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6月8
路灯从病房的窗**了进来,橘子黄的灯光和远处深密灰暗的树林形成鲜明的对比。我看着药液从玻璃瓶里滴答滴答地往下掉着,顺着透明的橡皮管钻入我的血管里。一股凉飕飕地感觉瞬间占领了整个手臂。
“佳佳,要不要吃水果?”妈妈坐在病床边,拿起一颗苹果,“妈妈给你削一个?”
我摇了摇头,转过脸埋进枕头里。
”孩子,没关系的。妈妈知道你尽力了。”妈妈替我理了理额头上散乱的头发,疼惜地说,”只要身体没事就好啦。爸爸妈妈只希望你健健康康的。“
听到这里,我捂着被子放声哭了起来。
世事磨人,已经是最后一堂考试了,我居然没能熬过去。头晕得试卷上的每个字母都在哆嗦,手里的笔怎么也不听使唤.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算是活不下去了,我也要考完。可我不记得最后一堂英语试卷到底做到哪儿。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白晃晃的被子和白晃晃的墙壁,还有妈妈红通通的眼睛。急性低血压!说起来都好笑。我只能说自己点儿背!我不是个多贪婪的人,就放过我这一次,让我好好考完行不行?我真的很努力了,为什么不给我机会呢?我的高考,我的大学,我的关于北方的梦想.
填报志愿的那会我很犹豫。到底是选择一个和他同一座城市但自己不喜欢的学校,还是就在本地读适合自己的专业。我真的很难做决定。爸妈并未察觉到我的纠结,只是抓紧一切时间跟我聊本地大学的那些专业。
我给指了指《高考指南》上的一所学校,“要不我去这儿吧?”
“那是理工大学!适合你吗?你去了能读什么专业啊?”爸一脸严肃的看着我。
“但是学理工科的以后好找工作啊?”我也尝试着说服自己。
“你根本就不是那块料!”爸的语气变得强硬,”何况那还是个专科!“
“爸爸,你这是偏见!本科专科又怎样,只要能学到东西就是好学校!”我知道爸的观点是对的,相比我个人对自己的了解,无疑,他更了解我。可是,我想试一试。
“佳佳,你不知道北方的冬天有多冷,你本来就怕冷,而且身体也没恢复好,哪受得了啊?反正,我不同意啊!”妈妈朝我皱了皱眉头。
“就当历练历练自己,受受苦也好啊!”我尝试着进一步说服爸妈,进一步自我欺骗。
“佳佳,你老实跟我说,为什么非要放着好好的本科不读,大老远地赶过去读专科?”爸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是不是因为上次给你寄照片那个人?”
“他叫傅裕成!”我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嗓门儿!
“佳佳,不是爸爸说你,你也不小了,做什么决定得对自己负责是不是?不是一股脑想干嘛就干嘛?”爸显然是动怒了,“选学校、填志愿这是很重要的事情,别把它当儿戏!”
“我没有!”,“不是你说的那样!”尽管知道自己确实不理智,但我依旧固执地对抗着。我只想离我的爱情再近一点。
“佳佳,就听我们的话吧,再说了,我们怎么放心你跑那么远去读书呢?”妈妈拍拍我的肩,一脸的伤感。或许她在想着,自己辛苦养大的女儿,怎么就突然急着离开自己,还是为了另一个人。这该多失望,多寒心啊。
见我沉默不语,妈妈又说:“你真舍得离开爸爸妈妈?”
我只好埋下了头。
“要是你吃不惯北方的菜怎么办?你生病了没人照顾怎么办?你出门常常忘记带钥匙,你总是不记得看天气预报.”妈妈越说越难过,眼睛也越来越红。
“说这些干嘛?”爸这话像是在安慰妈妈,但又更像是对我另一种方式的挽留,“留不住就不留,走了就别想回来!”
“怎么就别想回来啦?”妈妈的带着哭腔质问我爸,“这么多年为了照顾佳佳我容易吗?”
“妈,是我不好,我不去了,不去了..”我没有办法在犟下去,看着妈妈声泪俱下的模样,再坚固的顽石也该化成水了。爸妈,我想是我爱你的,是真的很爱。
对不起,亲爱的傅裕成,我只能失约了。
我躲在被子里,反反复复地拨着那个号码,我想跟他说说话。只是除了一遍又一遍的忙音外,再无其他。我觉得那种孤独无助的感觉快把我抽空了。我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可是傅裕成,你到底在哪儿?
在我不知道刷了多少遍weibo后,我察觉到了一丝端倪。没有更新的状态,和一个每更必赞的人——秦数。他们家和傅裕成家算是世交,也就是说他俩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通过他,我得到了傅裕成家里的联系方式。
经过几天的心里斗争,我决定拨这个号码试试。
电话只响了两声,一个中年女人接了起来,“喂,你好,请问哪位?”
语气挺友善的。我猜应该是他的母亲。
“阿姨,你好!我是傅裕成的同学,请问他在家吗?”我小声试探着。
“他不在!”瞬间那温柔和蔼的感觉就走样了。
“那他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还没等我讲完着一句,对方“啪”的一声就挂断了。
挂掉电话之后,我陷入了纠结和郁闷之中:这阿姨是更年期到了吗?对陌生人该有的礼貌也没有.我可是她儿子的同学啊!!虽然我谎称是,但至少也该做做样子吧!现在最火急火燎的是,傅裕成到底是什么情况。我需要知道其中的所以然。
我再次联系了秦数,我托他到傅家去打探打探。他爽快地答应了。
我只能等消息。我已经没胆量再拨他们家电话。我没法想象我拨过电话后,那边傅裕成母亲的神态。但我想那肯定不会有多端庄贤淑。好吧,我就死等吧。我就不信了,傅裕成,就算你是水生动物,你多少也会在水面探个脑袋吸口气吧!
第二天上午,我收到了秦数的回复。说服裕成在家,只是出不了门。他还说,傅裕成不愿意见我。我悬着的心是落了下来,可却是从悬崖落到谷底,没有多轻松,只是换一种形式的空。
傅裕成,你不愿意见我?为什么啊?我不懂。
不,不会,恒炜说你是喜欢我的,说你肯定有你的难处。小希也说喜欢这种东西不会莫名其妙地来也不会莫名其妙地走。
我要你说清楚,我不会让自己的初恋还没开始就被没由来地掐死在襁褓里。
我,要见你!