闷的车里“簌簌”的脱衣声。
……
事实证明,买辆空间大的越野车,关键时刻总是派得上用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