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等待许诺的反应，这样赤裸裸的表白，许诺竟然能沉得住气，坐着就是不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文翔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他孤独地立在那里，四面的空气都似冬天的湖水，冰冷而无丝毫波纹，零零散散的青萍浮在湖的边缘，勾勒着寂寞的线条。他脸上瞬间涌起一股捉摸不透的笑意，说：“我的暗恋已经成为过去时了，现在的许诺是宇宙集团总经理的夫人，嫁给这么好的人家，我还哪敢痴心妄想，我真心祝福她。”文翔替许诺斟了满满一杯酒。“来，许诺，我们干一杯。”
“哦——好的，干杯。”许诺慌忙收起自己的遐想，与他碰一碰杯，慢慢地喝下去，喝完了才向他露出淡淡的笑容。周圣见文翔眼里的笑意尽失，他感觉到一种不祥，和文翔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他感到这是第一次摸不透他的心思。
宴会之后，大家都散去了。许诺本来想自己拦下一辆taxi回去的，不过今晚的taxi好像突然人间蒸发了，等得半天没有等到，拿起手机看看时间，已经快午夜12点了，手机显示着100多个未接电话，她点击进去，看到的都是方漾的名字，很有顺序地排列下来，像嗷嗷待哺的雏鸟，张着大嘴巴撕心裂肺地叫唤，真是揪心。许诺本想拨过去，手机却在这个节骨眼上罢工，自动关机了。这回她惨了，以前只要打开通讯记录就可以直接打电话的，现在手机没电了，才发现原来机器是靠不住的，哪天它罢工了，人也只能气死自己，砸了它也回忆不起那长长的电话号码。
“许诺——等车吗？我载你一程吧。这么晚了很难打到车的。”文翔把车泊在许诺的前面，他下车，为许诺打开车门。“不用了，谢谢你，我再等等看。”许诺实在不想再和文翔有任何瓜葛了，她背过身去。
文翔看着她的背影，心底悲起。他靠在车上，拿出一根烟，点燃。指间的烟开始迅速燃烧，如同那些美好的曾经，被岁月大口大口地灼蚀，将要残存的只是洒落一地的彷徨。好像此时此刻，他只能眷恋地看着她的背影，却没有办法可以把她挽留。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泛黄的过往，流沙般随风飘散，仅在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惋惜和无法回头的悔。
文翔似乎想了很久，才掐掉那根未燃尽的烟，漫不经心地说，“我前些日子看新闻在报道说，最近有件连环凶杀案，死者都是错搭了一辆午夜出租车被害的，那个杀人狂魔也真是够狠的，活生生割下被害人的肉。。。。。。至今那个杀人狂魔还逍遥法外呢，你确定要自己一个人搭出租车吗？那——我可走了。”
许诺听他这么一说，早就吓得直起鸡皮疙瘩了，手机又没电了。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她回头看着文翔，他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她怕文翔真的走了，说“那就麻烦你了。”她匆忙躲到他的车里。文翔得意地笑了，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一样的胆小——
“文翔，等等我。”落在后面的许诺看着四周黑洞洞的，不寒而栗。
“你这么怕黑啊。”
“嗯。”
“那以后上完晚自习，我们一起走回去。”这是文翔第一次向她许下的承诺，那一刻路边的杨柳树飘荡着它们绿绿的长叶，欢快地告诉全世界，这里有一个美丽的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